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8路公交車。

車廂內，彌漫著一股隨時都會爆炸的火藥味。

楚塵嘗試動了動右手，氣力傳至手肘便戛然而止，依舊毫無知覺。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難道那一記使足了勁的前頂肘，只是砸癟了人面鸮的前胸，自己受到力道反震，右臂卻因此骨折了？

這他媽的也太倒霉了吧！

“我就不信了。”

楚塵輕啐了一口，眉毛逐漸立了起來：“只剩一只手，我照樣能擰斷這鳥玩意脖子！”

高手過招，每一秒都能決定戰局的走向。

可此刻，都過了快一分鐘了，人面鸮依舊停在原地，沒有主動進攻。

楚塵眼睛一瞇，驟然發現。

數米外的人面鸮，它的胸腔劇烈起伏，數根斷骨外翻隱隱穿透了皮膚和羽毛，鮮血沿著破口汩汩外流，傷勢同樣不輕。

這下心里平衡了。

噠。

一個質地很硬的東西，咕隆隆滾撞到楚塵腳邊，低眉一掃，旋即俯身撿起。

滅火器......

忽地，一條陰損的想法涌上楚塵心頭。

就像專門踹瘸子那條好腿一樣，就找準人面鸮的傷口猛攻！

不講武德？

都快火燒眉毛了，還和吃人吮血的虛界生物講武德，不如以后樂山大佛的位置讓給楚塵來坐。

唰——

人面鸮突然扭身轉向，不理睬身后楚塵，竟朝著車前的周大爺兩人狂奔而去！

每踏出一步，它胸前的破口都會顛出一灘鮮血，速度也較先前慢上了許多。

背后示敵，騰空飛撲，就算剛學拳的學徒都知道這是練武大忌。

“找死！”

楚塵眸光冰冷，嘴里銜著滅火器噴嘴，雙腿猛地一蹬地，疾速追過去。

人面鸮雙耳豎立，聽得背后傳來如雨點般的腳步聲，迅猛停穩轉身，一擊極為陰險的橫掃直取沖上來的楚塵！

拖刀爪？！

你也玩陰的？

就在利爪即將撕裂楚塵的瞬間，楚塵膝蓋放松，腰腹繃緊發力，整個人以一種詭異的下腰跪姿向前滑去，厲風掠著頭頂而過。

見偷襲不成，人面鸮的四根腳趾爪張到了極致，正欲提腿往上一撩，卻感到腳踝被死死扣住！

“咕？”

原來是楚塵滑到人面鸮腳邊，左手如同五根鐵爪，死死纏住它的腳踝！

剎那間，楚塵如皮劃艇運動員般扭腰，旋肩力達于手，將人面鸮社蠻橫地往后一扯！

人面鸮頓時重心失衡，噗通一聲跌倒，后腦直接著地。

咚！

楚塵牙齒一松，伸出左手，穩穩抓住自由落體的滅火器。

旋即一個鷂子翻身，騎在人面鸮身上，反手掄了個半圓，手中滅火器呼嘯著揮向人面鸮。

鐺——

車廂內，陡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人面鸮眼冒金星，上鳥喙被砸的斜歪向一旁，火辣與咸濕之感從它口鼻瘋狂涌出！

實踐證明。

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便是人會使用合適的工具。

“還是這玩意兒好使！之前怎么就沒想著用呢，街斗經驗還是不足啊。”

鐺鐺鐺！

心里埋怨自己，楚塵手上的動作可沒停。

扇巴掌似得一下接著一下，足掄了十幾下，快把人面鸮的兩片鳥喙都砸成一左一右的“Z”字形了。

人面鸮在清醒，被掄暈，再次清醒之間不斷輪回.......

在楚塵毫無停滯的兇猛壓制下，它的傷勢不斷加重，但暫時也死不了。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人面鸮很痛苦。

滅火器也經不起這樣折騰，罐體扭曲變形，邊緣處露出閃著鋒利的金屬茬子，好似一圈泛著寒光的圓形刀片。

罐內干粉從破口流出，彌散空中，飄到楚塵臉上變成灰撲撲一片。

“成了！”

所有前置條件具備，楚塵露出兩排潔白牙齒，如是說道。

“饒命！”

沒有還手余力的人面鸮，從喉嚨深處吐出兩句人話，語氣悲切。

“饒命？”

“等伱恢復過來，也會饒我的命嗎？”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以史為鑒，春秋宋襄公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沒給它更多反應機會，楚塵左手舉起開過口的滅火器，肩臂手腕齊使勁，狠厲的朝人面鸮胸前的凹陷舊傷扎下！

沒有肋骨的保護，楚塵不信它的心臟也能硬似鋼鐵！

撲哧！

數股血箭飆飛，濺滿楚塵的臉龐，帶來一陣滾燙和腥臭無比的粘稠之感。

“嗯？”

楚塵猛然發現。

就算扎爆了人面鸮的心臟，它仍能大口喘著粗氣，看來還沒死透。

“給伱個痛快吧。”

他抬起右腳，直到腰高，猛地往下一踩！

四十厘米左右長的滅火器，全部沒入人面鸮的胸腔，順滑切斷無數根血管與重要臟器。

人面鸮的上半身，好似條件反射般劇烈抖動，氣若游絲。

竟還沒死透！

第一次直面虛界生物，沒想到它們生命力竟比廣東蟑螂還強，心臟爆了都不過是區區小傷。

但不讓人面鸮當場斃命，心不安吶。

楚塵煩了，臉上平添出幾分兇戾之氣。

“賴著不死是吧？”

曲膝擰腰，腳背繃緊成直角，用后腳跟踹實了人面鸮側臉！蠻橫力道傳導到脖頸，受力瞬間旋轉了近360度，好似擰緊了一條麻繩。

咚！

人面鸮頭顱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應聲點地，再無半點生氣。

“這鳥玩意總算死透了。”

呼——

楚塵呼出肺葉中的濁氣，仿佛連同全身的力氣一并抽離，隨著體內腎上腺素消退，癱坐在人面鸮尸體旁。

“周大爺，沒事了，你們出來吧。”

此時。

他的眉心處涌上了一陣炙熱！

【卷主首次直面虛界生物，并親手擊殺，可煉……】

還沒來得及看清后續小字。

嘩——

車側窗的玻璃，被一枚從車外丟進來的蜂窩狀短棒砸碎，落在地上翻滾數圈，最終停在楚塵身前不遠。

“震撼彈？！”

咔嚓！

震撼彈的引針彈出，引爆，瞬間燃起一團無比刺眼的白色煙霧。

楚塵下意識閉眼，抬起左手遮擋。

強光閃過之后，楚塵的眼前之景依舊變成了無數斑斕色塊，模糊不清，雙耳也是嗡嗡作響。

頓時失去了反抗能力。

砰！

后車門被一腳踹開，楚塵隱約聽見一陣密集有節奏的腳步迅速接近。

待他再次恢復視線。

他看見，四只充能手槍黑洞洞的槍口，無情對準身旁的人面鸮。

只要有絲毫動作，早已搭上扳機的食指便會毫不猶豫地扣下，將它射成到處漏水的篩子。

可惜，人面鸮不會再動了。

扭頭轉眸。

楚塵發現自己身前，也站著一名嘴唇薄而狹長的警察，眼神冰冷，他手中的三尺長劍泛著寒光，劍尖死死抵住自己喉嚨。

“我說......”

楚塵打了個哈欠，語氣平靜：“你們當警察的，怎么才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