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您的幫助！先生”

站在車廂走廊上的華人弓著身子向蘇飛道謝，原本剛才在看到杰森這個白人圍上來的時候，何天爵看著面容粗獷的杰森還有點擔心是不是同黨，不過在看到杰森三下五除二把那些要訛詐他們的人打了一頓之后，何天爵那張被氣得通紅的臉也逐漸放松了下來。

雖然一直知道華人在這邊不受待見，但是這還是第一次有其他的白人愿意對他們伸出援手。

何天爵還是很感激，原本想和杰森道謝，但是看到他出手之后就返回車廂的另一邊，何天爵想了想，還是帶著其中一個比較安靜的小孩走在杰森的身后，這個行為讓剛才出手的杰森眼神陰森的看著他。

在聽到何天爵的話之后，杰森站在原地想了一下之前蘇飛的態度，就放下手臂點點頭讓他跟在身后。

于是就發生了剛才這一幕。

“沒事！”蘇飛看到他穿著西裝留著鞭子也只是微笑著點點頭。

“我叫何天爵，從1872年9月第一批隨行幼童抵美到1881年夏的人員，大清官派留學計劃已進行了將近九年，一半的幼童已進入或正要進入大學，只要再堅持幾年絕大多數的學生就可以大學畢業。如果按既定計劃留學十五年，這些官派學生不僅可以完成他們的大學學業，而且其中不少畢業生還可進一步深造，或在當地實習增加他們的工作經驗。

但是事與愿違，1881年夏，總理衙門上奏，終止留美肄業計劃，這些留學生不得不中斷學業，全部奉旨提前撤回大清那邊。”

何天爵看到蘇飛那張清秀的臉，也不知道為什么，就站在過道上用不算很流利的英文說了起來，在說到撤回大清那邊的時候，蘇飛就擺擺手，因為這種半生不熟的英文聽得實在是太難受了。

就示意讓他在對面的位置坐下，說中文看著何天爵說道，“胡光墉不知道你認不認識？”

“您會說中文？”何天爵看著蘇飛那雙藍灰色的眼睛，聽到中文的聲音響起的時候，震驚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你先坐下，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非常抱歉，胡光墉先生在這邊非常有名，很多過來這邊生活的人都得到他的幫助，不知道我該怎么稱呼您？”何天爵非常的激動，這實在是太夸張了，可能是因為文化和商業的圈子不一樣，他真的不知道胡光墉和眼前這伙人居然是認識的。

而且聽蘇飛的口吻，好像交情還不錯。

“我叫蘇飛，是西格瑪公司的股東之一，和胡光墉先生有一些商業上面的合作。”蘇飛讓他先坐下來，身邊的小孩已經被他嚇到不敢說話了。

“可以說說你們的情況嗎？上次看到胡光墉先生，他好像說的情況和你剛才說的不太一樣。”

在他平靜下來之后，蘇飛讓杰森去拿了一些零食過來之后，蘇飛才讓他繼續開口，其實他真的沒有看到太多像何天爵這樣的華人。

“主要還是聯邦排華與留美計劃夭折的夭折。”何天爵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就只能嘆氣。

聯邦排華與留美教育計劃中斷，留美幼童中途撤回是否有某種關聯，這是他們不得不研究和討論留美教育計劃成敗原因一個不可回避的話題，有關這個話題，不乏各種評論文章，觀點各不相同。

西方一些學者認為，聯邦排華浪潮對留美幼童沒有什么大的影響。

在聯邦家長的保護下，留美幼童基本上免受了社會上排華浪潮的沖擊。這些保護華人學生的聯邦家長，朋友和老師基本上都是共和黨人，共和黨人對華人移民和勞工敵意較低，但遺憾的是最先發起禁止華人入籍的恰恰是共和黨的前身，一無所知黨。

民主黨則看重的是華人契約工的奴隸性質，共和黨人則認為，契約工與其他移民和自由人沒什么區別，傾向于在法律面前平等，不僅包括非洲裔聯邦人，也應包括華人。

事實上，學校并非真空，排華浪潮不可避免地會影響到學校。

例如，麻省春田青年天主教萊森學園每周都有專題辯論會，1879年的一次辯論會的主題是：站在政治和社會角度，聯邦眾院通過反對華人移民法案是否正常，合理？

投票結果是共和黨和民主黨反對和支持的人數差不多對半開。

在耶魯大學也有類似的辯論：是否應通過立法限制華人移民？學校和社會這種反華勢力對華人學生在校繼續讀書是有壓力的，但并不構成撤銷駐洋肄業局和撤回留學生的直接因果關系。

聯邦國會1882年通過《排華法案》，是在華人留美幼童召回一年之后才出臺……甚至一些學者認為，幼童召回與排華法案沒有任何關系。”

眾所周知，聯邦排華思潮從19世紀中葉就已經開始，到19世紀70年代，曾國番和李紅章等人奏請幼童出洋留學時，聯邦排華浪潮已經非常高漲，但并沒有因此影響清政府派出留學生赴美學習。

1881年，恭親王奕?下令撤銷駐美肄業局，全部撤回留學生時，也沒有把這個決定與聯邦排華問題聯系起來。

一些文章認為，由于聯邦排華的原因導致華人學生無法入讀聯邦軍校，最終導致留學生撤回，其根本原因還是排華的結果。

當然這種說法不能說沒有道理，但假設當初沒有把入讀聯邦軍校作為留學聯邦的目標之一，或即便不能入讀軍校，駐洋肄業局就不會撤銷嗎？留學生就不會中斷學業提前撤回嗎？

“秋天的時候，李紅章就已經知道華人學生入讀聯邦軍校無望，故致函駐洋肄業局監督區諤良，讓即將升入大學的幼童學習礦山等理工專業。在李紅章心中，雖然聯邦拒絕華人學生入讀聯邦軍校的做法違反兩國政府間協議，但仍希望把留美教育計劃進行下去，能夠培養出一些有用的人才總是好的，直到最后，李紅章還在以各種手段試圖挽救駐洋肄業局，包括提出部分撤回學生，主張進入大學的學生繼續完成學業。由此看來，聯邦排華浪潮并不是撤局的主要原因。”

即使這個事情看起來沒有很大的關聯性，但是何天爵還是讓部分讀書環境壓力比較大的人先優先回國。

“大體上我了解了，那么需要我提供什么幫助嗎？”蘇飛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思考了一下之后看著何天爵問道。

“已經很感謝剛才蘇先生的援手了，我們大概會在前面的車站接回一些人，然后一起返回舊金山那邊回去。”

何天爵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有開口。

華人上車要搜身那邊，槍基本上是被火車站的工作人員限制的，這個情況也只發生在華人身上。

火車上的服務人員看到人多勢眾的蘇飛一行人，原本還想著怒斥何天爵，看到現場這個環境，也只能壓了壓帽子之后走向其他的車廂。

“沒事，我們不趕時間，如果你們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人員在車站的話，那等下可以讓他們來這個車廂。”蘇飛的話和杰森拿著的零食，蘇飛轉手就放在何天爵的手里讓他帶回去。

在何天爵感激的表情中，帶著零食走回剛才的位置。

看到這一幕的杰森撓了撓頭，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蘇飛。

“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