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節過后氣溫越來越低,才十月便漫天飛雪。
竹芷岸看著窗外的飛雪忍不住感慨,“在我們家鄉,這個季節還是穿短袖,小伙子還光著膀子在籃球場打球,沒想到在XJ都下雪了。”
于翔一道,“你要是想光膀子打球也可以。”
竹芷岸好奇道,“不知咱們這有沒有冬泳的。”
于翔一道,“再過一個月河水全都結冰了,上面都可以走人了,哪里游泳。”
竹芷岸只覺今天于翔一陰陽怪氣的,也不知這小子哪根筋搭錯了。
阿爾曼在一旁瞧出了端倪便笑道,“畜牧站的電腦壞了,待會美娜爾要過來我們這邊報名。”
于翔一聽到這冷哼了一聲便出去了。
竹芷岸覺得莫名其妙便問道,“今天怎么了?吃錯藥了嗎?”
阿爾曼道,“昨天翔翔熬了一鍋粥去給美娜爾,美娜爾做題到關鍵時刻被打斷煩的很,語氣就不怎么客氣,兩人話趕話就吵起來了。”
竹芷岸笑道,“平時美娜爾對翔翔也不怎么客氣,這次怎么就干起來了?”
阿爾曼道,“翔翔纏著靜姨算出了美娜爾的生理期,又從靜姨那討來了草藥被燙了好幾下才熬成粥,結果沒討好,心里肯定有氣。美娜爾那邊本來一道題目做了半天還沒解出來心里就憋著火,結果這粥又是女孩的敏感,美娜爾又好面子,結果就。”
竹芷岸笑道,“就針尖對麥芒了?”
阿爾曼道,“可不是嘛,美娜爾氣的把粥給砸了,燙了翔翔一腳,就此一拍兩散了。”
竹芷岸道,“今天是研究生報名的日子,美娜爾待會要過來,咱們說和說和。”
阿爾曼搖搖頭道,“這可不一定可以說和。”
兩人正說著,昌貴沖了進來罵道,“真是過分,這種天氣還讓我過來,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看到竹芷岸立馬換了幅嘴臉笑道,“小竹,XJ這種極端的天氣你一定不適應吧,可心疼死我了。”說著雞爪一樣的手朝竹芷岸臉上摸來。
竹芷岸見著這雞爪一樣的手連忙躲開,昌貴一臉嬌嗔道,“你躲什么,人家只是想跟你親近一下而已,你這個樣子,我覺得委屈。”
雞皮白發的老婦作出如同向男友撒嬌般的丑態,實在令人作嘔。
竹芷岸正色道,“你放尊重點,你搞清自己的身份,把你自己的位置擺正。”
昌貴吼道,“你是在質疑我嗎?!!”
竹芷岸見這頭母瘋狗又開始胡攪蠻纏,正準備走開,只聽一聲暴吼,“老不死的!!!跟你的姘頭鉆胡楊林去,別在這惡心人!!!”
正是于翔一從門外進來,昌貴見是于翔一,知道于翔一不比竹芷岸,罵起人來什么話都能說出來,便道,“你們給我等著!”
于翔一罵道,“我就等著,你能把我怎么樣?!”
昌貴呲牙欲罵,一直未開口的阿爾曼笑道,“昌主任,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你,像你這樣優雅、知性、溫柔的飽讀詩書之人肯定能夠為我解惑。”
人都愛聽好話,尤其是從不跟昌貴說話的阿爾曼,這幾頂高帽子蓋下來昌貴尤其受用,昌貴用挑釁的眼光看了看一旁滿臉疑惑的竹芷岸和于翔一,“阿爾曼有什么就問吧,我這人讀書多,見多識廣。”
阿爾曼笑道,“昌主任,你說這沒領證就住在一起算不算非法?”
此話一出,猶如扇了昌貴一耳光,一旁的竹芷岸和于翔一忍俊不止,昌貴冷不丁的挨了阿爾曼一悶棍也只能勉強道,“沒領證就住在一起當然算非法了。”
阿爾曼繼續笑道,“那父母如果連門都不讓進是不是就是不承認?”
昌貴的臉色更加難看,“那當然是不承認了。”
阿爾曼含笑道,“既是非法父母又不承認,那是不是就是姘頭了?”
昌貴的臉色變成了豬肝色,咬牙道,“自然是姘頭了。”
阿爾曼笑道,“我明白了,多謝您的解答,昌主任還真是博學多才,讓我明白了沒領證且父母不承認的就是姘頭。”
昌貴的臉變成了紫色,強行忍住怒氣轉頭離去。
一旁的竹芷岸和于翔一哈哈大笑,于翔一忍不住贊道,“阿爾曼真有你的,你這把老婆子氣出了內傷。”
阿爾曼道,“要想得到別人的尊重,首先得自己尊重自己,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別人更不會尊重。”
于翔一點頭道,“阿爾曼說的對。”于翔一說完似乎意識到了什么,轉頭對竹芷岸道,“芷岸,對不起,今天我過分了。”
竹芷岸拍了拍于翔一的肩膀道,“沒事的,好兄弟。”
阿爾曼笑道,“這就對了,待會美娜爾就來了,看看怎么跟人家和好。”
說到美娜爾,于翔一眼中剛剛燃起的光又暗了下去,囁嚅道,“昨天跟她大吵了一架,還不知道改如何是好。”
阿爾曼道,“這就要看你怎么表現了。”
說話間美娜爾從屋外走了進來,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看不都不看于翔一一眼,對竹芷道,“芷岸,準備的怎么樣了?馬上就報名了。”
竹芷岸尷尬道,“我的信息都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美娜爾道,“那就開始報吧,早點報完早了事。”
阿爾曼讓出位置笑道,“我把位子讓給你們,你們慢慢弄。”
美娜爾也不客氣,直接一屁股坐下,看著竹芷岸還在一旁猶豫,便將竹芷岸拉了過來,兩人搗鼓起來。
突然一陣驚雷聲傳來,唬的眾人避之不及,還沒得眾人反應過來,“嘩”的一下,屋內的電停掉了。
美娜爾叫道,“怎么回事!!”
阿爾曼勸慰道,“沒事,應該跳閘了,我去看看。”阿爾曼轉身去了屋外,不一會兒燈泡重新亮起,美娜爾笑道,“還是阿爾曼厲害,芷岸,咱們繼續!”
兩人又重新搗鼓,可系統卻是半天登錄不上,美娜爾喊道,“怎么回事啊!這破爛怎么登不上去?!!!”
于翔一道,“天氣這么糟糕,信號不好,不如等等吧。”
美娜爾一摔鼠標,“真是急死人了!”
竹芷岸勸道,“沒事,研究生報名有好幾天,也不急這么一會兒。”
美娜爾冷哼了一聲,阿爾曼見于翔一在旁邊抓耳搔腮,阿爾曼知其心意不由覺得好笑,便道,“芷岸,在南方很少見這么大的雪吧?”
竹芷岸道,“可不是嘛,南方雖然也下雪,但雪還在天空上飄的時候就融化了,到地上就是水了。”
于翔一道,“大西北的雪可不一樣,不過嘛,你要是在WLMQ讀了大學,估計你就會很討厭雪了。”
竹芷岸奇道,“這是為何?”
于翔一道,“我在WLMQ上學的時候,只要下雪了,就要掃雪,掃了四年的雪,煩死了。”
竹芷岸更加好奇,“雪還要掃?”
阿爾曼笑道,“是呀,雪如果不掃的話,路就不能走了,看今天這個架勢,待會就要掃雪了。”又道,“芷岸,大漠胡楊的雪景你一定沒見過,我帶你去看看,怎么樣?”
竹芷岸看了看于翔一,明白阿爾曼的意思便笑道,“好呀,沙漠大雪一定很好看。”又對美娜爾道,“現下是填報不了了,咱們歇歇,讓電腦也歇歇。”
美娜爾道,“也只能如此了。”
竹芷岸意味深長的沖于翔一笑了笑,阿爾曼也朝于翔一笑了笑,于翔一被兩人弄的臉紅。看到于翔一臉紅,阿爾曼和竹芷岸憋住笑出門而去。
兄弟倆騎上馬跳過水渠,穿過棉花地防護林,迎面便是一大片沙漠。漫天飛雪,往日黃褐色的戈壁沙丘變成了銀白色,就像大地蓋上了一層雪花棉被。光禿禿的樹枝上也落滿了雪花,一改平日里的頹廢之氣,活脫脫就像月宮里的玉樹。放眼望去,正是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之景。
竹芷岸感慨道,“真的好美呀!沒想到雪天的塔河這么美!”
阿爾曼笑道,“塔河的就是這么美,四季分明,景色各有特點,我在BJ上學的時候,就是很想念家鄉的塔河,所以大學畢業我馬上就回來了。”
竹芷岸道,“不管走多遠,家鄉永遠都忘不了。”
阿爾曼道,“芷岸,你考上研究生是不是就離開塔河,不再回來了。”
竹芷岸沒想到阿爾曼會突然問這個,見阿爾曼臉上似有不忍,便柔聲道,“不會的,我報考的是非全日制研究生,邊工作邊學習。”
阿爾曼奇道,“非全日制研究生是函授還是?”
竹芷岸道,“非全日制研究生不是函授,也是要參加全國統考的,所以今天我才會跟美娜爾一起報名。非全日制研究生和全日制研究生一樣都要參加全國統考,也要參加復試,也要通過論文答辯才能拿到畢業證和學位證。唯一的區別就是上課方式不一樣。”
阿爾曼問道,“上課方式如何不同?”
竹芷岸道,“就是集中授課,比如咱們上大學的時候,一周的課程其實集中到兩至三天上完。”
阿爾曼聽到這便道,“我明白了,就是把四個月的課程集中到一到兩個月上完,每天排滿課。”
竹芷岸笑道,“正是這樣。”
阿爾曼皺眉道,“只是這樣的話,會很辛苦。”
竹芷岸道,“肯定是辛苦,但這個辛苦值得。”
阿爾曼問道,“那美娜爾也是報這種嗎?”
竹芷岸道,“是的。”
阿爾曼又問道,“那你打算報考哪里的學校?”
竹芷岸道,“云南。”
阿爾曼驚道,“為何是云南?你在XJ工作,跑到云南去讀書,從大西北到大西南,這太遠了。”
竹芷岸笑道,“你為何不問我報考的什么專業。”
阿爾曼問道,“什么專業?”
竹芷岸道,“旅游管理。”
阿爾曼聽后想了想道,“我明白了。”
竹芷岸道,“云南在祖國的最西南,XJ在祖國的最西北,云南雖不是民族自治區,但卻是全國民族種類最多的省份,這一點跟XJ非常像,而云南的旅游資源跟XJ一樣豐富,在云南學到的知識一定能夠在XJ派上用場。”
阿爾曼笑道,“聽著有點類似西學東漸。”
竹芷岸道,“正是如此,塔河的旅游資源豐富,相信一定可以在這里發展好旅游。阿爾曼從BJ回到塔河,也是為了更好的發展塔河。”
阿爾曼道,“種棉花是發展經濟,搞旅游也是發展經濟。”
竹芷岸道,“正是,旅游本質上來說是經濟產業,說白了旅游就是發展經濟。”
阿爾曼笑道,“我明白了,看了這么久的雪,咱們不如玩點別的怎么樣?”
竹芷岸問道,“玩什么?”
阿爾曼道,“跟我來!”
阿爾曼躍馬而起,竹芷岸緊隨其后。竹芷岸心中慶幸還好有阿爾曼帶路,不然自己鐵定在這茫茫大雪中迷路。跑了一會兒,拐到了月亮灣。月亮灣早已結冰,只見于翔一拿著鏟子正在冰面上鏟冰,見到阿爾曼和竹芷岸便喊道,“快來幫忙!”
阿爾曼笑道,“我說么,還是翔翔到的早。”
阿爾曼跳下馬,接過另一把鏟子也開始鑿冰。見竹芷岸站在岸上一動不動,于翔一喊道,“快下來呀,還杵在那干嘛?”
竹芷岸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冰上,看到竹芷岸一步步慢慢挪,于翔一不禁好笑,“放心邁開步伐走,不會掉下去的。”
阿爾曼也道,“是呀,芷岸不用擔心,放開了走。就像平時一樣,大步流星的走。”
竹芷岸這才走了過來,但依舊離于翔一和阿爾曼鑿冰的地方遠遠的,竹芷岸道,“你倆不怕掉下去嗎?”
于翔一笑道,“南方人沒見過這個,我們從小就是這么玩,沒事的,有的地方還是用電鉆鑿冰呢。”
竹芷岸驚道,“用電鉆鑿冰?”
于翔一道,“用電鉆鑿的快,你們家鄉的水不結冰嗎?”
竹芷岸道,“我們家鄉在南方,冬天河水不結冰,但卻比XJ冷的多。”
阿爾曼道,“南方是濕冷濕熱,我們這是干冷干熱。”
竹芷岸道,“可不是嘛,濕冷特別厲害。”
于翔一道,“沒事,待會把冰鑿開了,抓條大魚,熬鍋湯。”說著把一把鏟子扔給竹芷岸道,“別杵著,快過來幫忙。”
竹芷岸拿起鏟子也過來鑿冰,鑿了一會兒,終于鑿開了,水面剛起水渦,于翔一立馬將網扔下去,不到三分鐘就將網收上來,沒想到竟網了整整一網子魚。
竹芷岸贊道,“好神奇呀!”
于翔一笑道,“怎么樣,我厲害吧!”
竹芷岸豎起大拇指贊道,“厲害厲害!”又問道,“這其中可有什么訣竅?”
于翔一故作神秘道,“天機不可泄露。”
阿爾曼笑道,“啥天機呀,魚兒們都在冰下面游著,冰面突然被鑿來,魚兒們見到光,以為是春天來了,忙出來透氣吃食,誰知道來了個一網打盡。”
竹芷岸道,“原來如此。”
于翔一假裝嗔怒道,“就你知道的多。”
阿爾曼笑道,“咱們回去吧,請迪麗努爾大姐好好烹飪一下。”
于翔一道,“回吧回吧。”于翔一將魚倒到桶里,然后和阿爾曼一起拿起鏟子再次將冰塊封住。當天中午,場部食堂魚香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