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郊區的路顯得異常空曠，道路旁燈光昏暗，暖黃的路燈微弱照亮前方曲折的小路。

傅一沉在車上翻找著煙盒，尋找無果后，按下按鈕打開車窗，一腳油門。

市里不像郊區小雨綿綿，只有空氣里彌漫著青草泥土味，路面濕潤潤的。建筑樓外觀到處是可以閃爍的霓虹燈，五顏六色，照亮了整座城市。

坑洼的地面上積著水團塊塊，汽車飛馳而過，雨水濺起水花，澆在了花壇里。

他把車停在一家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門口，隨手買了包煙，還有罐口香糖。

熟悉的歡迎光臨讓他更加煩悶，心里發堵，他嘆了口氣，抄起桌上的香煙和口香糖，回車里坐著。

精致的汽車內飾無不透露著極致的奢華。

打火機在芯的摩擦下釋放火苗，尼古丁的味道彌漫車內，他重重吸了一口，濃郁的煙霧在肺間流淌。仿佛只有吸煙，才能解他心中煩悶。

傅一沉透過車窗，望向正前方的便利店門牌，想起了自己和舒涼的第一次見面。

也是去買煙，在這樣一個店。

那天白天沒課，他去公司開會，剛進董事會沒多久，會議室里坐著的幾位都不給他好臉色，表面忌憚他長孫的身份，實際話里都是火藥味。

他吃癟后回到學校，去校門口的便利店買煙抽。

傅一沉先前從來沒有抽過煙，挑了一包最貴的就拿手機付錢，順帶把褲子里的卡包掉落，魂不在身，他也沒有注意。

走出便利店，站在店外，略顯生疏的打開煙盒的包裝袋，取出一根煙，牙齒咬住煙口，火機點燃。

他嘗試著抽一口，煙猝不及防地竄進了喉嚨，輕微的灼燒感卡在喉嚨間，煙沒過肺就被吐了出來，散成一片霧。

后面結賬的人看到地上的卡包，撿起來給了收銀員，也就是在勤工儉學的舒涼。

她拿著黑色卡包，黑色皮紋很有質感，舒涼看見門外站著的傅一沉，走出收銀臺，“你好……”

面前的男子身著西裝，舒涼的稱呼卡在了嘴邊。

傅一沉聞聲轉頭，手中的煙扔在了地上。

一點也不好抽。

舒涼抬頭，睫毛微顫，心底驚訝于眼前人的相貌，怔怔欣賞了兩三秒后，問道：“這是你掉的嗎？”

傅一沉低頭看著卡片樣式，摸摸口袋，接過卡包，“嗯。”

他向來不喜歡欠人人情，摸著口袋沒有現金后，舉著手機說：“要不你給我個收款碼？”

舒涼皺眉疑惑，不懂什么意思。

“你撿到了我的東西，我應該給你小費。”傅一沉看向她胸前的工作牌，啟唇低語：“舒涼。”

舒涼抬頭正視，只覺他說話自帶疏遠，嗓音如同如同浸入雪水般冰冷，她擺手說：“不用，還給你是我應該做的。”

“嗯。”傅一沉接過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女孩。

舒涼不算漂亮，但臉頰光滑，眼睛黝黑明亮，算大眾審美里普通略好看的人。

就是膚色偏黃，額頭冒著一顆痘痘，看著有點營養不良。

他看見后面的告示牌上貼著辦會員卡的廣告，于是問：“你們辦卡有提成嗎？”

舒涼沉默，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好像很難跟上這個男人的思維。

辦卡是有提成的，辦的多的話，一張就能拿到三十。

“嗯，有的。”

傅一沉抬腳折返回店，“那給我辦一張吧。”

既然不要小費，給她張卡的提成意思一下也行。

傅一沉大步往前走，舒涼跟在后面，“好，那可太謝謝你了，我給你講一下會員卡的權益吧……”

后面公司給的壓力越來越大，傅一沉為了消愁有了煙癮，時不時去店里買煙。

舒涼看他辦了卡不用，就讓他在手機上領券，“你辦了會員卡不用真的太浪費了。”

她指著冰柜里的打折酸奶，“像這種原價十塊錢一瓶的酸奶，你現在用會員買，兩瓶只要九塊，超級劃算的！”

傅一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說：“不用。”

家里都有。

“其實你當時不用辦卡的。”舒涼掃著條形碼，舉起掃描槍，“一百元。”

“你看我像是缺那點錢的人嗎？”

傅一沉倒是習慣了這女孩的聲音，軟軟綿綿的，偶爾還覺得她說話有趣而忍不住微笑。

“好吧。”

話雖這么說，但傅一沉還是到冰柜里拿了剛才她說的酸奶，“兩瓶喝不完，還有一瓶給你。”

一來二去，后面他每次買煙，手里都要帶些別的東西，他就調侃舒涼，“你畢業之后，是打算干銷售嗎？”

“誒喲，只是幫辦卡的人薅羊毛啦，要是我有一家店的話，我肯定還要賣力！”舒涼聽后開心的笑著，眼睛瞇成一條彎彎的月牙，甜美的笑容撞入了傅一沉的視線。

興許是公司里的股東們總是給他使絆子，每當他心煩意亂時，就來找舒涼聊天，緩解下壓抑的心情。

“你說，人是不是都愛嫉妒比自己厲害的人？”傅一沉提的方案又一次被股東否定，他發消息給舒涼，請她吃飯。

舒涼看了眼菜單，價格昂貴，她伸手就把傅一沉拉走，換了家店，“不知道，可能吧。就像我，我在店里看著人來人往，突然的，是會羨慕那些想買什么就買什么，看著就像是有花不完錢的人。”

“剛才那家店那么貴，你有錢也不能這么花吧。”

“你是在說我嗎？”傅一沉聳聳肩，認真地問。

舒涼點點頭，“也可以這么說吧，畢竟你確實很有錢的樣子。”

傅一沉聽罷笑出了聲，“所以啊，現在我請你吃飯，你幫我省錢做什么，難道不是狠狠地宰我一頓嗎？”

舒涼皺眉，說：“拜托，這家店真的很貴好嗎！”

傅一沉輕笑，“給我一個機會。”

和舒涼在一起的日子令他感到無比輕松，又道：“你真的很好，這么多天，還好有你。”

舒涼喝口水，還沒咽下去，聽到傅一沉講的話，發怔，隨即故作嚴肅地說：“哥，你正常點。”

“我很正常。”看她的眼神里柔情似水，傅一沉深情地望著她，“舒涼，我想讓你做我女朋友，我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