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給你一次機會，我會殺死你，但通過某種手段，你可以復活。”

“復活之后，你會變回普通人，而非馭鬼者?！?

杜玉語氣很平靜。

像是陳述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然而當嚴力聽完這句話，原本混濁的眼神閃過一絲驚詫。

“你在開玩笑?！?

“這絕對不可能?！?

死人復活，就算是靈異圈最詭譎的怪談傳說，也不可能真正實現復活死人。

當杜玉告訴他，能幫他死而復生，甚至變回普通人，嚴力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杜玉卻笑了笑。

的確，死人是不會復活的，即使是白水鎮那條亡靈長河，里面的也不可能是死人，而是披著人皮的鬼。

但鬼鏡就有這般神奇的功能。

原著中，張偉就通過鬼鏡復活過一次。

張韓本來也有機會復活，但由于沒人在鬼鏡旁邊拉他一把，導致他還沒來得及逃出鏡面，就被鏡中世界的厲鬼拉回去了。

就連人皮紙也說鬼鏡能復活死人。

人皮紙從來不會說謊，就算話里藏著陷阱，在這種板上釘釘的結論方面，做不了假。

“我只是告訴你有這個機會，事到如今，你必死無疑，不管是殺了你解決外面的那坨肉醬，還是你逃出去，也扛不住厲鬼復蘇。”

“橫豎都得死，為什么不相信一次我呢？”

杜玉說的沒錯。

嚴力臉色更加蒼白，他發現情況真的像杜玉說的一樣，根本別無選擇。

反正都要死了，信不信那虛無縹緲的希望，其實都無所謂了。

他閉上眼，把一切交給杜玉。

“如果我死了，請照顧我的家人，他們是無辜的，就告訴她們……我去了很遠的地方?！?

“讓她們忘了我。”

杜玉：……

“別瞎嚷嚷，我說了你能復活，你就一定能復活?！?

杜玉說著，推開第一扇門，讓嚴力整個人呈現在鬼鏡面前，嚴力立即感到一股寒意傳遍全身，鏡子里沒有倒影，卻仿佛有無數道目光盯著自己。

漸漸的，一道長相與嚴力較為相似的身影漸漸凝聚成形。

一秒，兩秒……

杜玉見時候差不多了，再過一段時間，鏡子里的鬼恐怕會走出來，于是又把鏡子遮住。

“準備好了？”

“嗯……等等，我還能留句遺言嗎？”

“嗎的，少廢話！”

杜玉撿起一根木棍，狠狠抽在嚴力后腦勺。

正常人這一下早就死了，但嚴力可是耐揍王，硬抗好幾槍不死，身體耐造的離譜，區區致命傷，肯定殺不掉他。

即使身受重傷，瀕臨復蘇，嚴力依然吊著一口氣。

杜玉只好用更快更果斷的方法。

他掀開嚴力的臉皮，臉皮后面寫著許多字，都是嚴力認識的各種人，對不同人的印象，以及腦海中所想的事。

“我一定要活下來，雪兒還在等我。”

“楊間是個好人，可以信任。”

“杜玉也是好人，可以信任?！?

“那個叫陳茜的女生挺漂亮的。”

“下次再見到王小強，說什么也要殺了他?！?

鬼報紙可以修改這些，也可以增添新內容。

當然，這是因為嚴力沒有抵抗，鬼報紙修改的前提是實施對象失去行動能力，不然強行修改的成功率極低。

杜玉大手一揮，在上面寫下三個字。

“我死了。”

這三個字仿佛某種魔咒。

寫上去的瞬間，嚴力的身體蔓延出一股死氣，死氣順著腳底直沖天靈蓋，本來冰冷的身體更加陰冷，有的地方甚至出現尸僵。

嚴力死了。

他臉皮之中，那些思緒正在迅速褪色。

人死如燈滅，這些紛繁復雜的念頭隨著大腦停止活動而消失。

“楊間是好人”消失了。

“杜玉是好人“也消失了。

他的仇恨，他的熱愛，他的其他思緒，全都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扭曲，消散，仿佛橡皮擦在紙上劃過，留不下一絲痕跡。

最終只剩下一行字，怎么也不肯消失。

“我一定要活下來，雪兒還在等我?！?

雪兒應該是嚴力的妻子。

嚴力直到死，依然牽掛著的是他的家人。

或許這就是他的執念吧。

杜玉沉默了幾秒，等嚴力尸體形成血泊，而血泊的范圍還在不斷擴大之際，終于在上面寫下一行新的內容：

“無條件服從杜玉的任何要求?！?

這是一條很強硬的命令。

原著中，楊間修改馮全和童倩的記憶都不敢這么強硬，因為他們是活人，太容易露餡了。

但嚴力厲鬼復蘇后，鬼血沒有思維。

只要有指令，它就會執行。

“嗯？”

杜玉忽然發現，自己寫上去的字跡很快變得模糊，某種猩紅粘稠的血跡滲透出來，似乎想要抹去這條指令。

與此同時，嚴力對妻子執念的那條也在扭曲，幾乎快要破碎消失。

鬼血在抵抗。

不愧是原著中恐怖程度最高的厲鬼之一。

對于其他靈異的干擾，鬼血本能的抵抗。

“很有個性，我喜歡?！?

“但現在不是耍橫的時候！”

鬼血還在涌現，尚未形成足夠規模。

杜玉前所未有的冷靜，繼續在嚴力尸體臉皮下寫字，不斷重復著一句話：

“聽從杜玉的命令?！?

“聽從杜玉的命令?！?

“聽從杜玉的命令?！?

……

密密麻麻寫滿了字，扭曲消失的速度遠遠比不上杜玉新增的速度，有的自己固定下來，證明鬼報紙的靈異開始影響到鬼血。

杜玉盯著尸體，吐出一句話：

“停止襲擊?！?

話音剛落，初具規模的血池停止增長，血跡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減少，最終恢復到浸泡嚴力衣服的程度。

嚴力尸體此時就像一個血人，渾身上下布滿猩紅的鬼血，但鬼血出奇地沒有溢出。

現在，復蘇的鬼血聽從杜玉的命令。

“很好，肉盾三號……哦不對，我是說，我該怎么稱呼你？嚴力？”

“呃，叫你老嚴得了，反正新嚴力和你沒任何關系?！?

杜玉拍了拍老嚴的肩膀。

他注意到老嚴臉皮下的字跡仍在以較慢的速度扭曲消失，只不過效率很低，大概十多個小時才能完全刪掉所有關于杜玉的指令。

但十多個小時很寬泛，足夠杜玉每個一段時間寫新的上去，只要不出意外，杜玉基本稱得上完全掌握了鬼血。

這種使用靈異的方式不是駕馭，也不是詛咒。

讓杜玉找一個同類比較的話，大概是陳橋羊，牧鬼人陳橋羊不可能駕馭幾百只鬼，肯定是通過某種特殊的靈異搭配，驅使那些鬼。

正如杜玉現在做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