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蘭峪,溫泉行宮。
你一覺睡到了下午才起身,可身體還是感覺疲累,就讓婁婁把飯菜給你送到房間里。
清粥小菜,養胃養身,看起來很是不錯。
可還沒等你吃上一口,就聽見屋外亂糟糟的一片。
你站起身剛想出去看看,可還沒走到門口,只見盛帝猛地闖入你的房間,抬手掐住你的脖子就將你狠狠地摁在了墻上。
慕容女醫和婁婁快步沖了進來,兩人嚇得大驚失色,撲通就跪在了地上:“圣上息怒!”
盛帝陰冷地逼視著你的眼睛,聲音如冰窟寒風:“是誰給你的膽子,在朕的面前為所欲為!”
你用指甲掰著盛帝的手,拼盡全力掙扎,最后實在是要窒息了,你一記手刀劈在盛帝手腕上。盛帝吃痛松手的一瞬間,你狠狠一掌推在他的胸口,側身躲向一邊,架起雙臂防御。
若盛帝再敢動武,你要讓他知道你也不是好惹的。
盛帝甩了甩已經紅腫的手腕,冷哼了一聲:“孩子送走了,你現在可以肆無忌憚了是不是?”
你笑笑,狡黠道:“是啊,你手里已經沒什么可以威脅到我了。”
盛帝大怒:“你信不信,我把你連同你整個國師府的人都殺了干凈!”
你抬眉:“你殺啊,殺了我和我的人,對你百害而無一利!我要看看你殺了我,怎么跟西狄還有朝堂上那幫文臣交代!”
盛帝:“西狄總會攻過來,與你是否和親無關!”
你:“是,西狄是要打長安,可我去和親,他就是師出無名;我不和親,那大盛就是出爾反爾,他打長安就名正言順!”
盛帝:“你以為朕真的會怕了西狄?!”
你:“你怕不怕無所謂,朝臣和百姓會怎么想才是關鍵!”
盛帝:“你以為事到如今,朕還會放了你去西狄!來人!將她給朕抓起來,關入大牢,等候發落!”
你愣住,反抗道:“你要關我!”
盛帝:“朕現在想的是要不要殺了你!”
你:“……”
盛帝:“來人!”
說著,幾名金吾衛進入屋內,左右捉住你的胳膊并死死壓住你的肩膀,將你押解起來。
婁婁見狀慌亂地想要起身去攔,卻被身旁的慕容女醫一把拉住。女醫對婁婁使了個眼色,讓她冷靜。
婁婁咬著下唇,袖中狠狠握拳。
你本想掙扎,可低頭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慕容女醫和婁婁,盛帝顯然氣得還沒有想起來將她們一起治罪。
罷了,不就是關到大牢里嘛,關就關,不怕。
于是,你深深吸了口氣,就被金吾衛帶走,關入了天牢。
……
天牢里,二月天,好冷。
墻壁冰到無法倚靠,地面冷到要吸走你全身的熱量,手腳上的鐐銬幾乎要和你的皮膚凍在一起。
你在一小攤干草上抱著自己,寒冷入髓,你被凍得昏昏沉沉。
是發燒了嗎?
你本想抬手摸摸自己的額頭,奈何手銬又沉又痛,你只能低下頭,把額頭貼向自己的掌心。
果然是發燒了。
你將空間里的紗布,沾上外用藥,忍痛擦拭著手腕腳踝的磨損處。再將紗布撕成一條一條,墊在鎖銬下,防止它繼續傷害那里已經紅腫破潰的皮膚。
這會兒,宋延和婁婁他們估計在想著怎么救你吧。
劫獄?
應該還不至于,畢竟這可是由天子直接掌管關押重刑犯的天牢,想殺進來救你幾乎是不可能的。
盛帝要把你關在這兒多久?一個月?
這么冷的天氣,要是真的被關在這里一個月,怕等能出去的時候,你也就只剩半條命了。
不不,如果加上發燒生病,你覺得自己可能捱不到一個月就要掛了。
說到生死的問題,你在想,也不知道那個小男孩有沒有死在路上?
嗯……
按照你推測,那孩子應該是沒有被盛帝追回長安,不然他也不會那么生氣,氣到把你直接關在了這如同冰窖一般的大牢里。
這次和盛帝的對弈,你又領先了一手。
想想,還挺開心的。
不過,易遇見到那孩子會是一副什么樣的表情呢?他是會把他交給蘇星撫養,還是會送到其他人家?你不知道。
你在密信中特別叮囑易遇可以把孩子送給外人,不知道他會不會這么做。
當然如果蘇星能夠撫養這個孩子,那真是這孩子莫大的福氣了。
至于你的女兒,你之前特意囑咐過漠云和云珠阿娘,千萬不要告訴她她的身世,這樣她就可以無憂無慮地長大。
好冷啊……
陰暗又潮濕的天牢,呵氣成冰。
你感覺自己發燒越來越嚴重,呼吸也變得越來越沉重。你蜷成一團,縮在干草堆上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夢中,你好像夢到了很久以前,天空下著雨,你也是這樣冷得全身都在打著哆嗦。
要是能有個電話亭,撥下那串早已銘刻在心底的電話號碼……就好了。
這么想著,你漸漸意識模糊,沉沉睡著了。
……
西蜀,錦官城,藩王宮。
易遇的書房里,暖烘烘地燒著新碳。
蘇星從搖籃里抱起小世子,小心翼翼地坐在屋內新置的軟椅上。
易遇在書桌旁低頭處理著公務。
他抬頭看了看窗戶,對蘇星說:“有風。”
蘇星愣了一下,只見有一扇窗戶可能是為了透氣,打開了小小的一條縫隙。窗外的冷風透過那道縫隙進入屋內,若不注意基本上不會察覺。
蘇星看向身旁的侍女,趕緊讓她去把窗戶關好。
看到窗戶被嚴絲合縫地關了起來,易遇這才低下頭繼續看著手里的奏本。
蘇星一邊輕輕哄著小世子,一邊試探著問易遇道:“王爺還沒給小世子選好名字嗎?”
易遇沒有抬頭,說了句:“都不合適。”
蘇星聽易遇這么說,也不敢催,更不敢出主意,只能默默地坐在一邊哄著孩子不說話。
自從小世子抵達了西蜀,除了小世子吃奶和睡覺的時間外,易遇就默許蘇星抱著小世子在他的書房待著。期間無論小世子是鬧是笑還是換尿布,易遇始終一句怨言沒有,也從未主動提過讓蘇星抱著小世子到別的房間去。
不僅如此,若是偶爾有人來向易遇匯報公事,他就會起身和這些人離開書房去前廳議事。議事結束后,他就會回到書房繼續辦公。
蘇星也問過易遇,她和小世子在書房里會不會妨礙到他辦公。
但易遇只說了句“無妨”。
漸漸地,書房里小世子的東西越來越多,易遇沒有提出異議。
甚至他還讓仆役將兩排書柜撤去隔壁的院子,又搬了兩個專門給小世子儲物的衣柜放在了屋里。
一日公務完畢,易遇會單獨抱著小世子在書房里待一會兒,他輕聲細語地和小世子“聊著天”,但具體說了什么,沒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