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的秋天還是很熱，天空沒有被任何一片云遮蓋，天藍得像哆啦A夢一樣。

梁粒看著一輪烈日，樹木絲毫沒有枯黃的印記。地理生肌肉記憶的告訴她“亞熱帶常綠闊葉林”。

她有氣無力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剛打完的一場球賽簡直讓她懷疑人生。當她回到宿舍時第一時間拿出鏡子查看了自己的傷口。

梁粒的臉被對面打球的人抓破了，手也被抓出了一條血痕。她真的很想罵臟話，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她打過很多場球，唯獨這場最臟。對面的人竟然直接上手抓，裁判看著是女生打球，居然都不怎么吹哨子。

原本梁粒是不想打球的，但是奈何班里沒人上，她只好硬著頭皮打了場，結果就光榮負傷。

輕輕撕下創口貼，臉上仍淺淺地冒出血來。梁粒洗干凈手然后用酒精輕輕倒了上去，“嘶——”她疼得忍不住喊出聲。

胡元瑤脫下球服也開始破口大罵起來：“我真的服了，她們打的什么球啊，你看看我的手臂，都被她們抓成啥樣了！”

梁粒有氣無力的癱坐在地上，安慰道：“唉，算了，我都不想說啥了。”

胡元瑤看了看梁粒臉上的傷口擔心的問道：“你臉上那個沒事吧？有沒有藥？擦一下，待會留疤了。”

梁粒搖搖頭，“沒事，我有去疤藥，擦幾天應該就沒什么了。”

剛才91班和梁粒們的87班差點吵了起來，91班的人打球不僅撞人還抓人，有人摔倒了他們居然還喝倒彩。87班的學生都不干了，在場下嚷嚷著讓他們把嘴巴放干凈一點。

等到梁粒和胡元瑤洗完澡回到教室，班里的人已經憤憤不平了。梁粒聽了個大概，原來是91班剛才贏了他們班，路過87班門口時故意歡呼了起來。

91班的人還笑著說：“87班？不是讀書的么？”

自此，91班和87班的梁子也算是結下了。87班本就是文史類的尖子班，也許是腦子靈活一點的話四肢就不太協調吧。梁粒對輸了的比賽倒是沒太大感受，只是對91班的挑釁行為感到極度不爽。

沒過幾天，兩個班的學生又遇上了，前幾天是女生打球，今天又是男生。87班原本也只有8個男生，會打球的勉強湊了六個，也參加了比賽。

明眼人其實都能看出來91班不出意外肯定能贏過87班。可91班的女生和場下的人卻像瘋了一樣死命的喊，對著87班就是一頓嘲諷。87班的人雖然不甘示弱也跟著喊加油，但是男生還是輸了比賽。91班的人高興得像開屏的孔雀。

梁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更討厭了。

在91班的男生打敗87班男生晉級之后，他們和上一屆的冠軍93班遇上了。

梁粒吃完午飯回教室上自習就聽到胡元瑤和她嚷嚷著：“梁粒！下午去看球賽！”

梁粒有點摸不著頭腦，不是都輸了么？后面沒比賽了哇？她問胡元瑤：“看啥比賽？”

胡元瑤興奮的告訴她：“93班打91班啊！咱班男生和93班男生玩兒挺好。他們告訴我，今天在中午食堂吃飯的時候遇到93班的男生了，93班的男生說一定要給我們報仇呢!快去看熱鬧啊，昨天91班加油這么起勁，咱們也給93班加油去。”

班里很多人聽說了這個消息也都嚷嚷著要去給93班加油，出了前幾天的那口惡氣。梁粒自然也要去湊熱鬧一番。

下課鈴一響胡元瑤和梁粒就沖出了教室，為了看球賽壓根不打算吃下午飯了。她們在小賣部隨意挑了幾樣零食就跑到了四號球場。

等她們剛到時，87班的人已經到了一大半了。大家都站在93班的陣營里，媽呀，梁粒咂咂嘴，還真壯觀。感覺自己班的人比93班的人不僅更勤快，來得還更多。

不一會兒比賽就開始了，93班的人明顯打的很輕松，他們似乎都沒怎么發力，吊著比分在玩兒。

每當93班進一個球時，87班就瘋狂加油，打call。和對面91班加油的人杠上了，三塊球場就這塊的叫喊聲最大。

第二局結束時93班小比分領先，主力球員聚到一起說笑。梁粒吸吸酸奶左顧右看，她認識一個球員，八號，陳庚煒，她忘了他倆是怎么認識的了，初中他倆雖然不是一個班，但是是同校，兩個人性格都開朗大方，某一天咋咋呼呼的就認識了。

梁粒聽到陳庚煒告訴身邊的隊友：“對面好吵，直接讓他們閉麥，把他們禁音！”

梁粒嘬嘬嘴，媽耶，有好戲看了。梁粒班里部分人來得遲了，現在才剛到，他們詢問比分。胡元瑤口無遮攔的說：“我們領先五分。”

周圍的人捧腹大笑，“哈哈哈哈，都變成我們班的了？”可不么，組織喊加油的都變成87班的學生了。

87班領頭喊：“93班！”

大家齊聲道：“加油！”

87班領頭喊：“再來一個！”

大家齊聲喊：“好球！”

第三節開始時，93班明顯開始認真了。梁粒也看的津津有味，突然93班一個二號的男生在對抗中摔了出去，他站起來以后一直在扭腳。

梁粒聽到自己班坐著看比賽的吳江告訴身邊的人，二號是體育生，就是練籃球的，打第一場比賽的時候腳就已經受傷了，這場本來他不打算上了，91班剛開始還高興呢，少一個主力，不知道為啥又上了。

梁粒看到二號球員依然沒有下場，只是在球場上忙里偷閑的扭扭自己的腳。但當球落到他手里時立馬就和沒事人一樣，哐哐進球。

他甚至還單手抱頭上籃，惹得球場邊的人噓聲一片。吳江笑得不亦樂乎，“他這是嘲諷對面呢！”

換平時梁粒肯定要覺得，這人怎么這么裝呢？但是今天面對對面如此討厭的91班，而且他腳還受傷的情況下還能打得這么好。梁粒抿抿嘴，在心里忍不住點了個贊。

當二號的男生轉過身背對著梁粒時她看清了他的名字“鄭為”。

這個二號，腳雖然受傷了，可還是真的厲害。可能因為長年練體育的原因，他的皮膚像被陽光親吻過的小麥，散發著的青春光澤，個子高高的像挺拔的白楊，瘦而不弱，肌肉線條分明。

透過鄭為臉上的汗水，梁粒看清了他的臉龐。鄭為的眼睛猶如深邃的湖泊，溫柔而神秘，在球場上卻又恰似閃爍的寒星，帶著一絲銳利的鋒芒。他的鼻梁好像高聳的小山峰，挺拔堅毅。臉型方正如板，明顯的下頜線仿佛是用雕刻刀精心雕琢而成，讓他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冷冰冰的氣息。

“梆——！”的一聲響把梁粒嚇了一跳。原來是鄭為上籃時手拍打到了籃板。87班的男生投去欣賞的目光。

魏瀟拍拍梁粒和胡元瑤的肩膀，“誒，快上晚讀了，得回去了。”

胡元瑤氣惱的跺腳，“啊！看得正精彩呢！不看完我不爽哇！”

時間規定沒辦法，87班的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走回了教室。當走到風雨橋時，梁粒問胡元瑤和魏瀟：“你們不想看完再走么？”

魏瀟點點頭，“肯定想啊，但是馬上就上晚讀了。”

梁粒小腦瓜子提溜一轉，鬼鬼祟祟的說：“今晚是地理老師晚自習吧？我看到她們班在二號場地打球，她正看呢，賭一把她晚讀的時候不去看！賭不賭？”

胡元瑤和魏瀟思考片刻，三人達成共識——看！

邁上小步伐，三人又跑回了球場周圍。看到她們三人逃晚自習看球賽，也有幾個人跟了回來。梁粒問：“你們不怕被逮啊？”

剩下的人笑嘻嘻的說：“要是一兩個人留下被逮，那還挺怕的，哈哈哈，但是魏瀟你們都在，還有韓曉淼也上來了，年級前十都在四個，怕啥？要罰一起罰！先看完再說！”

梁粒一群人擔心被隔壁場的地理老師發現，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在球場邊看球賽，于是只能站在一旁的草坪邊伸長脖子踮起腳努力看。

93班已經拉開一大截比分了，不知道為什么，梁粒覺得鄭為進球是最多的。

大家都看得津津有味，沒注意到親愛的教導主任騎著小電驢已經來到了她們身邊。梁粒眼神飛快，趕緊拉著魏瀟和胡元瑤溜到了一邊，她還沒來得及喊班里的其他人。教導主任就按響了喇叭。“滴滴！”尖銳不合氛圍的響聲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大家不約而同看了過來。教導主任痛心疾首的說：“誒誒！別踩踏草坪，快下來。”

媽呀，完犢子了，地理老師也看到他們了。她一只手指著梁粒一群人走了過來，梁粒隔著護欄都感受到了地理老師眼神里噴出的怒火。不過地理老師的94班球賽估計打到高潮了，地理老師又暫時退回了場邊看球賽。

胡元瑤心虛極了。“完了，咋辦？”

梁粒拍拍她的肩膀：“反正都被逮了，怕啥，死不了。還看不？”

魏瀟視死如歸的說：“看！都被發現了，那就看完再走！”

于是87班的一群人又哆哆嗦嗦戰戰兢兢地看完了93班的球賽。當裁判吹響比賽結束的哨音時，四號場地周圍的人歡呼了起來。

耶！93班完勝！看得心滿意足的之后，87班的一群人以風的速度跑回了教室，準備迎接風雨吧。

十幾分之后94班的比賽也結束了，地理老師氣沖沖的走進了教室。

恨鐵不成鋼的說：“剛才！沒上晚讀的，自己站起來！”

于是梁粒，魏瀟，胡元瑤，吳江，還有一大群，十幾個人站了起來。看到這么多人地理老師簡直要氣昏過去了。惱怒的問：“為什么不去上晚讀?你們班今天又沒有球賽”

魏瀟張口就來：“那個……剛才我們跑到教學樓底下了，但是看到已經有學生會的人在抓遲到的人了，然后我們就跑回來了。”

地理老師無奈的微笑：“那教導主任發現你們，就不是抓遲到了嗎？”

胡元瑤又接嘴：“教導主任是讓我們別踩草坪，沒抓我們遲到……”

梁粒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低著頭，鬼知道她現在憋笑得嘴角都快咬破了。她知道最后最多就罰她們掃個地啥的，不會實質性的懲罰他們，因為他們幾個平日就是最聽話也是成績最好的。

地理老師擺擺手，“等著你們班主任明天收拾你們吧！坐下上晚自習！”

等地理老師走出教室以后梁粒和胡元瑤對視以后笑了出來，果然不能和自己的好朋友當同桌。

胡元瑤小聲的說：“第一次見到地理老師發火，她平時脾氣那么好的。”

梁粒抿嘴偷笑，“我確實就是被地理老師發現的那一刻有點緊張，做賊心虛。后面我就不怕了。哈哈哈，不過今天把球賽看完了，看到91班被爆虐了，不虧！”

晚上九點五十，下了第三段晚自習，有二十分鐘的吃夜宵時間。梁粒走到陽臺上吹風。她一扭頭就看到了路過的陳庚煒，陳庚煒也看到了她，一挑眉，笑嘻嘻的說：“幫你們報仇了昂！”

梁粒也忍不住笑了，手搭上陳庚煒的肩膀，“還得是你啊，哈哈。你看看我臉上和手上被抓成什么樣了。”

陳庚煒也拍拍梁粒的肩膀，“沒事了，哈哈哈，幫你們報仇了。”

他倆正說笑著，鄭為和一群人從陳庚煒的身后走了過去。因為陳庚煒在和梁粒講話，鄭為也看了過來，只聽到陳庚煒又一句豪言：“報仇了報仇了！”

不知道是不是鄭為聽到了這句話，嘴角也微微揚起。那是梁粒第一次發現，一個人笑起來居然可以這么好看。就像被打碎的星星，遍布了整個星河。

陳庚煒走后梁粒一個人站在陽臺上思緒紛飛。胡元瑤從教室走出來摟住梁粒的肩膀，“想啥呢？”

梁粒嘿嘿的笑了，“我在想93班打球觀賞性好強，還想再看一場，意猶未盡。”胡元瑤十分贊同梁粒的話，“你問問陳庚煒唄。”

過了一會兒，陳庚煒和一群93班的人吃完宵夜回教室，從87班教室門口路過，梁粒出聲喊住陳庚煒：“誒，陳庚煒！你們下一場是半決賽么？什么時候打？”

陳庚煒比了個對的手勢，吊兒郎當的說：“星期四打，應該是和理科方向的83班。來給我們加油哈！”梁粒回了個OK的手勢，表示一定會去看。

等吶等，終于迎來了星期四。胡元瑤和梁粒再次只打了一盒炒飯就急匆匆的跑去看93班的比賽。

因為是半決賽的原因，看的人比之前更多了，不僅僅只有高三的，還有很多高一高二的學生。球場被圍得擠擠的。

93班的球服是黑金色的，梁粒一直覺得這個顏色很帥氣。她一眼看過去就找到了鄭為，二號。他今天還穿了護膝，一雙白色的球鞋襯得他更顯高，也更青春了很多。

鄭為的腳似乎還沒好，上場就一直在查看自己的腳踝，但是還是上了首發。他狀態挺不錯，前三個球有兩個都是他投進的。但是一開始的比分仍然非常緊張，從六比六再到十三比十三，雙方的比分都在疊加著上漲。在球場邊看球的人都十分緊張。

87班的人來了不少，都是來看93班打球的，自從93班完虐91班之后，87班的人總是嚷嚷著93班就是87班的心頭寶。

魏瀟指了指其中一個球員，“看這個，這個好高，有點帥啊！”梁粒不為所動，一本正經地說：“我男神是二號，二號才帥。”魏瀟咦了兩聲，“鄭為又變成你男神了？”梁粒肯定的回答：“必須的！”

梁粒是個很喜歡看帥哥的人，大家都當作是她的玩笑話，嘻嘻哈哈的說了幾句就過了這趴。

比賽越來越焦灼，第三節的時候83班的比分領先了幾分，看得87班的幾人緊張得要命。

鄭為在運球的時候和對面的人發生了碰撞。梁粒也沒看清楚，等回過神來鄭為已經倒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腳了。魏瀟戳戳她的肩膀，“誒，你男神好像受傷了，不知道還打不打得了。”

梁粒沒接話，只是全神貫注的看著。93班的隊員圍了上去，然后示意裁判吹響了暫停的哨子。陳庚煒扶著一瘸一拐的鄭為走回了場邊，鄭為蹲坐在地上，一群人圍著他詢問傷勢。目光穿過人群，梁粒靜靜的看著。

兩分鐘后比賽繼續，這下鄭為沒上場了，93班的另一個球員頂替了上去。比分依然是以93班以很小的落后持續的。

沒多久裁判又吹響了哨子，原來是93班要求換人，鄭為又上場了。梁粒擔心的皺起來眉頭，喃喃自語道：“他那個腳沒事么？還可以打？”

梁粒發現自己小看了鄭為，他雖然走起來路來一瘸一拐，但是投球仍然可以穩穩的進。

胡元瑤詢問道：“幾點了？是不是該上晚讀了？今天可別逃了吧，再逃就得完犢子了。”梁粒看看表，點點頭“已經十八點三十六了，還有四分鐘就上晚讀了，走吧。”魏瀟欲哭無淚，“正是緊張的地方呢！不看完不舒暢啊！”

87班的人嘟嘟囔囔的回了教室，梁粒回到教室發現自個兒班的男生都留在球場邊看比賽沒回來上晚讀。剛才的比分弄得大家牽腸掛肚，都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結果。

大家晚讀的時候都心不在焉，時不時往窗子邊看。過了一會兒，比賽似乎結束了，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走了下來。87班的人趴在教室的窗戶邊東張西望著。

胡元瑤一眼就看到了吳江，放大嗓門吼道：“吳江！誰贏了？93班贏了嗎？！”吳江比了一個大大的手勢，大聲說：“贏了！93班贏了！”

“噢耶！”87班的教室都沸騰了，大家高興得和自己班贏了球一樣。梁粒激動的抱住了胡元瑤，開心的說：“我就知道93班一定能贏！”

梁粒激動的跑出教室，看到了姍姍來遲的陳庚煒，她給陳庚煒比了個大拇指。“厲害啊！贏了！”陳庚煒不好意思的笑著，也難掩開心。“險勝險勝，最后贏了幾分，哈哈。”梁粒問道：“那啥時候打決賽?”陳庚煒想了想說：“應該是在下周二。和94班打。在室內籃球體育館打。”

梁粒表示一定去給他們加油，然后問陳庚煒，“你想喝啥不？請你喝飲料。”陳庚煒哈哈笑著，“不用了，能來看就行！”梁粒抿嘴一笑，她其實有點想請鄭為喝飲料，但是不太合適。陳庚煒前腳剛走，梁粒就看到鄭為從樓梯口走了上來。他似乎剛剛洗完澡，頭發濕漉漉的，褪去球服穿著藍白校服的他少了幾分凌冽，他穿了一雙大拖鞋，估計是腳傷的原因。鄭為和朋友從梁粒的面前走過，梁粒靜靜得看著，直到他走遠。梁粒很奇怪，鄭為的班級就在87班對面，怎么自己從來就沒注意過他呢？

星期六的那天，在全班的呼應下梁粒小心翼翼來到英語老師面前商量，“老師，今晚籃球比賽，班里的同學想去看一下，晚上我們可以七點十分再進教室嗎？六點四十的默寫任務我們利用吃夜宵的休息時間補寫。”英語老師爽快的同意了。87班的人開心得都快升天了。

梁粒給爸爸打了個電話，軟軟糯糯地撒嬌說想吃餃子了。梁父毫不猶豫的同意了。梁粒叮囑梁父自己的朋友有些多，希望梁父多買一些。

星期六下午胡元瑤和梁粒一下課就沖進了室內體育館，啥吃的都沒買，就生怕搶不到好位置看比賽了。

室內體育館有些悶熱，梁粒將書卷成小扇子的形狀扇著風。94班的球員先進了場館。她上下打量著，身高都挺高。聽吳江說，94班有好幾個籃球體育生，昨天和83班打的時候直接爆拉30幾分，實力很硬。梁粒不禁多了幾分擔憂。

過了一會兒，93班的球員從側門走了進來。梁粒目不轉睛的看著，鄭為拿著籃球大步向她的方向走了過來，然后從她的身側走進了籃球場。整個過程，梁粒感覺世界都安靜了，她只敢輕輕地呼吸，像初秋的風劃過老樹的枝丫。

欲落的太陽懸掛在山頭，金燦燦的夕陽剛好透過大玻璃窗照進室內體育館，照在鄭為的身上。梁粒靜靜的看著，看著鄭為整理鞋帶，看著鄭為和隊友傳球，看著鄭為練習投籃。梁粒才發現鄭為在左臂上

有一個小小的紋身。梁粒以前最討厭有紋身的人了，現在她卻覺得這個紋身和鄭為的氣質莫名很搭。

比賽開始以后梁粒一群人才發現自己站錯了位置，居然站到94班的陣營來了。雖然有點尷尬，但大家還是不遺余力地給93班加油。

94班的確很厲害，第一節比賽就看得大家贊嘆不已。意外又發生了，94班的球員手拐不小心砸到了鄭為的眉骨上，他痛苦的捂住了眼睛。裁判吹了暫停的哨子。

梁粒下意識的咬緊了自己的下嘴唇，捏住了自己的手指。93班的一群人圍了過去，拿出提前準備好的冰水給鄭為敷眼睛。

吳江嘆了口氣，“唉，93班打的確實難啊。從小組賽一路上晉級過來，遇到的對手都是強勁的那種。94班一直攔著陳庚煒投三分呢，雖然94班也很厲害，但是如果93班能贏，含金量真的更高。”

鄭為沒有下場，93班的主力都在場上。但是前三節的比賽93班比分都落后。87班的人看得心惶惶不安，魏瀟推推梁粒的手臂，“走，我們過去93班那邊看吧。”她們三人小跑著到了球場的另一邊。

第四節，93班的人狀態更佳，慢慢將比分縮小。當又一個球員投進一球，以一分反超的時候梁粒和魏瀟激動得如同兩只歡快的小鳥，尖叫著緊緊地抱在了一起。盡管周圍高二的學生投來詫異的目光，仿佛在看兩個異類，梁粒卻絲毫不在意，她的內心盛開了一朵花，綻放著無比的喜悅。

比賽只剩下了三分鐘，94班抓住機會又進了一個球，比分再次翻轉。大家的心又再次提到了嗓子眼。“Duang！”鄭為和94班的高個子球員撞到了一起，兩人雙雙倒地。裁判愣了一會兒，不知道該怎么判罰。

鄭為靜靜躺在地上裝死，一動不動。正當裁判討論時梁粒看到躺在地上的鄭為抬起頭看了對面的球員一眼，然后雙手安放在小腹上，繼續睡。梁粒知道鄭為在裝，忍不住笑了出來，和魏瀟蛐蛐道：“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

裁判宣布了判罰結果，兩人都記犯規一次。鄭為五犯，94班的球員六犯下場。因為比賽規則里規定罰球，暫停等都不掐表，等到94班球員下場時比賽只剩一分鐘了。梁粒看到了陳庚煒也很緊張，她給陳庚煒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唇語告訴他“加油！一定可以！”陳庚煒看到之后點點頭。

比賽繼續！裁判示意最后三十秒！93班人拿到了球權運了過去！最后十秒！來不及了！93班的一個球員將手中的球扔了出去！

“匡！”球彈了出來……比賽結束。

93班以一分之差惜敗。球場上的球員們面面相覷，像被寒霜凍結的花朵，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鄭為彎著腰，雙手搭在膝蓋上，他的身影被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垮，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色，那是一片被迷霧籠罩的神秘之地。

耳邊傳來94班歡呼的聲音。梁粒的心緊了又緊，一股不可名狀的感覺堵在了她的心口。三人迅速走出了室內體育場館。她們都不想面對這個結果，歡呼聲刺得她們難受，更不敢看到93班人們臉上的不甘和難過。

魏瀟仰天長號：“啊啊啊！一分啊！就差一分啊！嗚嗚嗚！這個結果比我們班輸還難受！”胡元瑤也一臉悲愴，“是啊，如果差了十分還可以接受，可是只差了一分啊，唉……”梁粒沒有說話，淚水卻像決堤的洪水一般，不可控制地從眼眶中洶涌而出。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只覺得心中有一股無法言說的悲傷，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讓她很想哭，很想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