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人群正在因為紅衣少女吵的不可開交,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我看到她是拿腰封里的那個瓷瓶才把陳氏生死一線的女兒給救了回來,那藥肯定是了不得的神藥。”
此話一出,就有人開始拉扯少女的衣服,想要從腰封里奪走那瓷瓶,一旦開了這個頭,一群人開始哄搶,少女第一次感覺到了后悔,眼見自己的衣服都要被扒掉了,只得扔出那瓷瓶,一群人跟飛蛾撲火似的朝那扔出的瓷瓶撲去,少女可算是幸免于難。
六福目瞪口呆,乾靈嘖嘖稱奇。
“看到了嗎,這個就是人性。”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啊,想來這女孩也是初出江湖,不懂人心險惡啊,懷揣這等凡人見都難得見到的東西還敢拿出來,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
乾靈自顧自的說著,六福只是低斂著眸子,問道:“桑兒,那藥能救夫人的命嗎?”
乾靈看了看躺在地上氣若游絲,明明很痛苦卻連呻吟也發不出的婦人,只是長嘆了一聲,
“我不是內行人,我也看不出什么玄機,如果你想救你家夫人,你可以去請那位少女。”
乾靈輕輕摩挲下巴,輕笑道:“若是你覺得能從這堆人里搶到瓷瓶,也可以試試。”
爭搶的人群從一個幾十人已經銳減到了幾人,地上多是被人推搡擊打倒在地上的,捂著肚子連連呻吟,其中甚至有年過花甲的老人,只為了給身染瘟疫的孫子尋一線生機,硬是拼了一身老骨頭也不惜。
剩下搶奪瓷瓶的幾人一看就是練家子,幾個身材魁梧的壯漢扭打在一起,瓷瓶一會兒在這人手上,一會兒在那人手上。
六福身負內傷,即便是現在身體什么毛病也沒有,也不敢擠進去跟這些人拼,看那些人臉上,哪個不是掛了彩。
六福苦笑一聲,“那我還是去求那位姑娘吧,求她救救我家夫人。”
紅衣少女想要施展神通離開此地,手中的符咒已然化作飛灰,卻毫無反應,她頓時有些驚慌。
怎么可能,這是師父親手畫的位移符,怎么可能失靈。
此時六福已經走到了少女面前,他扯了扯干裂的嘴唇,拱手說道:“姑娘,我家夫人如今病入膏肓,不知姑娘可否……”
少女有些意外,但是一想到剛剛的窘迫或許已經被這人收入眼底,她又有點尷尬。
來人雙腮凹陷,嘴唇烏青,想來也是可憐人,少女剛剛因為被那些人冒犯而產生的憤怒又在對上這個年輕人真誠雙眸的時候消散了些許。
她故作勉強答應,卻健步如飛,比六福更快到了那位夫人身旁,瞥到坐在青石上笑吟吟看著她的乾靈,她也沒有停留多久目光,而是蹲下身子,觀察起婦人的狀況。
想來已是在生死邊緣徘徊,婦人已是出氣多進氣少,少女隔著手帕為婦人把脈,一旁的六福緊盯著少女,心中既緊張又害怕,看到少女逐漸緊鎖的眉心,六福心中仿佛有一塊巨石將平靜的心湖敲了個粉碎,只覺得整個人都有點頭暈目眩。
果然,少女收回手,長嘆了一口氣,“抱歉,我也無能為力…”
少女何嘗心中不難受呢,她跟隨師父四處游歷,見過數不勝數的病人,自己在家鄉也是小有名氣的醫師,第一次在這凡世里遇到連自己也無能為力的病癥,心中自然是失落,更多還是對生命即將消逝的嘆惋。
六福則是跪在一旁,默默抹著眼淚,夫人待他的好不比少爺少,而少爺又跟他情同手足,所以這也是為什么即便溫家敗落至此他也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