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卿，起來，趕緊去扎槍、揮刀、開弓！”

自城內太平侯府搬遷至城西牛馬市祖產，張羨這邊不僅沒有沮喪，反而大呼賺了。

太平侯府祖產名曰五福樓，但五福樓只是祖產的一小部分。

真正的張家祖產五福樓，是城西牛馬市跟貧民窟之間的一個小村落，占地起碼幾百畝。

按照姐姐張青娘所說，這里是當年土木堡之變后京師保衛戰的一處軍營，當時，英宗被俘、京師戰后得以保全、景泰帝即位，張軏總管京營，因此便占下了這處臨時兵營以為家產。

所謂五福樓，不過是當年的軍營營門，被改成了一座面對西直門的二層小樓。

除了五福樓之外，太平侯祖產范圍之內，還有大大小小十幾個院落。

而張青娘口中的叔伯子嗣，張羨眼中的賬主子們，一多半就是住在這里，看護太平侯祖產的家將子嗣。

用一天半的時間，將故太平侯府弄成了危房，沒等張羨準備自謀生路、籌劃吃喝玩樂，姐姐張青娘的督促也就來了。

作為武勛世家、跋扈將門，太平侯府的家傳武藝也極其簡單粗暴，從步戰的扎槍、揮刀，到馬戰的扎槍、揮刀，既簡單到了極致，也枯燥到了極致。

每項五百下之后，還要開弓兩百次，射箭三十支，就是張羨每日晨起之后的課業。

按張青娘的示例，扎槍，以破甲錐扎裂碗口粗的原木為及格；揮刀，以刀身剁入原木、不傷手腕為及格；射箭，除了準度之外，還要能一次射完三壺九十支箭的耐力，方為及格。

除了這些基礎的操練外，還有一套流傳久遠的太祖長拳，來鍛煉身體的協調性。

初來乍到的張羨，除了不怎么熟悉太祖長拳，其他基礎類的操練，做的也算是得心應手。

按張青娘所說，失魂之后，張羨的氣力跟膽量比之前大多了。

除了力氣大之外，倉庫空間也被張羨基本摸索清楚了，不能收取活物，自己也進不去，但倉庫里的東西可以隨意取用，外面的死物也能隨意收取。

大概千余平方的倉庫里東西不少，但基本都是各種調味料，除了調料市場的倉庫，緊鄰的菜市場一角也被卷進了空間里。

倉庫空間里具體有什么，因為時間倉促，張羨還沒有一一查看。

扎槍一個小時，揮刀一個小時，開弓練箭一個小時，就是張羨第三天的早課。

舊腦子換了新身體，武勛家族的早課對張羨而言強度剛剛好。

一個半時辰后，跟張羨做了一樣早課的張青娘，摘掉手上的薄皮手套幽幽說道：

“顯卿，父親為了海貿搏富貴，除了家中祖傳的甲胄刀兵，能押賣的家什早就賣了個干凈，父親在時，有指揮僉事的祿米錢糧貼補，家中還能支應。”

“侯府中的石板、花木、各色家什，我讓張蒙問過京中各家，沒人敢要，如今家里只剩現銀幾十兩，守著祖產的人家月錢也要發了，這點錢撐不過兩月時間。”

“你是家中男丁，就是一家之主，失了魂忘卻前事也好，我想尋一南方商戶之家嫁了，有了商戶家的聘禮，你就守著祖產好好練武、好好護著一眾叔伯的子嗣便好！”

“記著！以后有了戰事，只謀功名利祿便好，就不要想著功業但在馬上，武藝貨與帝王家得封顯爵了，沒用！”

張青娘的處置，也是京中勛戚之家落魄之后的慣例，找一商人嫁了，以家族僅剩的威權便利夫家，以聘禮維持娘家人的生活，也算是落魄之女最好的歸宿。

“姐，如果你愿意，也有好人家，倒是可以；如果你不愿意，還沒有好人家，嫁人謀財這事兒就得好好想想了，都說墻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只怕有人正在等著咱們這么做呢！”

張青娘說的懇切，言語中的情義也比便宜二叔張懋重的多，因不知她是否有了心儀的人家，張羨也不好一口回絕。

“哪有什么愿意？又哪有什么好人家？你姐我倒是想做大明的皇后，讓你也如壽寧侯、建昌侯一般橫行京師，但咱們家就沒這資格！”

聽到張青娘還有當皇后這想法，張羨便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姐姐。

張懋口中功夫不在武進士之下的張青娘，自然不是什么嬌弱小娘子，但也不是莽蒼蒼的男人婆，細細瞅量，面容姣好、體態豐腴、頗有些純熟韻味。

“姐，你今年多大了？”

被弟弟張顯卿如此瞅量，張青娘很是羞惱，那就不是弟弟瞧姐姐該有的眼神兒。

“十九了！顯卿，你給我放尊重些，我是你姐，再如此瞅量我，小心我挖了你的狗眼，剜了你的臟心爛肺！”

被張青娘怒懟，張羨也不在意，只是笑笑說道：

“姐，前日在北鎮撫司，我見過當朝太子，一路進宮，這狗崽子盡找些年歲大的宮女看了，觀成化帝、弘治帝的后宮妃嬪，朱家倒是盡出些長情的皇帝。”

“朱厚照那狗崽子今年也就十二三，聽聞還與皇后張氏不睦，姐姐若能等上幾年，憑這身架不管是做個太子妃還是將來的皇后，基礎條件還是有的。”

“只是朱厚照那狗崽子不怎么著調，若姐姐可以忍受，也想做未來的皇后，我這個弟弟還是可以盡一份力的。”

張羨說的這些，可不是他觀察所得，而是根據后世史料所得，按照正德皇帝朱厚照的喜好，張青娘還真有做正德皇后的先天條件。

“說的什么胡話，我不過就是隨口說說，小小年紀就喜好歲數大的宮女，那朱厚照還真是個惡心人的狗崽子，既然你說不嫁，那家中的日子該怎么過？”

太平侯府被削爵，但卻保留了錦衣衛指揮僉事的武勛，首任太平侯張軏死后，也有榮國公的追封。

如英國公張懋所言，太平侯府一脈對英宗、成化帝、弘治帝一系是有功的，因此，太平侯的爵位雖說被削了，但侯府還是被成化帝給保留了下來。

被削爵的二代太平侯張瑾也不算是個好人，身為大明勛戚又不是好人，家中條件自然就差不了。

作為太平侯府第三代的張羨、張青娘，之前的日子過的不僅不差，而且很好。

只是張瑾不忿于被削爵，要暗中搞事兒，家道才因為海貿之事急速衰落。

十九歲的張青娘，在民間應該算是嫁不出的老姑娘了，但在勛戚之家，十九歲不過是個剛長成的小姑娘，勛戚貴女二十多歲出嫁的可不在少數。

作為一家之主的弟弟不許，張青娘不用以下嫁的手段維持家中生活，對她來說也是好事兒。

見姐姐張青娘雖說嘴上罵著朱厚照是個狗崽子，但明顯心動了，張羨也無奈一嘆，跟著朱厚照做皇后可不是什么好營生。

但嫁給正德帝朱厚照，卻可以做個名傳史冊的女人，其中得失就看張青娘以后怎么選了。

“姐，便宜二叔都說了讓咱們姐弟自謀生路以賣慘，海貿之事現在僅是開始而已，以后的官司多著呢！”

“昨兒我也看了，五福樓這處祖產的地角不錯，正對西直門，南邊是外城牛馬市，北邊是外城貧苦聚居之地。”

“咱們支上幾口大鍋操持小食好了，做個窮人樂小館，勛戚之家的后人被迫操持這等營生，咱姐弟倆也要好好臊一臊朱明皇家的顏面！”

張羨覺著太平侯府換祖產五福樓是賺了，除了五福樓的地盤大之外，商業旺鋪的地角才是他說賺了的真正原因。

五福樓雖說不是毗鄰西直門，但距離西直門的距離也不過兩公里多點，而且是幾乎正對，一邊牛馬市、一邊貧民窟，人流量自然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