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般巧舌如簧，我也說不過你。”

“只是我有最后兩句話必須要問，否則死也不能瞑目。”

白骨夫人強撐著仰頭，骷髏黑洞洞的眼窩中閃現一抹幽光。

姜辰害怕她使什么邪法，低著頭不肯同其對視，口中道：

“娘娘請問，能說的我一定說。”

見他如此作派，白骨夫人愈發心驚，暗道自己輸的可真不冤。

都說僵尸腦子笨，可面前的姜辰簡直是個異類。

明明已經大獲全勝，現下卻還這么謹慎，連一絲半點的機會也不給自己。

真真是天亡我也！！

心下感嘆，面上不甘的問道：

“你既然是頭僵尸，我倒想知道，你做這一切到底是圖什么？”

骷髏洞毀了，波月洞敗落了，大小妖眾全死光了。

即使姜辰想獨自占山為王，但沒有手下侍奉，又有什么意思？”

這個問題直指核心，問到了姜辰最大的秘密。

他呵呵一笑，并不說實話，模棱兩可的編謊道：

“自是為了進化為更強的存在，吞吃血食，煉化功力。”

“哪怕吃一個只有六七十年功力，那也比我自己慢慢修煉要好。”

話是這么說，實際上他煉化所得遠不止這些。

旁人煉化血食，能得十分之一精華便是逆天，他卻能得到一半。

這也是姜辰愿意鋌而走險地原因。

如果“鈞天壺”煉化效率只有十分之一，他還不如自己老老實實修煉。

說白了，是一個風險與收益的比例問題。

白骨夫人沒想到竟然是這種理由，呆了足足二三秒鐘。

心下卻是明白，姜辰如此貪享功力，多半是不肯放自己生路的。

但一想到自己千年苦修，因為這么個荒唐的理由而毀于一旦，濃濃的不甘便襲卷心房。

“也罷，也罷。既然如此，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她低低輕嘆，微微仰頭，語氣希翼的道：

“你就……真的不能放我一條生路？”

姜辰搖搖頭，白骨夫人太過于精明。

精明的人心思活絡，很喜歡動歪心思。

他自覺掌控不住，只得道：

“娘娘受我算計，此刻怕是已經恨我入骨，放虎歸山易，縛虎下山難……”

剩下的話他沒有明說，但以對方的聰穎，肯定聽的明白。

白骨夫人確實聽的明白，但她更不想就這樣死了。

“你放心，我絕不恨你，往后還可奉你為主。”

她聲音凄婉，祈求的道：

“我有幻化之法，能變得千般美貌，萬種柔情。”

“你得我一人，便可勝得天下美女。”

“哪怕……哪怕是月宮仙娥，我也扮給你看……”

她有心賣弄，便極力壓榨自身元氣，強行幻化出幾張閉月羞花的美人面貌。

只是美歸美，卻只美在頭臉。

自脖頸以下因為元氣不足，仍是骷髏模樣，看著讓人有些恐怖。

姜辰笑了笑，說道：

“娘娘，我是僵尸，就是有驢大的行貨，此刻也干巴巴的用不成了。”

“不不不，怎會用不成呢。”

白骨夫人搖頭，迫切道：

“我傳你變化之法，得了人形，你就能嗅見花草芳香、品得酒食鮮妙。”

“到時……到時咱們深入淺出，傳道授，豈不……豈不快活。”

最后一句，饒是千年女妖，說的也有些羞澀。

姜辰沉默思索，變化之法他只聽說過《天罡三十六變》、《地煞七十二變》。

白骨夫人不知道學了幾變？

心中猶疑，不禁探問道：

“真有如此神奇？”

“那當然，那當然！”聽出他口氣松動，白骨夫人連忙道：

“我這變化之法雖只能變出人形，但是老少皆宜，男女不限。”

“無論何種年齡、何種身段，都能變的惟妙惟肖。”

聽到只能“變人”，姜辰大失所望。

還以為是《天罡地煞》，沒想到局限性這么大。

不過單純的變化人形，其實也頗具實用性。

人作為世間第一大類，也分“男人女人、黑人白人、中年老年、鰥寡孤獨”等等。

如果能夠學會這種變化，對自己而言大有好處。

心里有意，便說道：

“你先傳我口訣試試，若真有如此神奇，倒也不是不能放你。”

白骨夫人激動點頭，連忙傳授了他口訣。

傳完還想教他功法，但被姜辰嚴詞拒絕。

知道對方是信不過自己，白骨夫人也不在意。

信任總是一步步建立起來的。

大家素不相識，你上來就要一千萬的投資，誰敢給你？

只能先一步步誘惑對方，暫且茍住性命。

等到元氣恢復時，再殺姜辰不遲。

因此她在傳授口訣時，不敢有半分作假。

姜辰聽其講述，將各種關竅一一牢記在心。

而后按照口訣施展變化。

他本身有一千五百年道行功力，不擔心沒有藍用。

只試了三五次，就將枯干的手臂變的紅潤軟嫩。

同時手上也出現了種種觸覺。

他能感覺到泥土的濕潤、石頭的冰冷、甚至是實實在在的疼痛……

姜辰不敢置信，抑制不住有些激動。

過往他根本感覺不到疼，肉體冷的像一塊堅冰，只有在吸收日之精華時方能察覺絲絲暖意。

沒想到……沒想到……

“老爺，您這變化可學的真快。”

看到他僅僅嘗試數次，就變化出來手臂，白骨夫人心頭微震。

變化若是沒有深厚功力，很難初學就見成效。

孫悟空學習《地煞七十二變》時，也是在修成天仙道果之后。

在白骨夫人想來，姜辰天資再好，至少也要學半個月。

自己正好能拖延半個月，趁機回復元氣。

可如今對方幾次就見成效，拖延時間顯然是不行的了。

她一時插話，讓姜辰回過神來，聽到叫自己“老爺”，不由發笑：

“娘娘，我可不敢當您的老爺。”

白骨夫人奉承道：

“賤婢既然奉您為主，自該叫一聲老爺，您叫我娘娘可就折煞賤婢了。”

她以“賤婢”自稱，姿態放的極低，是為麻痹大意，以待時機。

姜辰道：“娘娘為了活命，倒也有些誠意，但我仍舊不能信任您，除非……”

“除非什么？”

聽到他仍不肯信自己，白骨夫人一顆心沉入谷底。

好在峰回路轉，還有后話，便忍不住出聲追問。

姜辰掃了眼她玉白生光的骨骼，意味深長：

“除非，您把您的身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