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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冬雪初霽

  • 我在阿克蘇
  • 藕池河
  • 5090字
  • 2024-10-06 16:37:18

牛憲章咀嚼著烤魚寫著草書,漫不經心的瞟了敖衡一眼。

敖衡訕訕道,“牛哥,我下次絕對不會再冬泳了。”

牛憲章嚼著魚骨頭淡淡道,“沒事,出了事可以算因公殉職,追認烈士,今年上面給了我們兩個名額。”

敖衡的臉更紅了就像擦了胭脂一樣,反更添了幾絲俊美。

于翔一和竹芷岸看不過去,竹芷岸道,“牛哥,下不為例嘛。”

于翔一也道,“對呀,這也是強身健體的事。”

牛憲章冷笑道,“還真是年輕呀!”

三人都沒話說了,牛憲章道,“你們這些孩子,就圖個爽,一點也不考慮后果,非得出了事才知道。”

正說著,阿爾曼推門而入,阿爾曼眉梢帶喜,滿臉堆歡,臉色紅暈。

于翔一笑道,“遇到什么喜事了?”

阿爾曼笑道,“特意來通知大家,我要結婚了。”

此話一出,如同平地里起了驚雷,震到了除牛憲章之外的另外三人,牛憲章不急不慢的煮著茶。于翔一張大雙嘴,可以塞進去整塊馕。竹芷岸瞳孔睜大,就像月亮灣捕撈上來的大魚。敖衡玉臉刷紅,仿佛被人打了一拳。

于翔一咬牙道,“你在開什么玩笑,你連個對象都沒有,跟誰結婚?!”

竹芷岸也道,“對呀,這么突然,誰信呀!”

阿爾曼笑道,“我知道你們不信,所以到了瓜熟蒂落的時候才跟你們說。”說罷,拿出手機道,“這就是我媳婦,你們看。”手機立馬被于翔一搶了過去,三人湊在一起看起了手機,手機上的照片中阿爾曼和一個女孩甜蜜的依偎在一起,女孩長相甜美,眼中凈是光彩。

于翔一拍了下阿爾曼道,“你可以呀,保密工作做的不錯,連我都不知道。”

阿爾曼被打了個踉蹌,害羞的笑了笑,竹芷岸問道,“新娘子是哪里人?”

阿爾曼自豪道,“北京人。”

“北京人?!”三人又是異口同聲。

阿爾曼含笑將愛情故事娓娓道來。新娘子名叫巴哈爾,是阿爾曼在BJ的同學。兩人在上學時就開始交往但一直沒有公開,巴哈爾家在BJ,阿爾曼大學畢業時依靠巴哈爾家里的關系可以留在BJ,但阿爾曼還是選擇回到了家鄉,兩人的婚事一拖再拖,直到前不久巴哈爾才把父母的工作做通,才同意完婚,便定在今年春節舉行婚禮。

聽完敖衡一臉沉醉,“好羅曼蒂克呀!”

于翔一卻有點失落道,“唉,你們隔著那么遠都成了,我這近在眼前卻八字還沒一撇。”

竹芷岸道,“阿力木會回來參加婚禮嗎?”

阿爾曼道,“他在東北不好請假,阿塔說不能耽誤他學習,等到婚禮結束,度蜜月的時候第一站去東北。”阿爾曼又笑道,“所以我的伴郎就是你們三位了。”

竹芷岸笑道,“那肯定沒問題了。”

敖衡笑道,“正是。”

見于翔一還是一臉失落,竹芷岸忍不住好笑便道,“快收起來,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

于翔一道,“以為什么?”

牛憲章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暗戀阿爾曼,現在阿爾曼要結婚了,你心里難受。”

“哈哈哈!”敖衡和阿爾曼大笑起來,竹芷岸笑道,“這可不是我說的。”

于翔一臉色紅暈,紅里透白,白里透紅。阿爾曼笑道,“牛哥,阿塔說了,還請您選個良辰吉日,定婚期。”

牛憲章不發一言,打開行李箱,取出黃歷翻起來。阿爾曼又道,“三位兄弟,婚禮得辛苦你們了。”

竹芷岸笑道,“哪里的事,阿爾曼,巴哈爾,名字真的好配。”

敖衡笑道,“意思也配,一個是希望,一個是春天。”

第二天,阿爾曼結婚的消息傳遍了整個農場,大家都送來了祝福,當然了,也有例外。

昌貴一進農場就抱怨道,“這么冷的天氣還讓我下來,一點都不知道心疼人。”

看到桌上的喜糖昌貴難免有些眼熱,便陰陽道,“有什么了不起的,談個戀愛,人家對她好一點就結婚,算什么,我最看這種人看不起。”

此話一出冷不丁被門外的于翔一和竹芷岸聽到,兄弟倆可沒客氣一點,于翔一道,“結婚不就圖彼此雙方好,總比你這個不三不四的姘頭強。”

昌貴罵道,“你說什么?!我們家老公…”話未說完便被打斷,于翔一道,“什么老公!沒領證就是非法姘居,你老娘連門都不讓韋虎進,就是不承認。”

竹芷岸補刀道,“你有什么資格看人家看不起,人家沒偷沒搶,憑自己本事戀愛結婚,真不知道你的優越感從哪里來?”

昌貴道,“這種親家要我結都不結,農場的泥腿子。”

竹芷岸繼續道,“你那女兒又有哪點好,一沒工作,二沒學歷,三沒手藝,四出身混亂的家庭,親身父親婚內出軌,親身母親跟個不三不四的民工姘居在一起,你哪來的優越感。”

“你!”昌貴被活活噎住,這時剛好韋虎進來,韋虎早先領教過于翔一的拳頭和竹芷岸的俐齒,便不發一言,便對昌貴道,“算了算了不說了。”

昌貴身性驕傲,總以自己是干部家庭出生而優越感十足,從小不學無術,依靠父母解決了工作成了國家干部,工作上渾水摸魚,多年來毫無建樹。結婚不到三年丈夫婚內出軌,對自己拳打腳踢,經常被打的皮開肉綻,頭破血流,實在忍受不了離了婚。一個人把女兒養大,可女兒長大后直接去找自己的親生父親,自己好話歹話都說了,就是不愿意回來。人過中年,找了個外地的民工搭伙過日子,自己其實也明白,韋虎圖自己的錢和房子,自己不過圖韋虎解決生理需求,為了這事,老娘下了嚴令不讓韋虎進門,哥哥和姐姐也跟自己斷了來往。午夜夢回看到身邊躺著的矮胖子,不免悲從中來,自己好歹是領導的千金,怎么到了,不但一事無成,連家庭也沒有,還跟韋虎這種人成了姘頭,要說在自己年輕的時候,韋虎這種人自己看都不會看一眼。

今天見阿爾曼發喜糖結婚,看到人家青春貌美,感情這么好結婚,想到自己就是個笑話,心中不免憤憤,又被兩個小子給熱潮冷諷一頓,心中更氣,現在又看到韋虎這猥瑣樣,四處形成一股極強的怨氣,便對著韋虎破口罵道,“連話都不能說了是吧?!!!你給我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韋虎被罵的莫名其妙,本想罵回去,但一想自己吃喝拉撒都指著昌貴,要是罵回去,估計今晚就被掃地出門了,只得走了出去。

韋虎一出去,于翔一猛的啐了一口,“呸!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么窩囊的男人。”

竹芷岸冷冷道,“我也是第一次見。”

昌貴只覺頭昏眼花,忙拉過最近的一把椅子坐下。竹芷岸和于翔一覺得自己再理這條母瘋狗只會拉低自己的智商,便轉身離去。

往后幾日,竹芷岸和牛憲章一起寫對聯,除了用來裝點阿爾曼的新房,臨近春節,便將整個農場的春聯也寫完了。往年,農場的老鄉們都是去縣城買春聯,今年在農場就可以領到,不但省事而且免費,老鄉們都開心的不得了。

又過了十幾天,等到積雪融化匯成小溪時,阿爾曼期盼已久的新娘子也到了農場,跟新娘子一起來的還有阿爾曼的岳父岳母和小舅子小姨子。

一行人到家時,竹芷岸和于翔一正在阿爾曼的新房前掛燈籠,竹芷岸抬頭看到蘇力坦陪著一對中年夫婦走了進來,阿爾曼拿著行李陪著個美貌女郎后面跟著兩個少男少女。

阿爾曼笑道,“你們快下來,貴客來了。”

于翔一直接飛了下來,竹芷岸則順著梯子爬了下來。

中年男子笑道,“小伙子身手不錯呀。”

于翔一笑了笑,阿爾曼笑道,“這是我的兩位兄弟于翔一和竹芷岸。”又對于翔一和竹芷岸道,“翔翔,芷岸,這是我的岳父岳母。”

于翔一和竹芷岸忙道,“叔叔好,阿姨好。”

巴哈爾父親笑道,“你們也好。”

巴哈爾媽媽道,“真俊俏的兩個孩子。”

于翔一拉著竹芷岸問道,“阿姨,您說是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巴哈爾媽媽笑道,“這我可不敢說,得罪人。”

阿爾曼輕拍了下于翔一,笑嗔道,“你個貧嘴的。”又拉過身邊的美貌女郎笑道,“這是巴哈爾。”

于翔一和竹芷岸這才看清巴哈爾,巴哈爾皮膚白皙,眉目如畫,櫻桃小嘴,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如同湛藍的海水,身材婀娜,望之不俗,與阿爾曼站在一起宛若瑤臺雙璧,于翔一和竹芷岸不禁感慨真是好一對神仙眷侶呀!

巴哈爾笑道,“翔翔,芷岸,你們好,經常聽阿爾曼說起你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于翔一笑道,“對的,一家人。”

阿爾曼又道,“這是古麗仙,這是凱賽爾,巴哈爾的龍鳳胎弟妹。”

古麗仙和巴哈爾長的特別像,只不過身形稍小,凱賽爾則身材精瘦,手長退長,活脫脫的運動員像。

竹芷岸笑道,“凱賽爾可是體育生?”

凱賽爾道,“哥哥好眼力,我是排球運動員。”

阿爾曼道,“凱賽爾是國家二級運動員。”

蘇力坦道,“都別站著說話了,進屋說吧。”

巴哈爾父親艾爾肯道,“咱們進屋說,老哥哥,今天可要好好喝幾杯。”

蘇力坦道,“那是,好好喝幾杯。”

眾人進了屋,太奶奶坐在炕上,阿爾曼和巴哈爾忙上炕,太奶奶一左一右抱著阿爾曼和巴哈爾,慈愛道,“好好好。”

阿爾曼和巴哈爾下炕,艾爾肯和妻子拜合蒂向太奶奶見禮,再是古麗仙和凱賽爾。一一見完禮之后,太奶奶和蘇力坦陪著艾爾肯夫妻,阿爾曼便要去廚房做飯。

竹芷岸卻攔住了阿爾曼,“淑真說了,她和迪麗努爾大姐過來幫忙,我跟翔翔繼續掛燈籠,你好好陪親家。”

阿爾曼道,“這樣不太好吧,太麻煩你們了。”

竹芷岸道,“這么說就見外了。”

于翔一也道,“你把親家陪好,后勤我們來保障。”

阿爾曼心中感動,“那便麻煩你們了。”

竹芷岸和于翔一拍了拍阿爾曼的肩膀便出去掛燈籠。

不一會兒迪麗努爾和馬淑真過來了,兩人系上圍裙進廚房忙活起來,再過了一會兒其其格騎著馬載著美娜爾過來了,美娜爾進廚房幫忙,其其格幫著一起掛燈籠,于翔一也想去廚房幫忙,卻被美娜爾趕了出來。

正在爬梯子的其其格見了不由好笑,便道,“我說你得抓緊了,別美美也像阿爾曼一樣藏著個未婚夫,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竹芷岸“哈”的一聲笑起來,于翔一嘆道,“唉,我可真羨慕阿爾曼,啥時候輪到我呀。”

竹芷岸拍了拍于翔一道,“努力。”

等到竹芷岸將最后一只燈籠掛好時,飯也做好了,迪麗努爾帶著姑娘們端著菜魚貫而出,眾人圍坐在炕上。

迪麗努爾和馬淑真因著還有事,不顧阿爾曼的再三挽留還是告辭而去,阿爾曼千恩萬謝,迪麗努爾道,“快去吃飯吧,從今以后這家里就有女主人了。”

阿爾曼害羞的笑了笑,馬淑真道,“快回去吧,別冷落了親家,婚禮那天我和大姐再早點過來。”

忽而又想起一事,拿出一個布袋遞給阿爾曼道,“這里面有五個香囊,是靜姨親手做的,靜姨說親家們從BJ到塔河,怕晚上睡得不安穩,晚上把香囊放到枕頭旁邊就可以安然入睡了。”

阿爾曼道,“這也太麻煩靜姨了。”

馬淑真笑道,“靜姨料到你會這么說,靜姨說了,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婚禮那天多敬她幾杯就是了,快進去吧。”

馬淑真騎上馬載著迪麗努爾而去。

屋內,艾爾肯夫妻坐在炕上最中間,蘇力坦和太奶奶分別伴在左右,蘇力坦下首是阿爾曼和巴哈爾,巴哈爾旁邊其其格和美娜爾中間夾著古麗仙,美娜爾和太奶奶中間是竹芷岸和于翔一中間夾著凱賽爾。

蘇力坦端起酒杯朗聲道,“今天我們迎來了我尊敬的親家一家人,和我的兒媳婦,感謝親家把像花朵一樣的女兒嫁到我們家,我一定會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

凱賽爾也端起酒杯道,“親家,我把我的女兒交給你們了,希望你們好好待她。”

兩個父親碰了杯,都紅了眼眶。拜合蒂、巴哈爾和古麗仙眼睛都紅了,太奶奶道,“60多年前我在親家母任教的學校學習過,如今成了一家子,還真是緣分。”

拜合蒂拭淚笑道,“沒想到老太太還是高材生,巴哈爾嫁到這樣的人家,以后有福了。”

太奶奶道,“只要兩個人感情好,一切都不是事,沒有感情的婚姻不道德,娶了愛情嫁給愛情至少可以抵抗生活中的一半災難。”

拜合蒂道,“太奶奶說的是。”

凱賽爾道,“剛剛我聽到了馬叫的聲音,是不是有馬騎?”

阿爾曼笑道,“農場有的是馬,門口的馬是其其格姐姐帶來的,吃完飯你可以好好騎一下。”

凱賽爾樂道,“那可太好了。”

其其格道,“這兒雖然沒有BJ那樣專業的場地,但塔河有塔河的好處,地廣人稀,可以放心大膽的騎,無拘無束。”

凱賽爾道,“真的?我在BJ騎馬就是繞圈子,早想體驗一把策馬奔騰了。”

古麗仙道,“你可悠著點,別待會摔了,姐姐的婚禮你都參加不了。”

于翔一笑道,“沒事,就算摔斷了腿,靜姨也可以幫你醫好的。”

阿爾曼道,“我差點忘了,這是靜姨給大家準備的香囊,可以讓大家睡得安穩。”

阿爾曼打開口袋,拿出五個香囊。五個香囊分別繡了不同的花紋,兩個半圓形的,三個花形的,顏色各不相同,繡工精細,一看就是下了一番功夫。

艾爾肯和凱賽爾分別拿了竹葉和松樹花紋的,拜合蒂拿了康乃馨花紋的,巴哈爾拿了桃花花紋的,古麗仙則拿了櫻花花紋的。

艾爾肯贊道,“真是好巧的手藝。”

拜合蒂道,“這么細的針腳,一看就是用心準備的,真是太謝謝了。”

巴哈爾和古麗仙邊聞邊贊,“好香呀,感覺比買的都好。”

美娜爾道,“那是,靜姨可是我們農場最心靈手巧的人。”

凱賽爾道,“我吃好了,可不可以去騎馬?”

艾爾肯道,“大人都還沒說呢,你就走。”

蘇力坦道,“沒事沒事,格格,你就帶弟弟去騎馬吧。”

其其格道,“跟我來吧。”

凱賽爾喜不自勝,忙跟著其其格一起出去了。

艾爾肯對著蘇力坦道,“老哥,我之前不同意這兩個孩子,主要是不了解農場,也覺得太遠了,阿爾曼這孩子有志氣,不愿意留BJ,想回來建設家鄉,我想巴哈爾跟他會幸福的。”

蘇力坦道,“老哥,你就放心吧,我們農場就是個大家庭,不會委屈巴哈爾的。”

眾人推杯交盞,婚禮定在了三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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