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創新的驅動力量：技術與市場

歷史上很多重大的創新都是來自一些重要的科學發現和技術發明，包括三次工業革命也都是科技發展的結果。因此，人們認為創新來自于技術的驅動，是技術發展的結果。難以想象，沒有霍爾-埃魯法的發現，從鋁冶煉到鋁材加工的現代鋁工業，從易拉罐到飛機的鋁應用創新都要依賴于什么發展；沒有通信技術和互聯網技術的發展，我們現代生活中的各種便利性從何而來。但人們很快也發現，技術似乎也并非一定能給企業帶來商業機會和競爭優勢，沒有經濟和市場的力量發揮作用，或者說沒有客戶的需求，再好的技術也難以在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比如失敗的摩托羅拉銥星計劃。因此可以發現，創新的發生既可能是技術驅動，也可能是市場需求拉動的結果。一項針對美國和英國創新成果的統計發現，科學技術的推動、市場需求和生產需求三者對創新的驅動都占有一定的比例，如表2-1所示。

表2-1 創新的來源

關于技術驅動與市場拉動的爭論，我們應該辯證地去看。創新活動本質上是一個不斷產生新知識的過程，而知識的產生來自大量數據、信息和事實的分析和洞察。這些信息和知識既可能來自對技術規律的研究和發展，也可能是非技術的，比如對人類需求變化的洞察。其實這也體現出創新中技術與需求兩個驅動因素的作用。從本質上來講，科技發展的使命在于滿足人類需要，而創新就是聯結科技與需求，行使這種使命的過程。因此，創新應該是技術推動和市場拉動二者相互作用的結果。其實企業創新實踐基本上也是有需求后尋求技術解決方案，或者有技術后探索應用機會（滿足需求）的過程。技術發展了卻沒有被應用起來，或者需求已經出現而沒有合適的技術解決方案被開發出來，創新最終都難以發生。

但通過表2-1也可以看出，不同的創新，在不同階段和時期，技術和需求可能起到不同程度的主導作用，理解這一點有助于我們明確創新的重點在哪里，應該采用什么樣的創新策略。比如，西門子公司擁有從新能源到城市基礎設施、工業自動化、醫療儀器等多個領域的業務，但在創新策略上并沒有采取完全統一的路線：對于新能源技術如分布式能源和天然氣應用，以及基礎設施自動化方面，西門子認為其技術驅動和市場拉動的成分各占一半；而對于工業自動化中的智能制造來說，更多的是市場拉動。針對縣鎮市場的通用醫療設備，則需要更多強調當地市場需求帶來的創新訴求，比如醫療設備的功能配置、成本控制、技術支持與培訓服務等，商業模式創新顯得尤為重要。

需要指出的是，在很大程度上，市場與生產需求對創新活動的拉動作用遠大于技術發展的推動力，在當前技術快速發展和擴散的情況下尤其如此。“需求是創新之母”，可以說，創新總是應需求而生，最終圍繞需求而展開，只是有些需求是顯性的，有些需求是隱性的，即那些潛在的或者人們說不出的需求。比如只有福特創造出汽車人們才發現他們需要的就是這種具有四個輪子的機器（汽車），而不是“一匹更快的馬”。當前網絡通信、生物技術、智能技術等日新月異快速發展，催生了大量各種各樣的創新產品和服務出現，但實際上這些創新并沒有任憑技術發揮，而是更加關注用戶的需求。

另外，我們還需要透過技術、市場和用戶需求看到其背后那些間接的驅動因素。市場的變化和新需求的產生皆因這些外界環境因素的影響，比如政策的制定或改變，市場競爭態勢的變化，各種社會矛盾及不協調，以及企業內部設計理念、品牌與價值觀的變革等，這些都會刺激創新機會的發生。比如，國家能源政策和大氣污染治理政策的制定，會引導大量企業和機構投入巨量資源到相應領域，在可再生能源以及大氣和水處理方面產生大量創新成果。而具體到一家企業來說，比如蘋果公司追求“簡潔”和“極致”的設計理念，促使蘋果公司的工程師乃至供應商在蘋果產品上，從外觀到操作都創造出大量令人驚詫的創新之作，也因此為蘋果公司賺取了巨額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