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有三十名煉氣修士立在陣外,見胡盧下了靈禽,全部躬身行禮。
“參見長老。”
“諸位不必多禮。”
胡盧微微頷首,收回落在胡鳳書身上的視線,開了禁法帶著眾人進入陣中,運轉土行法術,在一片空地上起了一座高臺,招呼眾人坐了上去。
胡盧檢查了眾人交上來的身份令牌,發現七成都是來自胡氏,修為高低不等,實力最差的只有煉氣四層,最強的是煉氣十二層,他所有人的名字錄入自己防區,自此這些人也算他的部下了,然后笑著問道:“各位既然來防區駐守,應該清楚自己接下來的任務了?”
眾人齊聲皆道:“弟子清楚。”
“弟子......”
胡盧聽見他們以小輩自居,不由怔了怔,目光往前看去,發現無人敢與自己對視,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就連與他相熟多年的胡鳳書,也低下了頭。
這不禁令他想起初到錦云城參見城主的自己,也是這般謹小慎微,心中稍稍感嘆,把他們的令牌還了回去,接著袖袍抖出一道道光華,落在臺下,化作一只只飛禽虎豹各種靈獸,精神抖擻的放開氣機,全部是一級頂階靈獸,種類重復不少,足有六十多只,這些靈獸落地之后也不吵不鬧,就乖乖在地上待著。
胡盧緩緩說道:“雖然防區內的大部分妖獸已經被驅逐剿滅,但仍有部分妖獸可能隱在暗中,這些妖獸對你們來說還是比較危險,所以我給你們每人準備了一只靈獸,你們可以驅使它們護身,也可以用來輔助自己完成任務。”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面露驚喜,他們萬萬沒想到,剛過來什么都沒做,就能得到一只實力不比自己弱的靈獸,一時間興奮不已,紛紛起身拜謝。
“多謝長老!!”
“諸位稍后可下去挑選靈獸,現在先聽我安排具體任務。”
胡盧等眾人安靜下來后,繼續說道:“因為大家功行不同,在安排任務之前,我要對你們進行分組。”
說完便念起了名字,不一會兒,前來的三十人,就被他按照五人一組,分成了六個小隊。
確認分組后,胡盧又給六個小隊每人發了一套磐靈樁,以及一份可以復制的玉簡資料,就讓眾人自己下去挑選靈獸,等所有人挑選完畢,他把剩下的靈獸收了,讓大家當面跟靈獸締結了契約。
“最后我再提醒諸位幾件事。”
胡盧看著喜哄哄的眾人,朗聲說道:“在仙城出世之前,你們可以在所有防區內任意行走,若因公事遇到危險,只要發出求援符訊,附近的長老會立刻前往搭救,但若是為了某些目的,利用求援符訊謀取私利,仙城必會嚴懲不貸。
至于那些未經允許,無故離開防區,私自跑到外面緩沖地帶的人,不管有什么理由,都不會有人出手營救,哪怕你僥幸安全歸來,也不會有好下場,仙城會將這些人盡數視作奸細,擒下拷問之后就地格殺,記住了嗎?”
眾人聞言神情一凜,齊聲道:“記住了!”
“記住了就出發吧。”
胡盧擺擺手,分開陣法,示意眾人可以走了。
所有人躬身一禮,結伴告退離去。
胡盧等他們離開,神情若有所思:“胡鳳書在家族修煉了快三年,沒有老師指點,也沒有家族供應資源,只靠家族給的一本筑基功法,就能進入煉氣五層,絕對是經過了苦修的,同樣條件下,一般散修能突破煉氣四層就算不錯了。”
胡盧之前在家族的名錄院查過,同一批登船的弟子中,他和一部分人留在了潮安城,胡必文拜在了一位筑基長老門下,被帶到家族另一座名為翠云城的坊市去了,期間兩人曾有幾次書信來往,他也找過胡鳳書,但在找到對方住址時,卻被告知胡鳳書只在潮安城待了兩個月,就主動申請前往了翠云城。
“相比從前,胡鳳書已變得穩重許多,他沒有尋機跟我敘舊,應該是心中不甘吧。”
胡盧和胡鳳書認識多年,還在樂安鎮的時候就摸清了他的性格,胡鳳書表面性子看著有些跳脫,但實際上心思機敏,且從不愿屈居人下。
“因為下品靈根的資質受限,他想要繼續突破修為,已是十分艱難,現在跟著散修來錦云城做事,肯定是想碰碰仙府的機緣,豁出去拼一把,可他卻不知這份機緣并非傳言那般美好,就算幸運進了仙府,也未必有命出來。”
胡盧想了想,打算提醒這位同族,順便給他兩件用不上的法器,讓他盡量多掌握些保命手段。
他不會勸胡鳳書放棄,因為他知道勸不動。
而且就像族長說的,你勸人家惜命不要冒險,人家不聽還罷了,萬一聽了事后反悔,就會對你恨之入骨,怪你害他錯過了大好機緣,莫名結下一段傳說中的“阻道之仇“。
.......
與此同時。
和胡鳳書一組的小隊趕到了一處地脈節點,帶隊的人是個姿容秀麗的女修,此女名叫姜玉琪,五人坐著兩只飛禽巡視一圈后,便降落在地,隨后姜玉琪讓胡鳳書留下守護自己布置磐靈樁,吩咐另外三人去周邊警戒。
胡鳳書取出一柄法劍,撒出幾張符箓隱去不見,接著又放出一條青色大蟒,此蟒就是他剛才在胡盧那里得到的靈獸。
等到姜玉琪從地底出來,見他如此警惕,開口笑道:“胡道友不必緊張,剛才我們都看了,四周妖氣全無,暫時應該沒有妖獸會來沖擊地脈節點。”
說完又將巡視的三人叫了回來,大家取出幾件法器,布下了一個方圓五丈的陣法,胡鳳書這才收了法器靈獸,和幾人一起坐在陣中休息,閑聊幾句,只聽一個男修問道。
“隊長,你說那些跟隨御獸宗長老的散修,是不是也得到了靈獸?”
旁邊一個壯漢眼神閃了閃,道:“肯定也有,胡氏都給我們發靈獸了,御獸宗那么大的門派,要是不給,豈不是被人笑話,而且御獸宗是專門養靈獸的,說不定別人得到的靈獸比我們還要好!”
姜玉琪聞言蹙起秀眉,語氣不悅道:“洪威道友,做人應當知足,聽你言下之意,似乎對長老所賜的靈獸不滿?
此女話音落下,其余三人眼中皆閃過一絲異色,而且剛才開口發問的人,還不動聲色的和壯漢拉開了一點距離。
“姜道友誤會了,在下絕無此意!絕無此意!”
壯漢口中連連否認,同時用眼角余光悄悄掃過了旁邊的胡鳳書,心中頓時后悔不已,暗罵自己竟然忘了姜玉琪早就在胡氏坊市落了戶籍,而且這里還有個姓胡的。
他見胡鳳書和姜玉琪靜靜的注視自己,面上一片淡漠,后背頓時滲出一身冷汗,抬手扇了自己一個嘴巴,賠笑道:“在下只是隨口開個玩笑,請諸位莫要當真!”
姜玉琪輕哼一聲:“洪道友以后還是少開這種玩笑為好。”
壯漢訕訕道:“多謝姜道友提醒,在下記住了。”
因為這個插曲,眾人也就沒了談話的興致,各自盤腿入定打坐起來。
如此過了三個時辰,期間五人輪班換崗出陣巡視,輪到胡鳳書的時候,姜玉琪見他修為最低,便主動提出與他一起外出巡邏。
胡鳳書本想拒絕,但見姜玉琪給他遞了一個眼神,也就閉上了嘴巴,跟著姜玉琪踏上飛禽,上了天空。
兩人環繞節點中心繞了兩圈,胡鳳書開口問道:“姜道友可是有事跟我私下商議?”
姜玉琪遲疑了一下,道:“胡道友,我們很早就在翠云城相識了,一年前你曾在一次交流會后提到,自己有兩位族兄是胡氏的入門弟子,一位拜在了翠云城制符堂秋長老門下,名叫胡必文,另一位被潮安城靈器閣某位長老收為弟子。
妾身記得當時你口中那位族兄名叫胡盧,與我們如今跟隨的筑基長老同名同姓,而且大家在仙城看過這位長老的資料,他同樣也是出身潮安城,不知這是巧合,還是......”
胡鳳書沉默片刻,道:“姜道友不必試探了,胡長老就是我當年說的那位族兄。”
姜玉琪眼神一亮,但見胡鳳書神情有異,斟酌了一下語氣,咬唇道:“我亦知曉胡氏的規矩,可胡道友雖然出了五服,但和長老畢竟有著親近的關系,此番道友和我們來錦云城,就是為了仙府里面的機緣,但我們對仙府的了解僅限于道聽途說。
而道友的族兄就不一樣了,他貴為仙城長老,對仙府的了解肯定比我們多,我也不是想利用胡道友,但道友若是想要筑基,就絕不能放棄眼前的機會!”
胡鳳書苦笑道:“等過幾天,我找機會單獨拜訪一下族兄吧,不過你們也別抱太大希望,我這位族兄跟翠云城的那位可不一樣。”
姜玉琪心中一松,笑道:“妾身相信道友不會令我們失望的。”
.......
幾天過后。
胡盧改頭換面,扮作一個散修,走進仙城外不遠的一家地下坊市,他在坊市里轉了兩圈,很快等到了兩個其他防區的師兄,三人會心一笑,走到坊市廣場一角,扯布搭臺,將一只只妖獸放了出來,立了一塊帆布,上面標注了每只靈獸的價格,且寫明了概不還價。
師兄弟三人剛把帆布掛好,立刻就吸引了許多修士,眾人似乎對他們極為熟悉,也不討價還價,檢查過妖獸之后,就痛快拿出靈石和等價的法器符箓買走了屬意的妖獸。
“從沒見過你們東澤五友這樣的,完全不準人還價,貧道下定決心照顧生意,辛苦煉制數月的靈丹竟然只能換一只兩級妖獸。”
有個干瘦修士滿臉肉疼的放下幾瓶丹藥,嘟囔幾句,見胡盧三人不搭理他,忽然咦了一聲,“以前你們不是一直五個人出攤嗎,怎么今日就來了三個,莫非你們東澤五友散伙了?”
胡盧一位師兄見他陰陽怪氣,哼道:“道友如果不打算買更多的靈獸,煩請讓一讓,不要擋了其他同道。”
“呵呵,在下這就走。”
干瘦修士也不生氣,笑著往后退去,等他出了人群之后,臉色立刻沉了下來,瞇了瞇眼睛,快步出了廣場,進入了一家酒樓。
取出一面令牌對店家晃了晃,提步上了二樓,推開一間門,還未進去,里面便傳出一道聲音。
“師弟回來的這么早,可是有收獲了?”
房間里坐著一個青年,束發長袍,面容俊雅,斜眉飛入兩鬢,手里把玩著一根玉尺,神情十分悠然。
干瘦修士嘿嘿一笑,手在腰間的錦囊一拍,放出一只渾身紅羽的飛禽,道:“啟稟師兄,小弟找到替我們圣靈宗帶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