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呀。”程令儀想起，到現(xiàn)在還沒問過這小孩姓名。

誰知此話一出，身下之人竟一瞬間紅了眼眶。

“我沒有父母，進孟府之前，他們都叫我小乞丐，到了孟府，就叫我小雜種、賤貨……”

程令儀不由皺起眉頭，也有些動怒了，但還是先安撫了少年：“不想說便不用說了，都過去了。”

沒有人關心過自己，少年這些年便也這么過來了，顛沛流離也好，孤苦一人也罷，只求能保留最后一絲尊嚴活下去。

第一次感受到關心，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想要擦，結果越擦越多。

“他是個變態(tài)，他最喜歡找好看的小男孩給他做孌童，他已經玩死過很多人了！

我以死相逼，他一點不怕我死，他只是不甘心我這張臉，我這具身體還沒有被他玩弄過，才勉強讓我活著！”

憋著一口氣說完，少年終于是忍不住，放聲大哭。

程令儀竟一下子有些無措起來，徐舟野倒也經常哭哭嗒嗒來找自己，但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還從未有人在自己面前這樣哭過，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些什么，只能在少年背后輕輕拍打著，幫其順氣。

哭一場吧，能哭出來總歸是好的，若是常年郁結于心，才真是傷身。

這一哭，就是一個時辰，直到再也流不出眼淚。

少年趴在床上，汗水浸濕了額前的頭發(fā)，雖有些力竭，但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謝謝。”

喃喃低語，細微到讓人無法察覺，確是劫后余生的少年，此刻最真摯的謝意。

程令儀遞了一杯水過去，幫他潤了潤嗓子，開口道：“既拜了我為師父，師父幫你取個名字吧。”

少年一口水剛進嘴里，震驚到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就拿著杯子，頭呆呆地轉向程令儀，眼睛也不眨一下。

“和為師同姓，取名懷朔，希望此番對你來說，可以是新的開始。”

程令儀也看著少年，神情認真，并無半分玩笑之意。

“以往的事情過去便過去了，至于孟旭，師父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師父。”少年突然開口道。

“嗯。”程令儀應聲。

“師父！”少年的語氣里充滿了喜悅。

愣是撐著自己的身子從床上起來，跪在了地上。

程令儀本想攔，但看著少年的眼神，收回了想要伸出去的手，向后稍退了一步，給他留了點空間。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少年的禮行得不是十分標準，許是也從未有人教過他如何行禮。

但是扎扎實實的三叩首，遠比萬宗大會上的那一次跪拜來得真誠。

“弟子程懷朔，拜見師傅！”

隨著話音落下，是一滴淚水劃過臉龐，但此時此刻，已是不同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