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迎著初生的太陽,伴著雞鳴,德拉蒙睜開了雙眼,有一種莫名的心悸,在心里悄然散開。
德拉蒙穿上有幾多破洞的衣服,急忙打開門,入眼便是靠在外門上的風。
“你要走了嗎?”
“嗯。”
“行,我能拜托你把彥帶上嗎,最近我一直有股心悸的感覺,總感覺會發生什么事。”德拉蒙低下腦袋,捂住自己的心臟。
“她已經有了自保的能力,普通人已經殺不了她,遇見惡魔也能逃走。”風整了整嵐切的劍鞘。
“如果你還是擔心,那便躲進幻霧森林里,帝國和惡魔的人暫時不會發現你們。”
風的話頓了頓,從懷里拿出古拉爺爺曾經給他帶上的玉佩,“這里面有我注入的風之力,如若遇見危險,對把它捏碎,我就會來的。”
德拉蒙接住風拋過來的玉佩,將它放在手心里,用力的攥緊。
“我走了,勿念。”一陣風吹過,德拉蒙抬頭已不見風的身影。
“你不跟她道個別么。”德拉蒙緊盯著前方說道。
耳邊卻只有風吹過沙沙的聲音,沒有其他的聲音。
德拉蒙作為父親很清楚自己女兒的情感,跟他當初遇見哪位天使一樣,動情了,卻無法觸及。
“將死之人,何望渴求,風兒會帶走我曾經存在過的氣息,時間會磨平一切。”風的聲音在德拉蒙的心底響起。
“是啊,不過將死之人罷了,你我都是啊,可彥是無辜的啊,她該好好活著。”德拉蒙呢喃,轉身進入了房間。
……
“阿風,我起床啦,快來繼續教我劍法。”剛穿完衣服,就拿著德拉蒙給的劍來到院子里大喊的彥。
良久,并沒有回應。
“阿風?”彥疑惑的對著院子里的石桌說道。
往常啊風都會在那坐著等我起床,然后練劍的,阿風人呢?
彥見無人回應,轉身往德拉蒙的房間跑去。
“父親,阿風呢?”彥輕輕的敲著門,問出了她的疑問。
門開了,德拉蒙走了出來,拉著彥的手走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
“彥,你想離開這里嗎?”
“為什么要離開啊,這里有阿風,有父親,還有這么多的鄉親們。”彥歪了歪頭,看向德拉蒙的大眼睛滿是疑惑。
“罷了,既然不想離開,就不離開吧。”德拉蒙寵溺的目光觸及彥的眼眸,摸了摸她的頭。
“彥,風他走了。”
“啊?他怎么招呼都不給我打一個,那父親,你有辦法聯系他嗎,有的話跟他說,我在這里等他回來。”彥似乎并不意外,她知道風去報仇了,可她只知道風去報仇了,卻并不知道風獨自面對的是整個帝國,傻乎乎的以為風只是找某個人報仇。
“呵呵,自家的小棉襖漏風了,胳膊肘往外拐,這么想嫁給他?”德拉蒙打趣道。
彥臉紅了紅,“哎呀,父親!我,我只是擔心他迷路,畢竟他可是路癡,害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嗯,對就是擔心他迷路。”
“呵呵,你看你不打自招了,既然這樣的話,等他回來我親自提親。”德拉蒙說著,眼底卻流露出些許落寞。
說著德拉蒙將風的玉佩系在彥的頸子上,還沒反應過來的彥,一下子驚慌道。
“真,真的嗎?謝謝父親。”彥才從德拉蒙剛剛的話中反應過來,才發現德拉蒙在自己脖子上系了一枚玉佩。
“是啊,好了,彥,你自己在家里好好的練劍,我出門了。”說完,德拉蒙打開外門走了。
等到院子重歸于寂靜,才爆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彥低頭看了看玉佩,細膩的手微微拂過,將它拿起,放在鼻尖聞了聞,是一股淡淡的氣息,屬于風的氣息。
彥并沒有發覺自己的臉紅已經到了耳根。
“嘻嘻,阿風,等你回來,父親同意我嫁給你了。”彥將玉佩放下,任由它吊在自己的玉頸上,拿起劍,按照腦海中,風教的招式,一筆一眼的練著,今天罕見的彥沒有跑出去玩。
另一邊,在鎮子邊緣的小廣場中,一位17歲左右的男孩,拿著手中的木棍,向著空氣比劃著,直到大汗淋漓,才發出疑問。
“彥今天怎么沒來?”
在旁邊看著男孩練劍的幾個的十五六歲的孩童,其中一個孩童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說道“安德魯,要不我們別等她了,雖然是昨天才發現的寶地,以后有時間在帶她去,我們就先去吧。”
名叫安德魯的男孩頓了頓,望向那個男孩,露出了笑容。
“你們先去吧,我在等會。”
那名男孩頓了頓,“行吧,那我們先去了,等到了就快點來哦。”說完,那幾個孩童,撐起身,就向鎮口那邊跑去,有說有笑的,隔老遠都能聽見他們在念叨寶地。
……
轉眼半年。
幾近黃昏。
寒風微微地吹著坐在石桌旁,用手杵著臉的彥。
“嗯呃,臭阿風怎么還不回來,哼,氣死我了,要是他回來,我覺對不給他好臉色,哼!”彥嘟嚷幾句,抬頭盯著灰蒙蒙的天空,繼續發著呆。
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彥,我來了,我們去幻霧森林里打獵吧。”門外傳來一句青澀的男聲,隱隱帶著一點害羞。
“哦,是安德魯嗎,我來了。”彥起身,將劍別在腰間,開門,迎來的是安德魯青澀的臉龐。
“我說,安德魯,這都幾個月啦,天天來找我去打獵,不累嘛。”彥有氣無力的說道。
“嘿嘿,不累,走吧,早去早回來。”安德魯看向彥精致的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靦腆的說道。
“安啦,走吧。”彥提了提神,從安德魯身旁走過。
……
幻霧森林。
“安德魯,可以了,它已經被我殺了。”彥提著被一箭射穿頭顱的狩獸,向林子里勾引狩獸躲到草叢里的安德魯喊道。
“彥,你還是那么厲害。”安德魯從草叢里走了出來,夸贊了一句。
“哼,你也不看看是那個呆子教的我。”彥傲嬌的抬了抬頭。
“風哥教的這么厲害啊,等風哥回來一定要請教一番,我可是要成為最偉大的騎士,我一定要挑戰他。”安德魯笑著回了一句。
彥忽的停了下來,“等,等等,安德魯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
安德魯聞了聞,“沒有啊,我怎么沒有聞到。”
“不對勁,我上樹頂看一眼,你在這等我。”彥說完,轉身就向樹上爬去。
剛爬上樹頂的彥,入眼便是鎮子的方向一片火紅,裊裊黑煙,席卷天空。
彥的臉瞬間煞白,急忙爬下樹,對著安德魯吼道,“鎮子著火了,快走!”
樹林里,兩道飛快奔跑的兩道人影,不斷與樹木草叢交錯。
“快了,快了!”彥的眼里全是恐慌,嘴里卻不停的念叨。
終于,兩人跑出了森林。
映入眼簾的卻是,正在被烈火吞噬的村口牌匾,有幾道人影不斷的在地上打滾,試圖撲滅身上雄雄燃燒的火焰,幾道人影忽現,將哪些還在掙扎著求生的人,一劍一劍的殺死,鎮子里到處都是被火點燃的房屋,除了火焰燃燒的聲音,里面交雜著求救聲,祈求聲,還有最為絕望的喊殺聲。
“父,父親!”彥絕望的看了一眼,被無情大火吞噬的鎮子,身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跌跌撞撞的向自家的方向跑去。
“彥,我們先逃吧,那是帝國的軍隊!”安德魯看了一眼村子里正在殘忍屠殺著村民的人身上的服飾,他清楚是帝國軍隊的服飾,于是伸出手將往自家走的彥拉住。
“別拉著我!”彥回頭大吼,淚水已將漸漸的附上眼眶,眼眶紅紅的,卻沒有一滴淚水流出來。
“我,我陪你一起去!”安德魯仿佛下定某種決心一般,同樣對著彥大吼道。
彥下次回頭看了一眼安德魯,毅然決然地向自家屋子沖去。
來到自家附近的一顆樹下,彥探出腦袋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
奧古斯被兩人反手架著,按著跪在地上,腦袋下垂,滴滴血絲滴落在地上。
“奧古斯,你真的讓我好找啊,你這張臉,我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還記得嗎,我們斗筆五絕,被殺得只剩一人,剩下了我,哈哈哈哈,可惜啊,那個少年并沒有在你身旁,我根本毫無忌憚,想知道我們怎么得知你的消息的么?”
奧古斯沉默不語。
“不說話么,反正你已經是將死之人,不妨告訴你吧。”說罷,踢了一腳跪著的奧古斯,講他踹倒在地。
彥心臟仿佛被捏著了一般,拔出腰間的劍就準備沖上去。
一旁的安德魯連忙拉住彥,壓低聲音對她說:“你瘋了么?現在沖上去無異于找死,我們靜觀其變,有機會我們才沖上去營救德拉蒙大叔。”
“也是多虧了那幾個小屁孩,不然我們也找不到你,尼拉大人,派人到處設置祭魂陣,目的就是為了轉化一些人的靈魂,成為我們的眼線,轉化的惡魔不會發生外貌的變化,因為他們會幻化成那些人本來的樣子繼續著他們的生活。”
“原來是這樣么,你當這些士兵是傻的么,他們的妻子,他們的兒女,很多都是被惡魔殺死的啊,他們不可能不會起反抗之心?”
“奧古斯,你抬頭看看。”
奧古斯抬起頭,身邊架著他的士兵已然換了副面孔,丑陋,惡心,渾身散發著令人討厭的氣息,奧古斯心里莫名的情緒散開,有釋懷,有擔心,有憎恨。希望彥能沒事吧,風小子你要趕快啊,奧古斯心里暗暗的想到。
“我還是那句話,奧古斯,交出天使的孩童,我們可以饒你不死!”炭筆舔了舔嘴唇,陰歷的眼綻發出精光。
“你做夢!”奧古斯歇斯底里道。
“哼哼,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炭筆吹了吹手中的匕首,“拉上來。”
一個接一個灰頭土臉渾身顫抖的村民被拉了上來,有些人嘴里不停的念叨著不要殺我,其中為首的鎮長雙眼血紅向著奧古斯,吼道“德拉蒙,不,奧古斯,快告訴他,不然我們都得為你的女兒陪葬!”
奧古斯抬頭看了看鎮長,看了看哪些村民,沉默了,心里不斷的掙扎。
“如果我出來了,你能放過我父親還有這些村民么。”一道平靜卻暗含憤怒的聲音從距離不過幾十米的樹后傳來,手緩緩拔出腰間的那把劍。
“對對,炭筆大人就是那個女孩,你現在可以放了我們吧。”鎮長顫顫巍巍地舉起手指向那個從樹后出來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的女孩。
顫抖的身軀卻無法掩埋那對眸子里的平靜,她雖然不知道帝國的人為什么要抓她的父親,還要帶走她,但她知道,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被抓走。
“哈哈哈哈,得來全不費功夫啊,果然抓了老的,小的也會來。”炭筆大笑,放開了欲望和野性,打開了腦海中的鎖,一陣黑霧從他的體內散發出來,揮了揮手,手下哪些低級惡魔士兵,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一點一點地收割著村民們的性命。
“你個言而無信的惡魔!”村長臨死前最后的怒吼。
“我?我就是惡魔啊,哈哈哈哈!”
炭筆從黑霧里走了出來,與哪些低級惡魔不同的是,渾身漆黑發亮,有著一頂制式頭盔,披著一副藍色的盔甲,渾身腐爛惡臭。
基本上所有的由凡人轉化而來的惡魔,腦海里基本有一道鎖,只要放任欲望,野性展開,就能變成惡魔之軀,這是惡魔尼拉為了隱藏惡魔,分散惡魔潛入各個地方的手段,他們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心已經是惡魔,鎖一旦打開便永遠不能恢復成人體。
“我跟這些低級惡魔不一樣,我是受過尼拉大人賜福的惡魔,準備好了么,小女孩?”炭筆邪笑一聲,張開背后的蝠翼,向著彥直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