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城郊復雜的環境中穿行,很快停在了一個帶有庭院的別墅前面。
在儀式法術的操控之下,林恩動作僵硬的跟隨在維特身后,緩緩走進了別墅。
他腦子中有點亂,維特等邪教徒明明應該在碼頭區才對,怎么會出現在城郊?
但很快,他便反應了過來,宗教裁判所審問出來的碼頭區線索,恐怕只是維特故意放出來的誘餌,引誘宗教裁判所向著錯誤的方向調查。
而維特本人就躲在城郊區,甚至很可能距離宗教裁判所駐扎的修道院并不遙遠。
這是典型燈下黑的操作……
林恩心中暗自為維特的狡詐而感到心驚,同時也意識到,自己目前的處境有些危險。
看樣子,不僅是賽琳娜對他起了疑心,維特恐怕也起了疑心……
似乎是為了回應他的猜測,維特陰惻惻的聲音在他的側面響起:“我很好奇,你是怎么騙過我的。”
林恩感覺頭部的控制一松,便已經恢復了對自己頭部的控制,也恢復了自己的說話能力。
他明白,這是維特在給他解釋的機會,接下來他說什么話,將直接影響到他的生死。
他的心跳加速,致命的威脅感席卷而來,幾乎要將他吞沒。
在這巨大的心理壓力之下,他反而恢復了冷靜,并且迅速意識到,他不能慌!
一但慌了,那才是全都完了。
在接下來幾秒鐘時間里,林恩沒有急著說話,而是醞釀著自己的情緒,然后理直氣壯的說道:“維特大人,我不明白您在說什么,我從沒有騙過你。”
維特發出一連串低沉的笑聲,仿佛某種蛙類在鳴叫一樣:“你剛剛離開黑狗酒館,那里就被裁判所查抄……”
“而且,我剛剛親眼看到你走出裁判所的駐地,你是要說那和你毫無關系嗎?”
聽到這冰冷的質問,林恩心中卻松了一口氣。
他最擔心的,就是維特已經滲透進了宗教裁判所內部,知道是他舉報了黑狗酒館。
現在聽維特所說的話,他顯然并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宗教裁判所內部還是靠譜的,并沒有人透露給他消息。
想想也對,畢竟所有加入教會的人,都要經受“神圣洗禮”,這種深入靈魂的考驗,會讓所有邪教徒根本不可能混入教會。
想和教會玩無間道,第一步就是死路一條。
既然如此,那么就有了操作空間……
林恩深吸一口氣,擲地有聲的說道:“當然和我有關系,但也和您有關系,或者說,責任全在您身上啊!”
話音剛落,維特頓時一愣,他氣急而笑,聲音變得更加陰冷:“你在說什么,責任在我……難道是我把宗教裁判所叫來的嗎?”
林恩毫不猶豫的接話道:“對,準確來說,宗教裁判所正是被您叫來的!”
說完,不等維特說話,他就自顧自的說了下去:“您應該清楚吧,宗教裁判所是一個多么惡心恐怖的機構,他們一但嗅到異端的氣息,就會像是聞到了獵物氣味的獵犬,不撕下一塊肉來,是不會罷休的!”
“在這種情況下,您覺得,宗教裁判所會放棄獻祭儀式這樣一個明顯的線索嗎?”
維特本已經不耐煩,但聽完這一番話,他卻愣了一下,不由自主順著林恩提出的問題想了下去。
對啊,宗教裁判所應該不會放棄這樣一個線索……
“可是,你不是已經將罪責推到了喬納森身上,教會應該不再懷疑你了才對……”
維特立刻提出了質疑。
“那只是表面上不懷疑我而已。”
林恩側過頭去,一邊盯著維特的眼睛,一邊篤定的說道:“實際上,宗教裁判所的人一直在暗中盯著我的行蹤,當我去黑狗酒館時,立刻就被他們發現了。”
“這才是黑狗酒館被查抄的原因!”
維特面色有些難看,即便是從常理的角度來想,他也明白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從內心深處,他已經有些相信這個說法,但還是下意識的反駁道:“等等,如果真是這樣,為什么宗教裁判所沒有把你也抓捕了……”
“抓捕了啊。”林恩本想聳聳肩,但由于被操控了身體,無法控制脖子以下的部位,便只好放棄了:“您不是親眼看到我從宗教裁判所中走出來嗎?”
嘶?
好像確實是這樣……
維特被自己的話堵住,一時間無話可說,但很快,他還是找到了漏洞:“等等,如果你被宗教裁判所抓捕了,他們怎么會將你就這么完好無損的放出來?”
林恩嘆了口氣,用一種無奈、蒼涼、關懷的眼神看向維特,開口說道:“維特大人……有沒有可能,您忘了什么事情。”
“宗教裁判所的副裁判長賽琳娜·亞倫,從我口中得知了尤利安寶藏的信息,她還指望我幫她找到寶藏,怎么可能會舍得現在就殺掉我?”
“……”
維特沉默了。
他覺得林恩說得很有道理,但內心中又覺得有什么事情不對勁。
怎么一番對話之后,責任突然到他自己身上了?
他呆愣在原地想了半天,卻找不出什么不對勁,便突然揮了揮手,放開了對林恩身體的控制。
“咳咳……今天這次只是對你的考驗……”
維特咳嗽兩聲,試圖給自己找個臺階下:“其實這些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想看看你是否有事情瞞著我……”
林恩臉上很自然的露出了理解的表情:“當然,以維特大人的智慧,當然知道我是清白的……”
“不過,現在有一個小小的問題……屬下不知道該怎么辦。”
“什么問題?”
維特似乎意識到什么,有些底氣不足的問道。
“正如您所知的,由于發現我和黑狗酒館的聯系,宗教裁判所已經徹底懷疑上了我。”
“雖然在賽琳娜的干預下,他們暫時釋放了我,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再次將我抓捕。”
說完這句話,林恩臉上露出了慨然的表情:“當然,我不是怕死,為了吾神,死亡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如果我死了,那就沒有辦法配合您奪取尤利安的寶藏了……”
維特陷入了沉默,半晌,他遲疑著說道:“所以?”
林恩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了維特,正色道:“所以,我需要您的幫助。”
“我想,如果您能夠舍棄一部分教內成員,讓我舉報給宗教裁判所的話,那一定能夠挽回教會的信任……”
“這樣,我才能為您分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