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什么?”寧少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寧管家不敢隱瞞,將陳父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寧少爺,“陳姑娘的父親說,若不是因為少爺您,他們一家也不會被趙家的人找麻煩,還說……說陳姑娘若是真的為家里好,就應該早些離開寧府,免得再給家里惹麻煩……”
寧少爺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手中的湯碗滑落在地,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湯汁四濺,卻不及他此刻內心的波瀾。原來,陳姑娘的離開,不是因為他的糾纏讓她感到厭煩,而是為了保護他,保護她的家人……
一股深深的愧疚感涌上心頭,他一直以為陳姑娘是貪圖榮華富貴才賴在他身邊,卻從未想過,她一個弱女子,要承受多大的壓力,才能在面對他的刁難時,始終保持著那份淡然和從容。
“少爺……”寧管家見寧少爺臉色不對,擔心地喚了一聲。寧少爺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他跌跌撞撞地走到桌邊,拿起一件披風,便沖出了房門。
“少爺,您要去哪里?”寧管家連忙追了出去。
“我去找她!”寧少爺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堅定。他要去找她,他要親口問問她,為什么要這樣傻,為什么要一個人默默承受這一切……
然而,當寧少爺趕到陳姑娘家時,卻發現那里早已人去樓空。他不死心,在附近徘徊了數日,期盼著能與她偶遇,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讓他不得不接受現實——陳姑娘真的離開了。
他找到陳父,語氣中帶著從未有過的焦急和不安:“陳伯父,請問您知道陳姑娘去了哪里嗎?我有話想對她說。”
陳父嘆了口氣,看著眼前這個一向高傲的少爺,如今卻為了自己的女兒如此低聲下氣,心中五味雜陳。“少爺,小女已經去了遠方的親戚家,何時回來,小老兒也不知啊……”
寧少爺的心仿佛墜入了冰窖,他知道,陳父是不想告訴他陳姑娘的下落。他苦笑一聲,轉身離去,背影蕭瑟而落寞。
回到寧府,寧少爺把自己關在書房里,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與陳姑娘相處的點點滴滴。他這才發現,原來那個總是懶洋洋地躲在角落里,偶爾會對他露出狡黠笑容的姑娘,早已在他心中占據了重要的位置。
他走到書桌前,鋪開一張宣紙,提起毛筆,想要寫點什么,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終,他只是在紙上寫下了一句話:“等我”。
寧管家看著少爺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也十分不好受。他知道少爺這是動了真情,便試探著問道:“少爺,您要不要給陳姑娘寫封信?或許……”
寧管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寧少爺打斷了:“寫信?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他眼中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備紙筆!”
寧少爺奮筆疾書,將滿腔的歉意和思念傾注于筆端。他寫道,自己以前太過愚鈍,沒有意識到陳姑娘的良苦用心,還對她百般刁難,現在想來真是追悔莫及。他還寫道,自從陳姑娘離開后,他才發現寧府上下都失去了往日的生氣,自己更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滿心滿眼都是她的身影。最后,他懇求陳姑娘能夠回來,給她一次彌補過錯的機會,他會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真心。
寫完信后,寧少爺小心翼翼地將信封好,交給寧管家,再三叮囑他要親自送到陳姑娘手中。寧管家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不敢有絲毫怠慢,當即快馬加鞭地趕往陳姑娘所在的村莊。
幾經周折,寧管家終于找到了陳姑娘落腳的親戚家。他說明來意后,陳姑娘的姨母便將信交給了她。陳姑娘看著眼前這封來自寧府的信,心中五味雜陳。她打開信封,寧少爺那熟悉的筆跡映入眼簾,字里行間流露出的真誠和思念讓她不禁動容。
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中,竟已在她心中占據了如此重要的位置。曾經那些被他氣得牙癢癢的畫面,如今想來,竟也充滿了甜蜜的回憶。她原本以為,自己對他只有厭煩,卻不想,這厭煩的背后,竟也藏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愛意。
“姨母,寧府那邊怎么樣了?”陳姑娘強忍著心中的波瀾,故作輕松地問道。
“還能怎么樣,聽說你走了之后,那寧少爺就跟丟了魂似的,整日茶飯不思,府里上上下下都人心惶惶的。”姨母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道,“不過,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誰讓他以前那么對你呢!”
陳姑娘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手中的信,心中思緒萬千。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逃避下去,有些事情,是時候該有個了斷了……
“姨母,我打算……”陳姑娘深吸一口氣,將信紙折好,小心地放回信封中。“阿姨,我沒事,我想去幫您做些活計。”
阿姨還想再八卦幾句,看陳姑娘似乎沒有繼續聊天的意思,便笑著應道:“也好,你跟我去園子里摘些菜吧,晚上給你做你最愛吃的香菇肉片。”
陳姑娘跟著阿姨來到園子里,挽起袖子便開始干活。她雖然出身貧寒,但自小勤勞,做起農活來也毫不含糊。她動作麻利地除草、澆水、捉蟲,不一會兒便汗流浹背。
阿姨看著陳姑娘認真干活的樣子,心中暗暗點頭。這姑娘,不僅長得俊俏,還如此能干,可惜了……
“姑娘,喝口水歇歇吧。”阿姨遞給陳姑娘一碗水。
“謝謝阿姨。”陳姑娘接過水,仰頭喝了幾口,清涼的井水順著喉嚨流入心田,帶走了幾分燥熱。
“姑娘,你心里是不是還在生寧少爺的氣?”阿姨關切地問道。
陳姑娘放下水碗,輕輕搖了搖頭,“阿姨,我沒有生氣,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覺得,我們不是一路人。”陳姑娘抬起頭,望著遠處的天空,眼神中帶著一絲迷茫。
寧府。
寧少爺自從陳姑娘走后,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里,茶飯不思,寢食難安。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陳姑娘的身影:她認真做飯的樣子、她被他氣得鼓起腮幫子的樣子、她離開時決絕的背影……
“少爺,您多少吃點吧。”寧管家端著飯菜走進書房,看著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和臉色蒼白的寧少爺,心中滿是擔憂。
寧少爺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
“少爺,您是不是在想陳姑娘?”寧管家小心翼翼地問道。
寧少爺身子一震,緩緩轉過頭,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沒有,我沒有想她。”
寧管家嘆了口氣,將飯菜放在桌上,“少爺,您就別騙我了,您這幾天魂不守舍的,府里上上下下誰看不出來啊。”
寧少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拿起筷子,卻食不知味。他想起陳姑娘離開那天早上,自己對她說的話,心中充滿了悔恨。他恨自己的愚蠢和自以為是,將一顆真心棄之如敝履。
“我真是個混蛋……”寧少爺痛苦地閉上眼睛,一滴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寧管家看著自家少爺這副模樣,心中五味雜陳,卻也無計可施。他知道,有些事情,只能靠少爺自己想通。
而此時的陳姑娘,正在幫阿姨準備晚飯。她將洗凈的蔬菜切成段,動作熟練而優雅。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灑落在她身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輝,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寧少爺猛地放下碗筷,深吸一口氣,似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決定。“管家,備車,我要去接陳姑娘回來!”
寧管家一愣,隨即大喜過望,“少爺,您這是想通了?”
“嗯,”寧少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愧,“以前是我不好,是我太自以為是,沒有顧及她的感受。這次,我要把話說清楚,我要讓她知道,我……”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后幾乎聽不見了。
寧管家看著自家少爺這難得一見的扭捏模樣,心中暗自好笑,卻也不敢多言,連忙應聲退下準備馬車。
然而,當寧府的馬車駛到陳姑娘家門口時,卻撲了個空。陳父告訴寧少爺,陳姑娘已經去了遠房親戚家幫忙做些活計,短時間內不會回來。
寧少爺的心頓時沉了下去,他看著眼前簡陋的農家小院,想象著陳姑娘在這里度過的日子,心中充滿了愧疚和心疼。他知道,以陳姑娘的性格,一定是受了委屈才會選擇離開,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陳伯父,請您放心,我一定會把陳姑娘找回來,給她一個交代。”寧少爺鄭重地向陳父保證。
陳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聲長嘆,“但愿如此吧。”
回到寧府后,寧少爺一改往日的懶散,開始認真學習如何管理家業,如何與人相處。他虛心向管家請教,認真研讀各種書籍,甚至還親自下廚嘗試做飯,雖然結果總是以失敗告終,但他卻樂此不疲。他知道,他要變得更好,才能配得上那個勤勞善良的姑娘。
“少爺,您這是何苦呢?陳姑娘已經走了,您……”寧管家看著寧少爺日漸消瘦的模樣,心疼不已。
“不,”寧少爺放下手中的書卷,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我要等她回來,我要讓她看到一個全新的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