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街區(qū)成功匯合,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
蘇挽歌和殷澤州偷偷留下了幾張資料。
但是他們三個都看不懂。
客廳里,燈光明亮,蘇挽歌懷里抱著波恩,殷澤州大刀金馬的坐在沙發(fā)上,越離笙雙手抵著下巴,機器人也站在一側三人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作為帝國軍校出來的優(yōu)秀指揮官兼帝國最年輕有為的少將,秦湛在哪方面無疑都是最優(yōu)秀的。
但絕不包括說給文盲充當解說員。
這里有四個文盲。
這機器人也是文盲,這狗也是。
秦湛給剛給他們邊念邊解釋完上面的內容,抬眼一看,三人已經靠著沙發(fā)睡過去了。
只剩機器人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嘰里咕嚕的說啥呢,它聽不懂。
波恩更是睜圓了眼睛,純真無辜。
秦湛:“……”
不過這些資料沒什么用,由于蘇挽歌和殷澤州水平有限,精挑細選出了一張總單,其它的有效信息一概沒有。
又過些時日,賞金入賬了。
蘇挽歌給他們一人分了一部分,殷澤州幫他們辦理了通行證,讓他們直接跨區(qū)傳送回家。
殷澤州派了幾個可靠的手下護送他們回去,順便去副城區(qū)辦點事。
跨區(qū)傳送的費用不低,她掙的都是干凈錢,本來就沒多少,現(xiàn)在她這小幾個月的積蓄就所剩無幾了。
殷澤州:“蘇少真大方,什么時候請我去忘憂玩玩?”
蘇挽歌白了他一眼,殷唇輕吐:“滾。”
回去的路上。
殷澤州她開口:“打算什么時候去上學?”
“不去。”
她很抗拒學校,他多少知道原因。
她七歲那年,殷澤州好不容易在紅場打了幾場黑拳掙了點錢,尋思著她年紀小送她去學校讀書,學校也安全些。
結果她早上歡天喜地的去學校,下午就一路哭著回來。
他那會兒什么都沒有,如喪家之犬。她有什么事也不告訴他,就憋在心里默默消化。
只上了不到一個月,她就沒再去學校了。
他還發(fā)了好大一通火,她也倔,死活不說。
后來還是陳策告訴他,她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被罵是怪物她沒哭,被罵是野種她沒哭,被罵是沒爸沒媽的雜種她沒哭,被罵廢物她沒哭,被打的半生不死她沒哭,被霸凌孤立她沒哭,被體罰、被嘲笑戲弄她沒哭……
但是有人把他在紅場被打的奄奄一息抬上擔架視頻放給她看的時候她哭了。
有人說他是喪家犬,她沖上去跟人家打了一頓,瘦小的她哪里是別人的對手,被幾個學生打的半死不活的丟進了溝里。
他不在的那段時間,她經常挨打挨餓。
……
十一歲那年,為了一個任務,她去學校又讀了差不多一年,眼看著都好起來了,她又不念了。
“你已經是十四歲的大孩子了。”
家里只能有一個文盲,要不是學校不收,機器人和波恩他都想打包一同送去學校。
“那我陪你一起去?可以吧?”
蘇挽歌轉頭,上下打量了一番:“開什么玩笑?你都18歲了,讀書要去貧民區(qū)。”
無人區(qū)的學校只到初級,而且異能和普通不分開。
中高級得往上才有。
陳策都延畢了兩年還沒升上去。
“話說你認字嗎?”
蘇挽歌發(fā)出驚天一問。
殷澤州黑臉:“……我會。”
蘇挽歌冷笑:“騙騙別人就好了,別把自己騙過去了。”
他只會寫自己的名字,雖然寫的不錯,但是他還是個文盲。
“我小時候上過兩年學!”
“喲喲喲,可太厲害了!一加三等于八呢!”
殷澤州:“……”
這小破孩!
“反正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我們的命不能被捏在別人手里。只有走出無人區(qū),去見識外面更廣闊的天地,才不會成為井底之蛙和待宰羔羊。”
蘇挽歌不說話。
殷澤州嘆了口氣,抬手摸了摸她的頭。
她的頭發(fā)清爽柔軟,和她的心一樣。
“無論什么時候,我陪你一起,不要擔心。”
蘇挽歌眼眶發(fā)熱,她垂著眼,不看他。
“嗯,那我想想。”
殷澤州哪里能不懂她呢。
上學是秦湛提出的。
“現(xiàn)在的局勢已經很不容樂觀了,無人區(qū)淪陷只是時間問題,這點你很清楚。”
“未來帝國陷入混亂的時候,你能保證你能無時無刻護著她嗎?”
“你了解戰(zhàn)斗機,戰(zhàn)艦嗎?了解潛艇和飛船嗎?”
“這些都是所能接觸了解和學習的,蘇挽歌在這方面的天分有多高不用我多說。”
“我沒有指責批評你的意思,而是我認為,你們應該為未來早做打算。”
戰(zhàn)爭是不可避免的,終有一天會爆發(fā)。
“不只是為了她,也是為了你。”
“她的天賦,資質,心性和頭腦,以及她出色的身手,遲早會被盯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不然殷澤州也不會一直隱藏自己的實力一直默默無聞的做一個無人區(qū)的巡警隊長。
殷澤州無話可說。
“她應該是執(zhí)棋者,而不是盤中棋。”
秦湛的這句話猶如魔咒一般盤旋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當夜,殷澤州輾轉反側,他不得不面對這一現(xiàn)實。
除了從禁海來的藍環(huán)章魚變異體,他不得不回想起之前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人跡罕至的礦洞里的黑熊變異體,以及在交接地帶出現(xiàn)只有在礦洞里才有的會生吃人的巨型老鼠……
還有在水下能呼吸生存的喪尸。
那些喪尸在303街區(qū)同樣出現(xiàn)了。
殷澤州閉上眼,兩個都是被遺棄的孤兒,他們很早就開始相依為命了。
一起喝過核污染的營養(yǎng)液和培養(yǎng)劑,一起撿過垃圾吃,一起住過排污水溝,一起逃命,一起出生入死……
沒有人不喜歡安穩(wěn)度日的生活。
兩人又回歸到了往日的生活,日子不平不淡徐徐向前。
直到有天,殷澤州行動中發(fā)現(xiàn)了存活在淺水湖里的嗜血發(fā)光水母,
任務結束后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靜,在宿舍抽了一整晚的煙。
翌日天還未亮,巡警隊的隊長辭職了。
蘇挽歌和殷澤州倆收拾幾件趁手的武器,蘇挽歌預設了小樓的封閉模式。
蘇挽歌蹲下身子,摸了摸機器人的腦袋。
“我要出遠門了,家里就拜托你了。”
“一定要記得定時給自己檢修,照顧好自己和波恩。”
“嗚嗚嗚,蘇蘇我舍不得你!”
機器人抱住她。
蘇挽歌安慰的拍了拍它的后背:“我是去讀書了,放假了就回來,陳策也會定期來看你的,不要難過,想我了就給我打電話。”
“嗯嗯!”
波恩也察覺到了離別的氣息,它咬著蘇挽歌的褲腿不放。嘴里發(fā)出嗚咽的聲音,委屈焦急又可憐巴巴。
蘇挽歌將它抱起來親了親,波恩是千年前變異后的純種黑色下司犬,是狗王。
別看它一臉憨態(tài),人畜無害、呆傻樣。
它一歲的時候就咬死過野外的成年鬣狗。
它當著蘇挽歌的面一口咬下了鬣狗的頭顱。
“和阿爾法在家一定要乖乖的,知道嗎?”
阿爾法接過了波恩,它一直使勁掙扎撲騰,幾次都要掙脫了,阿爾法牢牢箍住它的脖子,不讓它掉下去:“放心吧蘇蘇,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的!”
“阿爾法,謝謝你,辛苦了!”
它戀戀不舍的看著電梯門緩緩合上。
他們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無人區(qū),除了陳策,幾乎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
蘇挽歌兩人買了最早的票坐上了前往貧民區(qū)的地軌,他們的行李不多。
蘇挽歌的銀發(fā)銀眸異常扎眼,盡管拉高了衣領遮住了下半張臉,但依然惹得路人目光頻頻。
坐了一天一夜的地軌,他們終于抵達了貧民區(qū)。
手續(xù)是殷澤州托人辦理的,可以直接去學校報道就行。
貧民區(qū)的環(huán)境比無人區(qū)的好一些,但死亡危險還是少了一大把,在這里生活日子艱苦,但至少還算安全穩(wěn)定,不用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日夜擔憂自己明日是否還能到來。
無人區(qū)街區(qū)居民的年齡會具體到幾年幾月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