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書山。
夜深人靜。
殘破的雕花窗欞中竄出第一簇火苗,像是沉睡百年的燭芯突然被某種存在狠狠攥緊。朱漆立柱在高溫中扭曲成猙獰的鬼爪,檐角懸掛的青銅風鈴發出尖銳的嘶鳴,喊殺聲,哭嚎聲響徹天穹。
萬卷典籍在熱浪中舒展如蝶翼,泛黃的紙頁騰空化作金色的河流,卻在觸及火光時驟然碳化,混著焚香炸裂成萬千黑色蝴蝶。
云深不知處,院內,齊勉鯉正躺在草席上安睡,嘴巴還不時砸吧砸吧,絲毫不知外界發生了什么,當肆虐的火舌沖向小院時,卻像是被一道無形的結界隔絕在外。就在此時,遠處的藏書閣內,八根楠木巨柱并非沉默的燒著,道道金黃之力環環圍繞其上,使其免受燃燒之苦,可即使如此,炙熱的高溫依舊炙烤著楠木巨柱,發出道道咔嚓咔嚓聲——那是藏書閣的哀嚎。
火海之上,一道佝僂的身影懸浮其上,靜靜地看著虞書山的慘狀,無動于衷,似乎是在等某人的出現。
當最后一本《太上忘情經》化為灰燼時,鎮守書院三百年的白發老道從火海中緩步走出。看著天上那道身影,發出了不屑地一聲:“縱使你們焚燒了書院,卻永遠泯滅不了人心”說罷將手中茶盞摔碎在地,瓊漿落地瞬間化作漫天火雨。
老道飛上了高空,凝視著對方。
“你們焚毀的從來不是書院……是天道不容的‘人性’?!?
那身影仍然無動于衷,只是淡淡的看著那老道,就像看著一只螻蟻一樣,左手緩緩抬起,然后輕輕下垂,下一刻,原本平靜的夜空風云莫測,隱隱有雷聲轟鳴。
“當你聽到雷聲轟鳴時,你的故事,早已注定!”那身影身后浮現出青銅巨門虛影,門上饕餮紋正咀嚼著逃竄的魔族殘魂。
青銅門開,饕餮降世!
饕餮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地面龜裂處鉆出無數帶刺的雷戟,將方圓百米變成血色漩渦。它的每片鱗甲都映照著人間疾苦,每次呼吸都在地面烙下燃燒的卦象,所過之處花草盡化飛灰。
“連饕餮都請來了,還真是好手筆??!”老道冷哼一聲,咬破手指,一滴精血落在地脈之上。
頓時,地脈深處傳來沉悶的轟鳴,龜裂的地面如活物般蠕動,黑色鱗片與青灰色巖石交融生長。一只生著青銅鱗甲的玄武巨獸破土而出,其背甲上盤踞著九條首尾相銜的螭龍。
玄武噴吐極寒吐息,方圓百米的空氣瞬間凝結成冰棱荊棘。刺向饕餮。
饕餮張開巨口,噴吐出由雷漿凝成的「萬象森羅」——萬千懸浮的雷球內分別封印著山川、城池、生靈的虛影。
雷球表面有細密的金色符文流轉,碰撞冰刺時產生音爆云,將周圍冰層炸成晶瑩碎片。
玄武背甲上的螭龍紋路被雷暴侵蝕,露出內部流動的巖漿核心。
饕餮的獠牙被冰刺刮出缺口,噴吐的雷漿突然摻雜黑色污血。
“吞噬萬物的胃口……該收場了?!?
那身影爆發出純凈白雷,與饕餮體內的黑霧形成陰陽湮滅漩渦。而玄武因能量反噬發出哀鳴,背甲上的螭龍集體閉目。老道也順勢被攻擊波及,向后連連退步,殷紅的的鮮血染紅了一塵不染的白衣。
“結束了。”
隨著那身影將手中雷球掐滅,饕餮猛然一振,四只粗大的腳爪深深鑲嵌進大地,道道雷光從千瘡百孔的地面源源不斷的順著四肢聚向饕餮頭頂,霎時間,烏云密布的天穹裂開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裂縫,那裂縫不斷吞噬擴張如同黑洞般將萬物吸入其內。
潮汐力像無數透明巨手撕扯著祂的身體。龜殼裂紋中滲出金色的血液,玄武的五指深深摳進自己胸甲,玄武巖鑄就的骨骼發出瀕死的蜂鳴。時空在這里畸變成液態玻璃,祂的每根神經纖維都在經歷四維空間的拉伸。當第一縷星光被事件視界吞噬時,祂聽見了整個銀河系在喉管里摩擦的轟鳴。
“老家伙。撐住?。 卑滓吕系雷旖翘食鲺r血,艱難地抵抗著裂縫所帶來的吸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聽一聲‘鎮’,頓時,萬物肅穆,空間靜止。
圣人一言,當鎮世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