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草 兔子 臭味與樹
- 人在東京,朝五晚九
- 梨木琳
- 2271字
- 2024-11-11 18:32:31
白石溪迅速展開手中黑傘,手腕一轉,傘桿隨之靈動轉起,帶動著傘面以驚人的速度開始急速旋轉,宛如一道黑色的旋風,將周圍的空氣攪動得獵獵作響。
那些朝著白石溪飛來的細針,在接觸到傘面的瞬間被紛紛彈開,無法前進分毫。
這迷失方向的短針,有的就地墜落,有的朝四面濺射開來,余下的,則被彈得原路返回,扎回了原主人身上。
綠色的汁液四濺而出,那棵變異的巨型野草身上出現了無數細小的孔洞,枯黃的顏色迅速蔓延至全身,竟是瞬間萎縮腐爛,歪倒在地。
前后不過十分鐘,這草呆著的地方就只剩下了些許殘渣。
這片林子的生態很是古怪,吸收營養,成長,死亡腐爛,以及隨后的分解,幾乎都在極短時間內迅速完成。
也就說,如果有人死在這里,連留全尸的機會都沒有。
安倍亂藏,真是選了個殺人埋尸的好地方啊!
沙沙……
左側的灌木叢傳來細微響動,不知是否是被野草濺出的汁液吸引而來的妖物。
白石溪收起傘,單手握著傘柄,傘尖對準那輕微顫動的矮木與雜草交雜的區域,眼睛緊緊盯著迷霧的動向。
兔子?
那茂密交織的樹叢里,躍出一只半截手臂大小的垂耳兔,它通體雪白,眼睛圓溜溜的,閃爍著好奇而無辜的光芒望著白石溪。
這小家伙蹦跶著輕盈的步伐,渾身散發著人畜無害的純真氣息,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它蹦跳間來到白石溪的腳旁,低下鼻子嗅了嗅他的鞋。
在它下垂腦袋時,猩紅的雙眼露出狡詐且殘暴的光芒。
兔子的嘴猛然張大,上下顎夸張地分開,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利齒,涎液粘黏著牙尖,拉出一道細長的銀絲。
那張開的口,比它整個身子還要大!
就在它尖牙外露,即將啃掉眼前人類的小腿之際。一股劇痛從頭頂傳來,空洞感讓它一時間忘記了合上頜骨。
白石溪手上力氣加重,傘尖從兔子頭顱穿透而過,帶著它張開的嘴一同插入地面之中。
兔子的身軀因疼痛而劇烈震顫,四肢無助地劃動,瘋狂刨著地上的泥,翻起一陣陣塵煙。
它的頭部卻被傘尖無情地固定在地面上,無法動彈分毫,那雙猩紅的眼睛瞪得滾圓,狡猾與殘暴已然消失不見,此刻滿眼盡是恐懼與無力。
它的下巴仿佛脫臼一般,嘴仍保持著上下張開的夸張狀態,只要微微動彈,撕裂感就從傷口涌來,只能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不過沒關系,愛兔人士會負起為它治療的責任。
白石溪抬腳,踩到這兔子的頭上,順著傘身向下一壓,腳底傳來輕微的阻塞感,兔子的上頜骨傳來“咔”的一聲輕響,嘴徹底合起,不留一絲縫隙。
白石溪將傘拔出,在它的皮毛上來回剮蹭幾下,將傘尖沾上的液體擦拭干凈,接著往前走去。
這些家伙太過弱小,已經無法為他提供力量點數了。
那兔子的尸體,無意識地抽搐幾下,很快便散發出腐爛的臭味,緊接著尸體被一閃而過的黑影卷起,甩入口中。
那黑影在附近嗅了嗅,順著白石溪的身后,猛然鉆入地面,帶著一道細微的裂縫,悄無聲息地前進。
隨著步子的深入,光線在此處幾乎被完全剝奪,漸漸的,白石溪只能勉強看清前方兩米左右的路面,樹木的輪廓在灰綠的瘴氣下顯得模糊不清。
白石溪放慢了步子,鼻子抽了抽,一股淡淡的腐臭從地下溢出,像是鄉間堵塞的水溝,死老鼠與各種雜物混雜起來發酵散出的味道。
味道不重,卻讓人不適。
白石溪身體微微繃緊,傘尖斜點地面,仍照著前路前行。
在他背后,一道細細的裂痕也放緩速度,一直和他保持著四米左右的距離,亦步亦趨地跟著。
突然間,一陣異樣的觸感從白石溪身旁掠過。
白石溪心中一緊,身體本能地做出反應,身子側開,幾乎是在側身的同一刻,手中黑傘已經如離弦之箭般擊出。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幾根原本蓄勢待發的粗壯藤蔓被這敲打的力量猛然震開,
它們在空中微微顫抖,像孩子被打手板一樣,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緩緩地縮回迷霧之中。
白石溪緊握黑傘,傘尖微微下垂,其上沾染的枝葉滴落在地面,發出滋啦作響的腐蝕聲。
這藤蔓的汁液,好似被這片土地嫌棄了。
看來不是本地樹啊……
嗖!
一根比先前顏色更為暗沉、質地更為堅韌的細藤,從迷霧中破出,帶起颯颯風聲,猶如一條蓄勢已久的長鞭,撕裂了四周的瘴氣,斜著朝白石溪的身上抽去。
白石溪手中傘柄輕輕一旋,傘骨發出細微的“咔嚓”聲,傘面迅速展開。
興許是因為棍棒熟練度達到了十點,每次揮動此類武器自帶靈力附增效果。傘好像也被算在其中,張開的傘面帶著淡淡的靈力覆蓋,為這墨黑附上了一層暗藍的漣漪。
這漣漪如水流形成的護罩,將那凌厲甩來的藤擊力道盡數散去。白石溪右手手腕一抖,傘面輕蕩,將那細藤震開。
藤蔓在空中扭曲,似乎對二次偷襲皆未得手感到憤怒,它抖了抖身子,又要迷霧里逃去。
但白石溪沒有再給它逃脫的機會,在藤蔓回縮前的剎那,他身形一動,如同鬼魅,踏前一步,左手探出,快如閃電,緊緊拽住了那根暗紫色的藤蔓。
他用力一扯,只覺四周土壤微微顫動,一株模樣古怪的樹被他硬生生從迷霧中扯出。
“啊!”
數個尖叫聲從那樹上傳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似是集體受到驚嚇,失態地哀嚎不斷。
然而,白石溪朝那矮樹看去,卻沒有瞧到人。
他只見那棵被扯出的矮樹頭上冒著白色焰火,身上的枝葉顫抖搖晃,葉上粘著一張張嘴,這嘴一張一合,聲音便是從其中發出的。
這樹高度和白石溪相差不大,根系卻異常發達,粗壯且靈活,每一條都半嵌入地下,卻又能在瞬息間抽出,好像章魚的觸手,在樹底下糾曲扭動,帶起陣陣泥沙。
“你邀請人家出來,是想將自己的嘴贈與我嗎?”矮樹抖動著根須,哪怕有一根藤蔓被白石溪扯住似乎也并未慌張。
“不對,不對,這人動作這么粗暴,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樹,看上去不好惹。”
“管他好不好惹,只要被我看上的嘴,都得乖乖歸入我的收藏,變成我的東西!”
它每根枝條上都吊著一張嘴,說話間,每發出一個字所用的嘴都不相同,聲音也是怪模怪樣,一會兒小孩,一會兒女人,一會兒又變成男人粗厚的煙嗓。
活像一個多重人格的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