三人沉默地往前走,宋春眠拿著火把走在中間。
前面的容今冤忽而做出個停止的手勢停步。
有什么東西攀著山壁在窸窸窣窣地移動,妖氣顯顯。
“是樹妖?”宋春眠用口型詢問。
上次也是在山洞里面遇到樹妖。
六福鎮上和王家村都是樹妖藏身的地方?
“嗯。”
暫時沒有察覺到樹妖有危險性行為,容今冤決定不管它。
“姑娘,洞廊越走越窄了。”
一路走來,先不說走不到頭,洞廊在無知無覺當中也越走越小了。
“這算什么?甕中捉鱉?”
宋春眠脫口而出。
“你才是鱉。這叫請君入甕,沒事回去多看書。”
容今冤認真地糾正。
“……”宋春眠無言地看她一眼。
用什么成語這很重要?現在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嗎?
“那我們現在還走?”
看一眼快要燒到結束的火把,容今冤勾了勾唇角。
“你傻啊?木頭怕什么?”
宋春眠答:“怕火。”
沖著火把一挑眉,“所以現在不是你怕它,是它怕你。”
怪不得進洞口之后她又誆他去弄了支火把。
好似能預見一般。她好聰明。
等等,宋春眠反應過來什么,立馬反駁:“我不怕它,你別瞎說。”
他們現在停滯不前,樹妖的藤便也徘徊原地,容今冤感知到它們的妖氣停在某一個位置。
它們在等什么?
難不成真是怕火?
怕火也不是這么怕的,這么個小火把能做什么?
旁邊的扶蘇矜淡然站在原地。
九尾妖狐是妖中至尊,所有的妖感知到他的妖息都會望而卻步。
而扶蘇矜的妖丹現在在容今冤體內,自己已經是妖息尚存,妖氣消散。
因而容今冤可以感知到所有的妖氣,唯獨感知不到他的妖息。
嗅嗅嗅。
宋春眠嗅著鼻子,一派天真,“什么味道?好香。”
容今冤臉色一變,一把捂住自己鼻子。
“蠢貨,是妖香。”
啊?幻香……咔吧一聲,人倒了。
“宋春眠。”
遭了,香味越來越濃烈了。
等等,這種香味她好像在哪里聞到過……
“姑娘。”
在容今冤暈倒之際,扶蘇矜將她攬入懷中。
撐著最后一絲清明,容今冤在想,為什么這個和尚不受妖香影響?
——
“哥!”
面前虎妖已然撲過來,容沉囂側身避開,身后無數白色絲線纏繞而來,虎妖被絲線包裹動彈不得。
一聲虎嘯,響徹窮陰山。
容今冤微微一笑,千絲傘懸于上方轉動,白色絲線赫然變紅,虎妖一時之間像是被什么惑住心智,迷蒙之間癱軟在地。
容今冤朝哥哥略略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這妖,我的。
容沉囂心下無奈,收了殘光劍。
她便代替哥哥斬殺妖怪。
紅線乍動,穿虎而過,妖丹破裂,虎妖伏誅。
容今冤收了千絲傘,跑到容沉囂身邊,得意極了。
“哥,怎么樣?我是不是進步多了?”
容沉囂看她得意那個勁兒,忍不住笑,又想擺出哥哥的派頭,忙斂住。
曲指抵上容今冤的額頭,輕抵:“你呀。讓你不要下山亂跑,還偷偷跟過來。”
“哎呀。”容今冤抱上哥哥的胳膊,撒嬌,“哥,你怎么能把你最心愛的妹妹天天關在山上呢?悶都要悶死了。”
“我還能關得住你?”
容沉囂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般,“上上月,小五給我泡的茶被你放了苦參,那一杯茶喝的我是那叫一個難挨。
我罰你七天禁閉,你溜了。”
“上月,你偷了平叔的辛苦釀制的桃花酒,他自己一口沒喝到你倒是喝了個舒暢,我罰你十天禁閉。
你呢?關了不到半天就偷偷跑出去玩了。”
“這月更過分了,吳嫂辛苦給百里做的新衣裳被你劃了好些個破洞,害他現在還在穿舊衣,我罰你十五天禁閉。
上午才說,現在就又跑出來了。你……”
“哥哥哥。”
容今冤聽他一一細數她所犯“罪行”聽的頭都大了,連忙打斷,掰著手指頭一一反駁。
“上上月,你要去山下斬妖我都那么求你了你都不帶我去,我在你茶里放苦參怎么了?”
“平叔那是我幫秋嫂看著他的,秋嫂不讓他喝酒,那我得幫秋嫂看著他嘛。但是酒都釀好了,倒了又很浪費。”
她嬉皮笑臉,“那我喝了就不會浪費啦。”
“你總有歪理。”他說不過她。
“這不是歪理,這是事實。”容今冤據理力爭。
“那百里呢?你還把人家衣服劃壞了,又如何說?”他倒要看看她有多少歪理能說。
“哼。”說到百里,容今冤就有些生氣。
“如果不是他每次都跟你告狀我怎么會每次都被關禁閉?這個叛徒!”
“那我哪次關得住你了?”容沉囂說到這個就很無奈。
這個鬼精靈的丫頭,多少人都看不住她。
容今冤楊著下巴:“那是我厲害!”
“我這是在夸你嗎?”容沉囂看她如果有尾巴,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容今冤不管,這就是在夸她。
“窈窈,沉囂。”
容沉囂看過去,“百里。”
聽見百里的名字,容今冤偏不回頭,不看跑過來的百里清寒。
百里清寒過來第一眼就是看容今冤。
看容今冤一個眼神也沒給她,有些失落。
“百里,那邊的妖都解決了嗎?”
百里清寒回過頭,道:“那邊的妖已經被我斬殺。”
容沉囂點頭:“那便好,我們這邊的妖也已伏誅。從此地回望舒陵要耗費些時日,我們暫且修整一日,明日再回去,如何?”
此次降妖之地其實是一個已經出了窮陰山地界。
但因為此地有妖肆虐,他們在窮陰山聽聞此事,萬不可袖手旁觀,便下山來此降妖。
“啊?都沒妖了還要待在這兒啊?好無聊啊。”容今冤不樂意。
“窈窈,今日剛好是祀元節,不遠處有一個六福鎮,聽說今晚會很熱鬧,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嗎?”
容沉囂知道她慣愛湊熱鬧。
果然,容今冤動搖了:“那好吧,那我就跟你們一起去看看吧。”
她轉身,雙手往上一伸,抻了抻筋骨:“走嘍,先回客棧歇著。”
絲毫不管后面兩個人,她一個人大搖大擺地往前走。
容沉囂在身后含笑搖頭,余光中看見旁邊的百里清寒的神情有些失落,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
“百里,窈窈頑皮了些,弄破了你的衣裳,秋嫂已經在著手給你重新做了。”
百里清寒搖頭:“無妨,是我惹她生氣了。”
百里清寒七歲來到容家,比容沉囂小兩歲,比窈窈大上三歲。
三人從小生活在一起,一同長大。
父母早亡,容沉囂九歲時便已經當家,掌管整個容氏,有時會因事務繁忙而忽略窈窈,所以像這些窈窈需要哥哥的時刻便是百里陪在窈窈身邊。
容沉囂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待他也是親如兄弟,更是也了解百里對窈窈慢慢滋生的情愫。
可惜啊,窈窈是個不開竅的,滿腦子凈是修為和妖,以至于百里的心思到現在也不敢表露。
作為哥哥,容沉囂自然要幫一把。
“百里,我今晚或許有事就不去了,你陪窈窈去可行?”
百里清寒疑惑,問:“何事?可需要我幫忙?”
他說錯了,百里對情事也是個遲鈍的,他都給他和窈窈制造時機了他還問他有什么事?要不要他幫忙?
他現在只覺有些心累。
百里清寒后知后覺知曉他話里的意思:“我……”
容沉囂眉眼間含著揶揄的笑:“現在可還要幫我的忙?”
百里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