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天牢里待了幾日,就患上了嚴重的風寒。
不過你既不悔罪,也不要求面圣,就那么不哭不鬧地忍著。
天牢陰寒,水是冷的,飯菜也是冷的。
發燒越來越嚴重,睡睡醒醒之間,你打著寒顫,已經分不清外面是白天還是黑夜。
直到你覺得自己發燒快要燒死的時候,盛帝來到了牢中。
他站在牢門口,用你見過最冰冷的目光看著蜷縮在干草堆里快要咽氣的你,說道:“你可知最近有多少人求朕放了你?”
你頭痛耳鳴的嚴重,好在天牢足夠安靜,使你聽清了他在說什么?
盛帝:“文臣、武將,甚至太后都在為你求情!”
你撐著地慢慢坐起身,蒼白虛弱的臉上掛著一抹笑容:“因為他們怕我死了,西狄四十萬鐵騎將攻打長安。又因為我死了,易遇絕對不會出兵幫你?”
盛帝:“你早就料定朕不敢殺你。”
你頷首:“是,而且你還一定會在期限內送我去西狄。”
盛帝的臉色堪比你身后天牢的磚墻:“你到了西狄要干什么?偷跑去西蜀,還是等蜀王去救你?”
“圣上不必操心我要在西狄做什么,”你勾起唇角,“因為我做什么事都不會再為了你的利益。”
“為什么?”盛帝質問。
“因為你在萬華山上殺了梁王,”你說,“你還要殺易遇。”
盛帝:“你果然因為這件事始終記恨著朕。”
你:“是啊,也許萬華山的事之前,我還想著信守自己的諾言,只要放易遇走,我依舊會為你做事,幫你鞏固這天下。”
盛帝:“所以你從那時起,就開始一步步的算計朕?!”
你嗤笑了一聲道,抬起帶著鎖鏈的手腕,擺了擺手:“哪有,我從來沒有一步步地做什么。”
盛帝:“可在朕看來,你算計人心,步步為營。如果朕沒有猜錯,一旦你到了西狄,不僅不會安撫明葉可汗,還是憑借你對朕的了解,慫恿他攻打長安,向朕報復!”
你微微詫異地看向盛帝,真想告訴她其實你還真沒這么想。
不過看著盛帝現在這副模樣,估計你再否認也無濟于事。
盛帝逼近你一步,他蹲下身,冷凝地注視著你的眼睛:“朕問你,西狄無論是和親還是進攻,是不是你在背后挑唆?”
“我哪有那么厲害……”你聳了聳肩膀,“如果我真能運籌帷幄到連西狄都在我的掌控中,那我還會落到在這天牢里半死不活的坐月子嗎?”
盛帝抬手捏住你的下巴:“你沒有那個能力?朕現在都在懷疑,你連懷孕都是計算在內的——用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控制朕,控制太后,控制那蜀王夫婦……”
呵,你笑了出來:“不管圣上信不信,我懷孕之事真的是個意外……只不過后來我發現孩子很好用罷了。”
盛帝看你一副啼笑皆非的樣子,震怒道:“朕怎么可能再相信你!朕現在真想叫人扒開你的腦殼,看看里面到底裝著什么?!”
你望著盛帝陰鷙的雙眼,毫無懼色:“你別忘了,你不能殺我。”
盛帝被你反將一軍氣得渾身發抖,他手上的力道加重:“說,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一直有一個目標,你做的每件事都為了那個目標,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垂睫想了一下,抬眸道:“與你無關。”
“啪!”
盛帝抬手一巴掌狠狠打在了你的臉上,直接將你扇得整個人翻倒在地。
你趴在冰涼的地上,本就發著燒,再被盛帝這么一打,你感覺靈魂都快要被打出竅了。臉上的劇痛和口腔里的血腥氣同時襲來,腦殼被震的嗡嗡作響,整個左耳的耳鳴聲快要穿透你的腦子。
就在你想要爬起來時,盛帝上前一把拎起你的后領,將你提了起來,接著他兇狠地將一枚不知什么藥塞入你的口中,并捂住你的嘴巴,強迫你咽了下去。
接著他又一把將你重重甩在了地上。
你大駭,憤恨地回眸看向盛帝:“你給我吃了什么?!”
盛帝陰冷而狠厲地看著你道:“一顆毒藥而已,不過它不會立即毒發,而是在未來兩個月內慢慢發作,剛好夠你抵達西狄王都。”
“!!!!!”你聽他這么說,想都沒想就趴在地上開始摳嗓子干嘔。
盛帝卻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道:“如果你還想讓宋延等人活著為朝廷效力,就別想著把它吐出來!”
你愣住,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盛帝看你還是會被一些事威脅到,臉上露出了獰笑:“到時等你死在西狄,我倒是要看看蜀王怎么去給你收尸!”
說罷,盛帝得意大笑著,轉身離開了牢房。
而你伏在地上,咬著牙,臉也痛,頭也痛,渾身痛,胃里還有一顆致死的毒藥。
剛剛和盛帝對峙,你用盡全身的力氣硬撐。
他這一走,你整個人搖搖欲墜,虛脫感如此真實。
這時,你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望,只見宋延沖進了牢房。
他一把上前,抽劍毫不猶疑地斬斷了你手腳山上的鎖鏈,下一秒直接將你打橫從濕冷的地上抱起。
“宋延……”你看到宋延,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
宋延望著你:“別說話了,我帶你出去……”
而在這時,婁婁和慕容女醫也跟了進來。
婁婁手拿一件貂皮大氅,直接將你包住:“郡主!您怎么樣了!”
慕容女醫看了眼你的狀態:“快!快帶她到暖和的地方!”
你皺了皺眉,想抬手去勾住宋延的脖子,幫他減輕抱你的負重,可你手臂還沒抬起來,整個人眼前一黑,陷入了一片黑暗。
……
等你醒過來時,你已經躺在國師府熟悉的大床上。
你猜是因為你沒了孩子,太后便不想再見到你,也就沒有讓你繼續住在群玉樓。
慕容女醫看到你醒了過來,熬了七八個通宵的她終于放松下來。
而婁婁雙眼通紅地又是給你喂藥又是給你喂水,生怕你再昏過去。
你對慕容女醫和婁婁說,盛帝給你服下了一顆慢性毒藥,問她們兩人有沒有解毒的辦法。
慕容女醫和婁婁一聽,兩人大駭,接著她們不眠不休地查醫術毒術,終于查到了這種毒藥的一點線索。
“這種毒應產自西南苗疆,”婁婁向你解釋道,“我……不會它的解法。”
慕容女醫贊同地點點頭:“若是普通的毒素,可以按照醫書中記載的方法解毒。但這種毒藥……我無能為力。”
婁婁:“大人!要不您去求求圣上,讓他把解藥給您!”
慕容女醫:“是啊!圣上對你不會如此絕情的,他一定是在等你低頭服軟。”
“服軟……”你云淡風輕地笑了笑。
那是一定都服不了軟的。
服軟就輸了。
可這盤棋你還沒跟他下到最后,怎么能認輸呢。
“好了,你們都不用擔心了,”你一手一個拉著慕容女醫和婁婁的手,對她們二人說,“放心,既然是慢性毒藥,盛帝就是不想讓我那么快死。相信我,他最后會給我解藥的。”
婁婁擔心地反握你的手:“真的嗎?大人?”
你點點頭,隨口撒謊道:“真的,我最會逢兇化吉,化險為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