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苑的目光，在嘈雜的環境中不斷搜尋著，妄圖發現些許端倪。

此刻的他心臟都砰砰作響。

雖然他知道，這個世界本來就有許多妖魔邪祟，可知道是一回事，遇到又是另一回事。

就像這個世界每天都在發生兇殺案，可大多數人這輩子都很難遇到一起。

然而這剛經歷了人頭蛇，現在預警手鐲又傳來死動靜。

難道是歉意值面板的出現，透支了自己的氣運？

“不行……得趕緊離開這！”

林苑一直都是“明知山有虎，不去明知山”的性格。

在察覺到危機后，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雖然暫且還沒有受到威脅，可謹慎一些終究不是什么壞事。

就在林苑觀察四周的時候，突然，一只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

林苑打了個激靈，轉臉看著孫星元，心臟差點沒跳出來。

“你要死啊！”

孫星元的語氣有些興奮。

“找到了！我找到了！”

林苑愣了一下，等回過神來，目光一亮。

“洗髓液？”

孫星元拽著林苑的胳膊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來不及解釋了，走，一起去看！”

在二人身后，一只飛蟲慢悠悠跟著，尾部一閃一閃發出微弱的紅光，在這四處掛著紅燈籠的地方，并不起眼。

很快，孫星元帶著林苑鉆進了人群。

這里聚集的人還真不少，水泥臺上鋪著一塊綢布，上面堆放的東西也不少。

左邊是一些符箓，右邊是幾把兵器還有發黃的古書，擺在中間的東西成功吸引了林苑的目光。

那是大概拇指粗的玻璃容器，外面包裹著一層亮銀色金屬，中間部分鏤空露出玻璃瓶身。

“這是洗髓液？”林苑有些懷疑。

上一次胡斌帶著宋青嵐去他家中，林苑也見到了洗髓液，當時也是裝在玻璃瓶里。

但是胡斌拿的洗髓液，顏色是深綠色的，而現在擺在綢布上的瓶子，顏色卻很淺。

只是這里光線昏暗，光源還是散發出紅光的燈籠，他也不確定是不是視覺錯誤。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聲，似乎都很篤定。

而且，圍在這里的人，也都對那些洗髓液非常感興趣。

林苑本來是想要趕緊離開這個地方的，此刻，卻有些猶豫了。

就在這時，站在林苑身后的男人突然往前擠了一點。

“這真的是洗髓液？”

說著，伸出手就要去拿，結果一根竹竿敲在了他的手背上。

男人吃痛一聲，有些不滿地看向攤主。

對方穿著一件寬大的袍子，身材高大，戴著只能遮住半張臉的銀色面具。

“不買別亂摸。”聽聲音，攤主的年紀不是很大，估摸著也就三十來歲。

挨了一頓子的男人有些火大，倒吸著涼氣：“你不讓我仔細看看，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

攤主只是冷哼一聲：“愛買不買。”

“你！”

林苑心中也存有疑惑，就在這時，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

“這些洗髓液，都是真的，大開門的東西！”

順著聲音來源看去，說話的是個穿著一身白衣的男人，手中拿著一把折扇，神色淡然。

之前被打了手的男人冷哼一聲：“你說是真的就是真的，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伙的？”

也有人附和：“不錯，這里這么黑，就這么看兩眼，能看出什么？還大開門……聽著真別扭。”

“咦？這位朋友，看著好像有些眼熟啊……”

那白衣男人冷笑一聲，手腕擰動甩開折扇，扇面上只有“聽潭”二字。

“無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至山巔！”

沒來由的一句話，聽得林苑摸不著頭腦。

周圍短暫寂靜，接著便如油鍋炸開。

“原來是聽潭先生！”

“哈哈，我說怎么看著有些面熟，沒想到聽潭先生也來了！”

“既然聽潭先生都這么說了，這洗髓液，自然是沒問題的！”

林苑不知道聽潭先生是誰，但是看周圍人的反應，這哥們說話似乎挺權威的。

“聽潭先生，這洗髓液，我之前也是見過的，可這顏色似乎有些不同啊！”有人緩緩開口道。

聽潭先生點點頭：“不錯，這的確是洗髓液，不過，是被稀釋過的。”

先前表達疑惑的人，當即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原來是稀釋過的啊！那效果就沒那么好了。”

有人失望，有人欣喜，而林苑和孫星元都屬于后者。

以前就聽說過，洗髓液價格很高，班長徐霄家里有錢，他爸曾經托人想要為自己兒子買一瓶。

結果價格從三百萬一路提到八百萬，依舊沒有收獲，最后才放棄這個念頭。

林苑真正能拿出手的，也就是一塊妖物晶核，想要換來一瓶洗髓液，斷然不可能。

換做是稀釋過的洗髓液，也許可以試試了。

攤主笑了一聲，手中竹竿敲了敲。

“這位朋友說的沒錯，這些洗髓液都是稀釋過的，不然也不會拿到這里出手。”

周圍立即安靜下來，眼神都落到攤主身上。

后者繼續說：“不過，雖然是稀釋過的，可用來稀釋的藥水也都是極品淬體藥，效果還是很好的。”

后面的話，大家也就是聽聽，并不會太在意。

“老板，這幾瓶洗髓液，稀釋后占比是多少啊？”有人問出了關鍵問題。

其他人也都紛紛點頭，等待著對方回答。

“這一瓶，占比百分之二十，這三瓶占比百分之十，這五瓶占比百分之五。”

當即便有人詢問其價格，攤主冷哼一聲，沒去搭理。

林苑當時就有些不懂了，對方既然來這，那就是為了交易，可現在這態度也有些傲過頭了吧？

恰好此時，一個矮小男人走到攤主跟前。

“我對那個占比百分之二十的比較感興趣，談談價吧。”

說著，就看見他抬起手，像是等著和對方握手。

身子倚靠在柱子上的攤主也懶洋洋的伸出一只手，寬大的袖子垂落著，對方的手也探進了袖子里，看得林苑莫名其妙。

孫星元卻突然興奮起來。

“我知道了！這個是袖里乾坤！”

“啊？”

“這就是黑市的規矩。”孫星元小聲解釋道，“其實他們的手就是在袖子里討價還價，就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林苑恍然大悟。

難怪這鬼市里的攤主，大多都是穿著這種寬袖袍子，原來還是重要道具。

攤主和矮小男人正拉著手指頭，也不是一言不發。

雖然看不到袖子里的動作，但是攤主的語氣卻有些嫌棄：“這個價不行。”

矮小男人嘆了口氣，又拉拉扯扯一番：“這個就是最高價了。”

攤主甩開手：“不行。”

矮小男人看攤主態度堅決，冷哼一聲：“你要的太高了，分明不想成交。”

攤主根本不搭理他，此時又有人急急忙忙湊到跟前，同樣伸出手，在袖子里討價還價。

接著，又湊上去一個男人，將之前發生的事情重播一遍。

林苑看的時候就在想，這要是多來幾個，這指紋都得磨沒了吧？

到一個小老頭的時候，經歷了一番討價還價，攤主終于點點頭，將一瓶占比百分之十的洗髓液交易出去。

小老頭一臉喜悅，付了錢后喜滋滋走了。

其他人抓耳撓腮，卻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是用什么價格成交的，依舊沒有一個參考。

林苑這才徹底明白袖里乾坤的作用。

“到我了，到我了！”孫星元一臉欣喜地擠過去，還回頭沖著林苑眨了下眼睛，“看我表演吧！”

林苑立即點頭，心里納悶，他們的籌碼就是妖獸晶核，這袖子里的手指頭還能將這種信息拉出來？

摩斯密碼嗎？

咱也不懂，咱也不敢問！

攤主瞥了孫星元一眼，沒吭聲，抬起胳膊，孫星元立即將手臂懟進對方的袖子里。

林苑看著的時候，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可又說不上來。

可突然，也不知道袖子里發生了什么，攤主突然一把甩開，肢體語言顯得他此刻有些憤怒。

“你特娘什么意思？”攤主有些暴躁。

“啊？抱歉抱歉，再來一次……”孫星元趕緊道歉。

其他人紛紛錯愕。

“這是談崩了？”

“也正常，這出價還價，本來就是相互試探。”

攤主盯著孫星元看了一會，咬咬牙，重新抬起手臂，孫星元又將胳膊杵進去。

沒過五秒，攤主再一次甩開胳膊，還后退幾步，氣得身體都在顫抖。

“你特娘再揪我胳膊窩毛，我特么抽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