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葉南棠的笑容僵在臉上。

云鳶急忙把清湯面放到云雀手上：“快去吃你的面吧！”

等云雀走到一邊，云鳶擔(dān)憂地開口道：

“姑娘，前日你昏迷不久，大少爺從國子監(jiān)回來之后還來看過你?！?

“聽他說起，宋家公子六藝中三場拔得頭籌，和晏王世子一同成了炙手可熱的新貴?！?

“昨日老爺散朝回來，便到太夫人那里提了……要在皇后壽宴后，與鎮(zhèn)國公聯(lián)姻定親的想法。太夫人也同意了……”

說到最后，云鳶的語調(diào)里都帶著些著急。

“傻丫頭，別著急，先讓我想想?！?

葉南棠忍著頭暈?zāi)垦５母杏X，慢慢躺回床上。

以宋尉的傷勢，能順利通過比試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說到底，她還是輕敵了。

她低估了鎮(zhèn)國公府的能力，也小看了葉慈招攬宋家的決心。

葉南棠心中盤算著離皇后壽宴的時間，問道：

“關(guān)于壽宴的安排，老爺有提過我要做什么準(zhǔn)備嗎？”

依稀記得，上一世的她獻過一舞，中規(guī)中矩，沒什么風(fēng)浪。

反倒是在她之后，有人在皇后的糕點里下了毒，鬧得那場宴席不歡而散。

云鳶先是搖頭，后又歪頭仔細想了想：

“倒是和以前參加宮宴一樣，備了舞裙。不過只看二姑娘跟著教習(xí)坊的王婆子日日練習(xí)，咱們院里還無人告知……”

葉南棠冷笑一聲，心里有數(shù)。

“過些日子，你帶著云雀，去西市坊轉(zhuǎn)轉(zhuǎn)，為她添置些首飾吧。”

一聽能出府，云雀立馬鼓著腮幫子湊了過來：

“讓云鳶姐姐去忙就好！貴人姐姐剛醒，讓云雀多陪陪您。”

葉南棠展開笑顏，抬手撫了撫她的頭發(fā)：

“你力氣大，能保護好云鳶。也要拜托你們探探周邊醫(yī)館的門道。那塊地皮上的鐵鋪關(guān)了，可不能閑在手里?！?

*

一連修養(yǎng)了幾天，葉南棠的氣色終于有了好轉(zhuǎn)。

這段時間里，除了葉嗣宗在國子監(jiān)碰了釘子后，回來找她倒苦水以外，也就只有姜氏過來看過一次。

許久不見，這對名義上的母女，更顯生分了。

姜氏推說自己忙于后院瑣事，葉南棠也察覺到她的疏離，說話也一樣客氣不少。

話不投機，姜氏就這么草草離去，沒有再踏入玉京閣一步。

不過，葉南棠也樂得無人打擾。

院里人少，每天練拳扎馬步也不用躲著別人。

沒了那些出言不遜的刁奴，剩余那些人也都沒了明目張膽頂撞她的勇氣，偶爾的偷雞摸狗，葉南棠只當(dāng)視而不見。

只有云雀，總為雞鳴狗盜的糟心事煩心。

一開始，她抓到有人手腳不干凈，還嚷嚷著要帶她去葉南棠那里評理。

可葉南棠，在這場大病之后，總是笑呵呵地，像個菩薩一樣，讓她放人。

不自己處置，也不回稟夫人。

云雀為了這事，沒少找云鳶訴苦。

今日，葉南棠見天氣不錯，讓人早早地收拾出竹榻，擺到了院中的方亭里。

盡管一日日在回暖，可到底沒有過完谷雨，偶爾一陣涼風(fēng)吹過，還是能激起一層雞皮疙瘩。

云鳶擔(dān)心她大病初愈，再受風(fēng)寒，可葉南棠自己倒不甚在意。

叫人在亭子四周掛起帷帳，她便抱著暖爐窩進竹榻中。

蓋著厚被子，喝著熱牛乳，日子過得要多美有多美。

云月從屋里出來，見四周沒什么人，也扭身鉆進了帷帳，到葉南棠面前倒起苦水：

“小姐，咱們也該為壽宴賀禮做做準(zhǔn)備了?！?

葉南棠雙手在金絲手爐上來回搗騰，眼皮都不抬一下：

“急什么?！?

“能不急嗎我的姑奶奶！”

看著葉南棠優(yōu)哉游哉的模樣，云月簡直是恨鐵不成鋼。

她怎么就這么命苦。

放著前途光明的正經(jīng)主子不能侍奉，還得窩在這個半瓶水晃蕩的假主子身邊做臥底。

章槐美其名曰：替二姑娘盯著大姑娘的一舉一動，一有風(fēng)吹草動，立刻回稟老爺。

可她不動?。。?

葉南棠每天除了活動活動手腳外，光是看書！

一點后宅爭斗的事情都不做??！

而偷偷練武的事情，葉南棠早就警告過她，舉報了就等于向她攤牌，自己就是內(nèi)鬼。

她懶，連帶著自己也跟著倒霉啊！

云月恨得牙根癢癢。

既然葉南棠沒出息，那她不如鼓勵著讓她和二姑娘斗起來，這樣一來，她兩邊都有貢獻，兩邊都是功臣，豈不是雙贏！

想定主意，云月面上裝得忠心耿耿：

“方才我出院取糕點，那王婆子把我拉到一邊，說原本給大姑娘您準(zhǔn)備的衣裙被野貓鬧春，抓得破破爛爛的。”

葉南棠一臉好奇：“哦？什么糕點？”

……

云月深深吸一口氣，努力把話題找補回來：

“王婆子說，如果要補，至少還要幾周的時間，絕對趕不上壽宴了。姑娘，時間緊迫，咱可得抓緊時間想對策了！”

葉南棠見她還是這么固執(zhí)，越發(fā)無趣，懶懶地窩回被子里：

“趕不上就不必趕了?！?

云鳶正好取了一碟透花糍回來，一聽衣裙壞了，蹙眉道：

“衣裙向來都是歸攏到一處放置的，怎么可能只有咱們的有損？”

葉南棠沒有說話。

最近她自己常給自己加練，現(xiàn)在的她，要是不爭不搶，不在背后搞些小動作惡心自己，她反而會覺得奇怪。

云月見自己的拱火有效果，忙附和道：

“必然是二姑娘！她自己練得晚便罷了，哪有這么惡心人的！”

聽到這話，葉南棠睜開了眼睛，慢條斯理地打量著云月。

她嘴角一直噙著的微笑，也慢慢淡了下去。

很快，云月察覺到氣氛不對，立刻收斂神色，跪了下去。

院落中，一時無人說話。

只留下風(fēng)聲徐徐，偶爾傳來一兩聲鳥鳴。

云月試探著抬頭，卻發(fā)現(xiàn)葉南棠還是和剛才一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自己。

頭一次，她從葉南棠身上，感受到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說好的姑娘轉(zhuǎn)性，變成菩薩心腸呢！

現(xiàn)在的她，只覺得被盯得渾身不自在。

莫不是……自己的那些事情被她發(fā)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