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有魚把燉得軟爛的鹵豬肉撈出來,放在砧板上讓一旁的老媽切,手腳麻利地拍了點蒜末,油鍋一熱,就大火爆香。
緊接著,他拎起油麥菜,往鍋里一甩,鍋鏟翻飛,滋啦滋啦地,瞬間滿廚房都是香氣。
李靜一旁切著肉呢,看著這一幕,這娃子今天都不知道把她驚了多少回了,她心里盤算著,看來以后廚房的活都不用她操心了。
陳有魚一邊炒菜,一邊想著船和海貨小作坊的事。
他那小金庫里頭存款就兩百三十多塊,似乎連個零頭都不夠。搞個海鮮包裝批發小作坊,起碼得準備兩千塊吧?得收購海貨,還要給人發工資,不然怎么開張?
后面還得添置大保溫柜,定期從制冰廠拉冰塊,得賺點本錢。
他就想著,開船去海外邊跑一兩月的,看能不能賺點本錢。
應該可以賺到這么多錢吧,畢竟他這些天的運氣確實有點離譜啊?
反正家里肯定指望不上,所以他也沒怎么跟爸媽提,干脆自己悶頭折騰去。
突然,他一扭頭看向李靜,問:“媽,漁政站在哪兒啊?我明天過去把船開回來。”
李靜一邊切著肉,一邊疑惑地盯著陳有魚:“漁政站不就隔壁小浪村那兒嘛,你不是常去那邊晃悠嗎?怎么這會兒就忘了?”
陳有魚笑了笑,三十多年前的記憶都模糊得差不多了,哪能還記得這么清楚。
李靜含笑瞥了他一眼,接著說:“你不知道吧,漁政站退下來的那艘船可真不錯,鐵架子的,不像咱以前那破木框船。還有個常柴ZS195發動機,12匹馬力呢,可比咱家那破機器強多了!”
她跟陳大富昨天下午砍柴回來后,還去了一趟西鄉鎮的農機站,把家里的那破船當廢品給賣了,賣了三百塊,修理費還退了一百八。
兩人趁早回來,又特地去找劉大友打聽了漁政站那艘退下來的巡邏船。
那船雖然有些年頭,但保養得特別好,感覺是撿了個大漏。
漁政站現在換上了新船,這舊的他們也用不上,原本打算直接賣了。
聽到這兒,陳有魚有點意外:“12匹馬力?那可真快多了,咱家這下是不是能跑遠點了?”
常柴ZS195,這款發動機好像要一千五來著?
李靜看了他一眼,皺著眉:“跑遠?不許去那么遠的地兒!上回出海出事的事你還沒記住教訓?再跑遠了,連條路過的船都看不見,你指望誰救你?”
陳有魚點點頭,自家老媽子看來還在擔心上回出海發生的事情。
等拿到船,陳有魚心里早就打好了算盤,得再去趟那處島礁。
那里還留著一張大刺網,兩頭緊緊綁在礁石上,上次沒收回來。
不知道這會兒還在不在,也不知道海水會不會把它沖走了,上回他還瞅見過大魚的影子……
哦,對了!
這次說啥也不讓某人上船了!
……
這時,廚房里的菜也差不多了。
陳有魚和自家老媽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菜走了出來,菜色誘人,油水充足,香味撲鼻。眾人一見,眼睛都直了。
平時大家伙吃的無非是白粥配點小煎魚,哪里有這么豐盛的菜色?這幾盤菜光是看著,就勾起了滿滿的食欲。
兩桌人迫不及待地夾起菜來。
幾口魚肉入口,香嫩入味,再喝幾口湯,濃郁而鮮美。
魚肉丸子彈性十足,雖然沒加淀粉,但口感卻恰到好處。
蘿卜塊燉得雖然有點趕時間,沒那么軟爛,但汁水足夠,也帶著鮮味。
炒的油麥菜因為油放的多,感覺也挺下飯的。
一位大嬸忍不住贊道:“這丸子做得這么彈,蘿卜這么入味,連鎮上的館子也沒這么講究吧!”
幾個中年男人也跟著點頭:“嘿,可不是,這么大料鹵出來的菜,平時人家根本吃不上,得趕上大節日才能見著。”
有人笑著起哄:“哎呀,這么好手藝,哪家有喜事兒,不該請大富家的媳婦去下廚了?”
李靜一聽,趕緊擺手撇清:“哎喲,可別這么說,這菜是咱家魚崽做的,你們可別夸錯人了。”
陳大富見狀,也出來解釋:“是啊,這咱小娃子跟他同學學的手藝,現在可厲害呢!”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有些吃驚。夫妻倆都這么說,心里忍不住冒出一個疑問:這娃子這么能耐了?
可是等他們正想找陳有魚的身影時,這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陳有亮在一旁瞅著,嘴角微微一撇,跟同學學做菜?忽悠誰呢?
他可是讀過初中的,知道老弟那些同學都啥成分,這話也就哄哄別人。
待會兒,他得好好找陳有魚問問清楚。
與此同時,院子外邊,郭秋魚正抱著個鋁制飯盒,蹲在墻角,低頭舀了一勺寡淡的白粥,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
空氣中飄來的濃郁菜香讓她鼻子一抽,眼睛瞇了瞇,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一位正打算噓噓的俊小伙兒不知什么時候來到了這里……
“你就吃這個?不去飯店打包點好的?”陳有魚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她旁邊,雙手抱胸,眉頭微皺,語氣里帶著幾分疑惑。
這小富婆家里有人開那么大的飯店,隨便打包點好吃的不就行了?
郭秋魚抬起眼,神色有些落寞。
她今天也是來收蛤蜊的,只不過今天這江小海不知道咋的,說后邊都不替她拉貨,她還得另外找人。
然后她聽江小海說,陳有魚昨晚去釣魚了,釣了好多,本想著過來收來著,可眼瞅著里邊這么多人呢,沒敢進去。
本來想著就在這兒喝口粥湊合一下,誰知道窗戶那邊飄出這么香的味道,搞得她粥都沒法喝了。
郭秋魚抿了抿嘴說道:“我可不白吃飯店的東西,都是給錢的,免得有人說閑話。而且我今天四點就過來了,街上的店面都還沒開門呢……”
她最近的業務擴展得挺快,已經跟好幾戶漁民熟絡了,現在儼然成了專業的二道販子,更是闊氣地包下他們的海貨。
不過這也讓她得每天早早地趕到碼頭,盯著漁民的漁獲。萬一漁民回來時她不在,魚不新鮮了,她就虧大了,畢竟天氣一熱,魚更是容易壞。
再有就是,趁著清晨釣魚的時候沒那么曬,涼快點。
最最最重要的是,那個家真是呆不了一點!
她這個無業游民自畢業后,來到她爸媽的工作崗位這邊生活,擱家里呆一兩天還好,要是呆久了,后面怎么瞅著怎么不順眼。
真巴不得她上去外邊隨便找個正經的單位正式上崗了,又或者去自家的飯店里邊刷刷盤子,做個服務員啥的。
干這些有些抗拒,她現在顯然玩心更重。
“聽江小海說你要搭棚子,干大事?”郭秋魚瞇著眼,臉上寫滿了好奇。
她的直覺很敏銳,總感覺這個陳有魚怪精怪精的,明明瞅著比她還小?嗯..怎么說呢,就是有著比她爸還像她爸,那種老里老氣的感覺。
他似乎比她老爸還會做飯?嗯...她剛才踮起腳偷偷從窗戶那瞄了一眼。
“有嗎?沒有吧?”陳有魚撓撓頭,目光看向別處,心不在焉。
郭秋魚卻笑瞇瞇地盯著他繼續說道:“我可是有獨家高價銷售渠道的,上面還攢了點小關系,證件啥的也能優先幫忙審核哦……”
陳有魚眉毛一挑,斜眼瞅了過來。
郭秋魚看準了時機,從兜里掏出一個被塞得圓鼓鼓的錢包,遞到陳有魚面前,神色很是認真:“這里一共三千五百塊八毛,算是我所有的家當了,家里可不會再給錢。如果咱能搞成,收益五五分。”
看著她那認真勁兒,陳有魚咧嘴一笑,心說不愧是富婆,三千五說給就給。
他嘴角一挑,伸手直接把錢包搶了過來,笑嘻嘻地說:“私吞了啊,這可是我的了,不還的那種!”
郭秋魚見他拿著錢包就走,瞇著眼睛,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她心里美滋滋地想著,銷售渠道在她手里,證件也是她安排的,錢更是她出的,主動權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后面還不是她說啥就是啥?
嘿嘿!她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心里美美地想著,她又蹲回原地,繼續捧著她那碗白粥,小口啜著。
沒過多久,陳有魚端著幾碗菜走了出來,碗里盛著魚塊、青菜,還有熱騰騰的魚丸子湯,直接遞給郭秋魚:“郭老板,咱這可是包飯的哈。”
郭秋魚眼神頓時亮了,急忙接過碗,聞著撲鼻的香氣,忍不住伸出小舌頭,輕輕舔了一口,小臉一片滿足。
……
與此同時,院子門口,悄悄溜出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靜悄悄的,慢慢平移出半邊身子。
陳大富站在不遠處,瞇起眼睛瞄了瞄,嘴里“嘖嘖”作響,一副老江湖看破一切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