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對著燕靈雎眨眨眼睛。

燕靈雎覺得脖子有些難受，似乎絞殺的不是吳長使，而是她。

她咳嗽一聲，拿起茶杯一飲而盡。

滾燙的茶水帶來的刺痛，緩解了喉嚨的窒息。

宣室殿

祁稷拿起身邊最后一個玉器，朝著上官鈺狠狠扔了過去。

上官鈺下意識頭一偏，碎片擦著額頭過去，像是被砸倒在地，額頭瞬間就腫了一大片，破了相，發髻散亂一片。

“好你個上官，與吳氏勾結，想用這種骯臟手段奪得后位？”

“怎么，朕將江山拱手讓與你們上官氏如何？”

上官鈺不敢求情，咬著牙，強撐著身子跪在地上。

“陛下，上官氏從來沒有不臣之心。”

情真意切，話中沒有冤枉，卻處處顯得可憐。

祁稷怒不可遏，完全聽不進去。

“來人！剝去上官氏婕妤服制，押往冷宮！”

上官鈺抬頭，眼中有絕望，“陛下，您當真如此絕情嗎？”

穿著褻衣游街前往冷宮，跟赤身有什么區別，讓世人嗤笑，讓上官氏再也抬不起頭！

祁稷眼中沒有一絲感情，帝王的恥辱，必須有人承擔后果。

上官鈺掙開宮人束縛，眼睛盯著殿中龍柱。

既然如此，她不如直接碰死在此處！

就在這時，太后的聲音傳來。

“皇帝且慢！此事決不可如此草率！”

太后一來立即讓身后的老嬤嬤上前將上官鈺鎖住，千萬不能讓她做傻事。

接著，帶來的侍衛接管整個宣室殿。

祁稷怒火中燒，“太后，您是要包庇上官一族？”

“皇帝此言差矣，不是包庇上官，而是維護皇家聲譽！”

太后一步步走上御座，與祁稷平起平坐。

“吳長使罪不可赦，已被皇帝絞殺，但是決不可將人掛在宮門處，惹人笑話。”

“笑話？朕現在就是一個笑話！”祁稷死死盯著太后。

太后一點都不怵他，只接著道：“吳長使行刺，吳氏一族下獄，株連九族，可能解皇帝惡氣？”

祁稷咬牙切齒，“此事上官氏也脫不了干系，必須給朕一個交代！”

“上官氏愚昧無知，被吳氏蒙蔽，摘上官銘瑞太尉之封，上官鈺降為長使，以儆效尤。”

祁稷怒氣未消，“這些新入宮的妃嬪，一個算一個，全都退還家門。”

太后終于皺起了眉頭，“皇帝你不要太過分。”

“妃嬪入宮，怎可退還家門？你教她們以后如何活得下去？”

祁稷冷哼一聲，“那就全部打入冷宮。”

“你這是在胡攪蠻纏！”

祁稷不聽，反而質問太后。

“若是其中再有吳氏之流，太后又如何收場，還能來得如此及時嗎？”

太后心中升起一絲煩悶，也是這些世家不爭氣，養出這么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來。

太后閉眼深吸一口氣，重新睜開雙眼，恢復平靜。

“既如此，將她們削了頭發，趕去道觀做了姑子便是。”

目的達到，祁稷這才消了氣。

“哼，既然太后都想好了，那就這么辦吧。”

“只是，選秀之事無需再提。”

“皇帝。”

太后還想說什么，卻被祁稷揮手止住，隨后抬步離開宣室殿，只留下太后收拾爛攤子。

太后看向殿下的上官鈺，嘆了一口氣。

“上官長使回去吧。”

“瓊玉，你跟著去將鳳印拿回來。”

“是。”

瓊嬤嬤答應一聲，跟著垂頭喪氣的上官鈺回了披香殿。

太后看見殿中狼狽，心中煩躁，起駕回了長樂宮。

此時，天都蒙蒙亮了，禁著燕靈雎和華陽的殿內燈火通明。

太后胸口悶得慌。

“又讓這個妖妃得了利。”

瓊嬤嬤小心地拿著鳳印，問道：“太后，還關著她們嗎？”

太后捶了捶胸口。

“關著有什么用，都放了吧。”

“是。”

宮人去傳信，燕靈雎被放了出來，準確的是被趕出了長樂宮。

華陽倒不意外，扶著假太監的手，上了馬車，掀開一處簾子，對燕靈雎笑道。

“再會，若是有機會，歡迎來我公主府。”

燕靈雎看著華陽的馬車離去。

找死她才去公主府。

容兒扶著她上了馬車，有些猶豫道，“夫人，要去宣室殿嗎？”

燕靈雎想了想，“還是不去了，現下他正煩著吧。”

于是馬車駛向了紫宸殿。

進了紫宸殿，燕靈雎差點站不穩，這一夜發生的事太多了，她精神狀況很不好。

燕晚虞跟在她身邊，想去扶她，卻被容兒打開，怒斥道。

“不懂規矩，哪里輪得著你在殿內伺候，出去跪著。”

燕晚虞癟了小嘴，頂著與燕靈雎七八分相似的臉，一副委屈的樣子，讓容兒差點咬著舌頭。

容兒當了白臉，燕靈雎便做了好人。

“她年紀小，不懂宮中規矩，你好好教她。”

容兒剮了燕晚虞一眼，“是。”

燕晚虞嚇得后退一步。

“行了，晚虞你下去吧。”

“是。”

燕晚虞學著宮人的模樣行禮，跟著宮人后退出了門。

容兒皺眉不愉，小聲道：“姐姐，不如找個由頭，將她打發去暴室？”

暴室是宮里專門做粗活的地方，不出一月，就能將燕晚虞磋磨得不成人樣。

燕靈雎心有不忍，“她也是身不由己，不如就讓她在紫宸殿做些無關緊要的事，不讓她進正殿即可。”

容兒覺得燕靈雎心太軟。

“姐姐，這樣會害了你自己...”

“誰會害雎雎？”

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倆人嚇了一跳。

抬頭望去，祁稷竟然在內殿，不知等了多久。

容兒立即收聲退下，留給倆人空間。

“陛下，您，怎的在這里？”

燕靈雎走向祁稷，端正地行了禮。

祁稷牽著她的手，“宣室殿的事你知道了？”

燕靈雎猶豫著點頭，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心情面對祁稷。

“呵，也不怕你笑話，竟然出了這等事。”

“只不過太后改了說詞，對外只說是吳氏行刺。”

“不過也不都是壞處，至少打擊了上官一族，錢氏就能抬上來了。”

祁稷引著燕靈雎在臥榻坐下。

“以后也沒有鶯鶯燕燕再來惹你煩惱了。”

燕靈雎看祁稷沒有一點被戴綠帽的生氣，這話說的，反而像是祁稷一手策劃的一樣。

這種想法驟起，讓燕靈雎心跳加速，她小心地看了祁稷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