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兩日,宋延手下的密探很快給你交來了張玉喬的資料。
誰能想到,易遇的母妃就是榆州張家的女兒,當年就是被張玉喬的母親引薦入宮,只可惜誕下易遇卻不受寵。
不過即便如此,張家與易遇的母妃并沒有斷了聯系,反倒是一有機會就會派人入宮探望。
如此,張玉喬便自小隨母親多次入宮看望易遇的母妃。易遇的母妃也有意讓易遇迎娶張玉喬為妃。
你看著密信,臉色差得像剛炒了菜的鍋底。
表哥表妹、青梅竹馬、未婚妻、同命相連……呵!要素齊了哈!
好好好,多余的人原來是你自己……
你一把將密信揉成了一團,直接扔到了火爐里看它變成一股灰煙。
你氣呼呼地總算是明白了,原來你在這個副本是來當反派“紅娘”的,作用就是通過一系列政治操作讓易遇和張玉喬這對璧人在殘酷的命運中相遇,相濡以沫,掙扎求存,最后攜手一曲可歌可泣的愛情篇章唄!
宋延站在一旁,看你發脾氣,立即勸慰說:“大人,要不我派蝎部除去那張氏女子?”
你贊賞地對宋延說:“宋延,你越來越懂我了。”
宋延頷首:“大人,屬下這就去!”說著,宋延就往門外走。
看著宋延“提刀”殺氣騰騰地就要出門,你嚇了一跳。
“宋延!算了!回來!”你大聲喊住宋延。
罷了罷了。
易遇總算有這么一個“親人”還活著,也不能因為你吃醋就把人給殺了。
……
廿七日,是年關前最后一次課。你剛進入教室,一身紅衣的恩薔第一個貼到你身邊殷勤地噓寒問暖。
你與恩薔寒暄幾句,目光卻悄然瞥向易遇。
不看這一眼也就罷了,看了你整個人什么心情都沒了。
只見張玉喬已經被從柴房放了出來,此時已穿戴整齊漂漂亮亮地坐在易遇旁邊,聽易遇給她講題。
易遇講得認真,張玉喬聽得仔細,兩人靠得極近,旁若無人。
更可氣的是,明明你人已經進了教室,易遇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你暗中攥了攥拳,故意抬高嗓門笑著對恩薔說:“你今日是化了新妝嗎?看起來有些不同,真是太漂亮了。”
恩薔聽你這么說,瞬間笑靨如花:“嗯嗯,是為了迎新年特地設計的芙蓉妝,雖然這兩天不少客人夸贊,但都抵不過先生一句。”
“確實美艷過人。不過等等,你一縷頭發沒盤好。”你招招手讓恩薔靠近你,接著雙手繞過恩薔的脖子,將他頭上不聽話的那縷發絲纏入發髻,“這樣就行了。”
看到你與恩薔如此親密的動作,教室里的其他人一下子開始起哄。
“先生,您對恩薔也太好了吧?”
“恩薔早就戀慕先生已久,看來要守得云開見月明了。”
“白先生,您不能只偏恩薔一人。”
“我就說,恩薔遲早能把白先生拿下吧,要不了幾天先生就要變恩薔的恩客了。”
……
教室里鬧哄哄的一團,你清了清嗓子咳嗽兩聲,對學生們起哄的內容既不解釋也不否認:“好了,都安靜一點,我們準備上課。”
你今日這堂課的內容與算學無關,而是給大家發了紅紙。
“今天我們不學新的內容,而是為過年做準備,寫一些春聯和福字貼在教坊里。”你對眾人說道。
聽到不上算學而是寫春聯,教室里一片歡呼,幾乎所有人都開心得不行。
可突然,張玉喬站起身對你說:“白先生,我與遇哥哥家有新喪,不宜寫這些,如若您今天不教課,我和遇哥哥就先走了。”
瞬間,剛剛還喜氣洋洋的教室,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
接著就有同學不滿地小聲嘀咕。
“嘁,誰家不是因為有喪才來的教坊。”
“她這是點我們嗎?我是不是也不能寫春聯?”
“真掃興,自己不參與也就罷了,還非拉著易遇。”
“你們知道嗎,她能被放出來還是易遇去找花媽媽求的情,我聽說,這兩天易遇對她格外照顧。”
“他們早就認識,你聽那張玉喬一口一個遇哥哥的。”
……
你暗暗咬了下牙,表面卻云淡風輕,“和藹可親”地對張玉喬說:“抱歉,我只是想讓大家過年喜樂一些,沒想那么多。既然如此,你與易遇可以離開教室了。”
聽你這么說,教室里又是一片冷嘲熱諷,聲討張玉喬的敗興。
張玉喬根本不在乎這些娼妓們怎么說她,她站起身直接拉著易遇的袖子,看都不看你一眼,帶著他離開了教室。
而易遇就跟她那么走了,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看你。
恩薔見你臉色難看,立即半蹲下,堂而皇之地摸了摸你的臉:“別生氣,恩薔陪先生一起寫春聯畫福字。”
班里其他人也跟著恩薔說:“是,我們一起寫!”
“對啊,不能辜負了先生好意。”
“快快,看誰寫得好!”
……
說著,你的學生們開始執筆蘸墨,熱鬧地開始創作起來。
你見大家如此,也不好過多苦惱。
你唇邊掛上笑容,從包包拿出一個紅色小錦包,當著眾人的面塞進去一錠銀子:“一會兒全班評選,今日春聯福字寫得最好的人,可得這個紅包。”
此話一出,教室里群情激昂,創作氣氛和競爭感愈加濃厚。
臘月天的教坊,教室里其樂融融。雖寒冬料峭,管理嚴苛,你本是希望你的這些學生們亦有歡樂的機會和時間,尤其是易遇……
可惜了。
可轉念一想,你確實忘了易遇家中大喪,張玉喬沒有說錯,是你想得不夠周全,不怪她。
這么想著,不自覺地輕嘆了一聲。
“先生,您不寫一副春聯嗎?”恩薔忽然問你。
還沒等你回答,恩薔已經將毛筆放入你手中,并在你的講桌上攤開了紅紙。
“我寫什么好呢?”你苦笑。
恩薔幫你壓著紅紙:“先生寫什么,恩薔都喜歡。”
“既然你這么會說話……”你聽恩薔這樣努力地討你開心,你覺得不能辜負他一番好意,于是動筆,寫下:
秋水為魂玉為骨
芙蓉如面柳如眉
“送你了。”你將筆放在筆架上,對恩薔說。
“先生要把這副對聯送給我?”恩薔驚訝地睜大了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你。
其他人也聽見,紛紛好奇地湊了過來,看你寫了什么。
“哈!先生你也太偏心了吧!”
“就是就是!這哪里是新春的對聯,明明就是夸恩薔好看嘛!”
“先生,您也寫詩夸夸我們……”
“白先生~人家也想要您親自寫的春聯~”
這一群不到二十歲的男孩女孩,各個美顏芳華,又被教坊調教得千嬌百媚,他們圍著你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打打鬧鬧,說說笑笑。
你與他們玩樂,笑容就一直掛在嘴角,心情也變得大好。
恩薔興高采烈地提議道:“先生,我們去把這些春聯貼起來吧?”
你點點頭說:“好,去貼。”
在你一聲令下,學生們離開教室,像一群鳥兒出了籠,拿著鮮紅的春聯開始在教坊各處張貼。
不僅如此,宋延聽你的命令,從長安城最大的雜物鋪子訂購的一馬車的花燈紅綢鞭炮煙花什么的,這時也正巧送到了。
這下不僅是你的學生,清歡閣的美人雜役甚至是后廚全都出來領取。
花媽媽也聞聲來到中庭,看大家如火如荼地將整個教坊打扮得喜氣洋洋,居然有些淚目。
“大人……”花媽媽感激地看著你,“謝謝您為這些孩子做的這些……”
你因有私心而愧疚,擺了擺手道:“不敢當,我只是想讓教坊里每個人都能好好過個年,開開心心就好。”
只可惜,不是每個人都接收到了你的這份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