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1日
心想,第四日了,還有四日。
今日是重陽節,這個傳統的中國節日,總是伴隨著秋高氣爽和菊花的香氣。在廣州,這個節日有著獨特的慶祝方式,其中之一就是在前一個晚上凌晨前爬上白云山,在重陽日的四點下山,趕到第一輪喝早茶。這是一種對自然和傳統的熱愛,也是對生活節奏的一種調節。人們,主要是老人們,在節日前夕,三五成群地聚集在白云山,享受夜晚的寧靜和涼爽。隨著夜色漸深,他們或聊天,或靜坐,或在山間小道上漫步,直到過了凌晨,他們才在天色微明中緩緩下山,尋找一家地道的早茶店,享受一頓豐盛的早茶。這不僅是對節日的慶祝,也是對生活的一種享受。
但是,對于仍在上班的班班們來說,就沒有這種感覺了。走在地鐵站,站點還是那個站點,擁擠還是那個擁擠,人群仍和往常一樣,或坐,或站,或倚,一切仍是表面上波瀾不驚。
地鐵到站了,人群涌出車廂,自動扶梯瞬間擠滿,不一會又寥寥無人,周而復始的上演著人潮的變幻。出了地鐵站,前幾日還讓我駐足欣賞的花草樹木,今天卻未能吸引我的目光。但是,當我踏下地鐵出口的臺階,重見天空的那一刻,地鐵站那種氣悶的感覺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寬廣的天地之感,整個天地都在我的眼前綻放。
我隨著人潮向前走動,流向了寫字樓,分流到了高層電梯,如果是平日,我就如同一片落葉隨波逐流,可今日,我是自己的主人,我是按自己的想法走向那曾經熟悉的寫字樓。出了電梯轎廂,一位同事出于習慣,好意地提醒我打卡,如同一縷溫暖的陽光,卻照不進我此刻的心境,我報之以微笑,并沒有言明打卡已不重要。上午,人事部將蓋章的協議交給了我,我接過后隨手放好了。可人事似乎有意不愿離開,啰嗦了一會才向我提起交接的事。我心里暗想,讓我走的時候幾乎是馬上就要我走,完全不考慮緩沖的時間,現在卻想起交接的事了,那一早提出讓我馬上走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我強烈要求,其實我現在已經不在公司了,哪里還有交接的說法。但我依然報之以微笑,因為我知道,這是人生的一部分,何況我早已準備好公司的交接單,在此之前也工作交接得差不多了。杜月笙是青幫大佬,并非善類,可是對人性看的很透,他說過:“人生有三碗面難吃,人面、場面、情面,其中最難吃的是情面”,真的是人情難透、冷暖自知昵。
打發了人事,我開始動手查閱調檔函和失業申請的手續說明。雖說人事拍胸脯說幫我辦好這些,但是人在職場,我們還是要主動一點。傳聞道,上級公司曾經把人事檔案交給一位離職的員工,讓員工自己交調檔函到人才市場,為的也許是使絆子、甩包袱,結果那個員工自己拿著檔案到了人才市場,卻因為必須走機要件調檔,造成檔案不能歸檔。所幸,由于類似情況的人太多,人才市場最終統一在某個時間窗口調整了調檔要求,而檔案又是密封移交的,他也沒有在好奇心驅使下打開過,這才輾轉重新把檔案入檔了。不知當他在人才市場的柜臺,看到自己的檔案被工作人員用裁紙刀解封,重新入檔的時候,他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多年的噩夢在眨眼間消失,我們還是不要經歷這種遭遇為妙。
1997年回歸時,馬照跑,舞照跳,生活依舊繼續,現如今,人事變遷,生活還要繼續,太陽照常升起。我們改變不了潮流的大勢,但是我們可以不改初心。
“嘀嘀嘀”,微信里跳出提醒,平日里組織活動的同事通知中午部門一起吃飯,雖然大家沒有明說,但心里都明白,這其實已是餞行。我沒和她們詳細說過節前那段跌宕起伏的故事,我不想賣慘,也不想擾動她們已經草木皆兵的心弦,只是在私底下說,我已經收到解約的事,因為我不想有人在突然的情況下聽到這個消息,因為我已經經受過那種突兀的事情。
中午吃飯時分,我們陸陸續續來到那家老店。這家店已經有些年頭了,相比四年前,幾乎沒有什么變化。同事開始點菜,每次例牌的水煮魚、香辣田雞蝦、脆魚肚、川味紅燒肉、糖糍粑,往下就不知道點什么了,于是,問我的意見。以往我是不點的,但這次我點了大蒜炒豆腐、鹽水時蔬、干煸豆角,又上了一些餐后甜點,大蒜炒豆腐的質樸、鹽水時蔬的清新、干煸豆角的醇厚,還有那甜蜜的餐后甜點,每一口都是在訴說著生活的多彩。菜很快上齊了,新聞的話題開啟了交流的大門,左一句,右一句,完全沒有受到這次吃飯目的的影響。隔壁房間的大媽們正在慶祝重陽節,又彈又唱又叫,嘈雜的聲音將我們帶入了對未來的暢想。退休,這個看似遙遠的話題,卻在此時引發了我們會心的微笑,那是對未來的憧憬,也是對生活的期待。
下午,我交上昨日那份“奇怪”的報告,是因為心中有著一份堅守。盡管世界可能有不完美,別人或許有不仁之處,但我依然堅持做自己該做的事。文件發送后的秒收,是一種意外,也是一種回應。
下午的辦公室,空氣中充斥了機械工作的沉悶,每個人都期望著變化,每個人都害怕變化,雖然“變”是常態,但是希望人心不變。又是下班的時間到了,今日不用再看別人的眼色,準點打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