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在地脈深處入定中的胡盧突然睜開眼睛,起身遁出地面,暗影立刻閃至他身旁,拿著陣旗指了指了外面。
“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駱天祿,還有一個氣息令你非常畏懼的陌生修士。”
胡盧心中一動,讓它帶著所有靈獸去旁邊休息,然取出陣盤一點,抬頭望去,看見駱天祿和一個神情陰沉的中年道人立在陣外,他沒有探查這道人的境界,從駱天祿隱隱以道人為尊的神態,不難確定此人是御獸宗的高階修士。
“如果是來處理昨夜的事,那御獸宗辦事的效率還挺高。”
胡盧看了一眼頭頂,此時不過晨曦微露,他溫好一壺靈茶,又擺了幾個蒲團,走到禁法屏障邊緣,掐訣開了陣法。
“在下方才在地脈修煉,不知有客到訪,怠慢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胡盧上前一禮,面帶歉意地請兩人進了陣中。
“胡道友言重了。”
駱天祿連忙稽首回禮,然后介紹起旁邊的道人,“我給道友引見一下,這位是齊長老,是我的師叔,前幾天剛到仙城。”
胡盧朝道人施禮道:“晚輩見過齊長老。”
齊長老只是微微頷首,連正眼都沒看他一眼,算是回應了。
駱天祿見狀臉上閃過尷尬,對胡盧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胡盧察覺這位齊長老似乎有些不待見自己,心中暗暗猜測,但臉上并未表現出來,依舊禮貌請兩人進陣入座,給他們沏了一杯霧氣騰騰的靈茶,再給自己倒滿一杯,端在手中,道:“在下平日專注修行,不曾準備招待之物,不周之處,請齊前輩和駱道友見諒。”
齊長老依舊滿臉嚴肅,看不出神情變化,只是端起靈茶飲了一口。
“道友客氣了。”
駱天祿則面露笑意,舉杯和他一對,將靈茶飲下。
三人將杯子放下后,駱天祿看了一眼齊長老,正要開口,卻見齊長老袖袍一甩,一道靈光落在桌上,化作一枚圓形玉佩。
“這枚玉佩中有數件頂級靈器,足以彌補你昨夜的損失,除此之外,老夫在里面放了三十顆青雷子,以及幾種可以增進法力,解毒療傷的靈丹,算是我教徒不嚴,替門下劣徒給你的交代,你且過過目,有不滿之處,盡管開口。”
齊長老說完就閉上了眼睛,靜靜等待胡盧的答復。
“難怪這齊長老一直沒有好臉色,原來是邵啟軒的師尊......”
胡盧將目光轉向了駱天祿,眼中露出探詢之色,后者卻報以搖頭苦笑,他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人,當即說道:“貴宗的補償已經遠遠超出晚輩的損失,晚輩十分滿意。”
齊長老聽見他的回答,神情緩和了幾分,道:“既然你收下了玉佩,此事到此為止,我聽幾個弟子說,你用留影石將昨夜的經過記錄了下來?”
胡盧恭謹道:“請前輩放心,晚輩知道該怎么做。”
說完取出昨夜使用的留影石,運轉真元一震,留影石便裂成了幾塊。
“我此行專為了結此事,現在事情辦完也該走了。”
齊長老微微頷首,和駱天祿站起身來。
胡盧跟著站了起來,將他們送出了陣法。
齊長老出陣后,駕起青色遁光騰空而去,駱天祿卻沒走,和胡盧對視一眼,兩人又一起返回陣中坐了下來。
胡盧重新替駱天祿沏了一杯茶,問道:“駱道友,這位齊前輩真是邵啟軒的老師?”
駱天祿嘆了口氣,道:“是的,齊師叔一共有四位弟子,邵啟軒只是其中一,入門最晚,排行老四,是師叔的關門弟子,可就是這一個弟子,就令齊師叔在宗門顏面盡失,另外三位師兄亦是羞愧難當,知曉自家師弟做出的丑事,現在躲在仙城連門都不敢出。”
胡盧沉默片刻,又問道:“不知那邵啟軒現在如何了?”
駱天祿面露憤怒之色,道:“道友不知,這混賬實乃狼心狗肺之徒,昨夜被魏長老審問時,此人不僅顛倒黑白,甚至還反咬一口,說之所以有金丹修士追殺你們,全是因為受了道友你和顧師弟的牽連,他棄你們逃走,只是驚慌之下想要自保,卻不知魏長老昨夜將那金丹修士擒下,早已查明真相。
若其真心悔改,魏長老也許會給他一個機會,然而他卻冥頑不靈,妄圖蒙混過關,被齊長老當場親手廢了修為,將人送回宗門等死去了,處置了邵啟軒,魏長老接著命齊師叔負責治好顧師弟,以及務必給道友一個滿意的交代,齊師叔便讓我引見,今早帶他來了暖泉谷。”
胡盧微微搖頭:“這位前輩也不容易。”
駱天祿嘆道:“說實在的,知曉了這無恥小人做出來的事,我和在防區所有師弟皆是羞憤不已,有幾個借了貴方道友布陣法器的師弟,現在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諸位。
本來齊師叔開始找的是另一位師弟帶路,卻被那位師弟托詞婉拒,其他師弟師妹同樣借口躲避,我也不好意思來,但作為他們的大師兄,只能厚著臉皮接下了這趟差事。
“此事與諸位道友何干?”
胡盧提壺給自己斟滿茶水,道:“我始終記得,幾個月前我通報羽化門的事時,諸位道友以為我身陷危境,沒有考慮危險就出發前來營救,這就足以證明諸位道友自身品性,而且駱道友認識在下許久,應該知道我并非心胸狹窄之輩。
此外我昨夜已向族長稟報此事,族長亦說邵啟軒不能代表整個御獸宗,并對我們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下了禁令,所以道友大可放心,此事絕對不會傷了兩家的情誼。”
駱天祿舉杯道:“有道友這番話,我可以放心了。”
胡盧笑了笑,舉起杯子朝他點頭示意。
接下來兩人聊起了其他話題,期間胡盧從談話中得知,齊長老給的玉佩,竟然來自昨夜追殺他們的金丹修士。
此人是羽化門最近過來的一個長老,帶了另一隊羽化門弟子過來等候仙府出世,但他和前面羽化門帶隊的長老不和,為了在門中爭得更多話語權,一來就安排麾下弟子在緩沖區設伏,偽裝成散修,做出種種針對御獸宗的布置,昨夜的事就是他搞出來的,結果沒想到御獸宗的太上長老早就到了,不僅滿盤皆輸,連自己的性命都賠了進去。
胡盧恍然大悟,難怪沒有從眼線那里得到情報,原來是這么回事,他又問了一下顧彬的情況,得知顧彬情況已經醒轉,但還要休息半月就能徹底恢復,談到了自家師弟傷情,駱天祿也想起胡盧也有傷在身,很快就告辭離開了。
等駱天祿走了,胡盧拿起了桌上的玉佩,他仔細打量,玉佩兩面各有一只龍首,神識探入其中,發現玉佩中空間極為寬敞,比他的儲物手環大了二十倍,空間一角擺放著十來件形制各異的法器,旁邊還有九瓶靈丹跟一個鐵盒。
他心中一動,所有法器和靈丹全都鉆了出來,落在了桌上。
胡盧視線掃過法器,伸手將鐵盒揭開,里面躺著一顆顆青黑色彈丸,暗道:“御獸宗給了我十六件法器,是我之前折損的雙倍,而且品階都是頂級法器,另外還附帶了九瓶靈丹和三十顆威力不凡的青雷子,算下來我是占了大便宜了。”
他盯著鐵盒里的青雷子,輕輕嘆了口氣。
這些雷丸每一顆都有莫大威力,數顆連發之下,不比他的伏魔神雷差,當初駱天祿就用此雷強行破開了萬師兄的陣法,只是不能像伏魔神雷爆炸的無聲無息。
其實胡盧自己也準備了青雷子,只是還沒到手罷了,原本他想自己煉,但防區沒有地火,無法煉制此雷,所以他便想從家族購買一些,卻被告知因為仙府出世,家族和坊市商鋪的存貨早就被其他弟子和散修買光了,轉頭想請師尊和靈器閣長老代為煉制,又被告知整個靈器閣的長老都在閉關。
無奈之下,胡盧只能去錦云城找一些商鋪購買,結果此雷同樣供不應求,只能下單預訂,他兩個月前在奇靈盟下了五十顆青雷子訂單,到現在都沒輪到給他交貨。
“如果當時自己手里有這么多青雷子,就不用浪費苦練的伏魔神雷了。”
胡盧搖了搖頭,將桌上東西收入玉佩,喚出暗影出來換崗,便再次遁入地底療傷去了。
.......
時間一晃,又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日,胡盧剛剛拜訪了一位師兄回來,坐著鐵爪鷲在防區巡視,他的傷勢早已康復,最近一直在搜捕那些漏網的妖獸,飛過一座沼澤后,他忽然神色一動。
通過附靈之術的聯系,暗影傳來消息,仙城派來布置防區后續陣法的修士到了。
“這下就能多出一些時間做自己的事了。”
胡盧心中欣喜,催動鐵爪鷲迅速返回最新截斷的一處地脈,落地之后,便看到一群散修恭候在陣法外,神識一掃,目光鎖定了一個少年,眼中閃過詫異之色。
“胡鳳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