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大王來勢洶洶。

話即出口，人已撲到。

姜辰萬萬想不到他竟然會來奪舍自己，慌得忙不迭張口。

虎頭不知有異，只道這游尸被嚇的目瞪口呆，便化道黃影竄入其口中。

一霎時像是鉆進了什么地方，四周黑幽幽，冷寂寂。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奇怪，這也不是泥丸宮哇！”

話音剛落，頓覺元神劇痛，慘叫一聲。

像是扔進硫酸池，頃刻被異力化的干干凈凈。

現實中，姜辰大口大口喘了聲氣。

察覺虎頭已被消化，又是驚愕，又是忍俊不禁。

愣了一下，禁不住哈哈大笑。

“天底下的事可真是好玩，那虎頭若是直接殺我，即使有“鈞天壺”，怕也吸他不動。”

“可他為奪肉身，自送羅網，竟讓我半點功夫也不費。”

“真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徑來投。”

說完，又是一陣哈哈大笑，拍地叫絕。

這時再看鈞天壺中存量，消化虎頭大王后，竟得到六百余年日月精華。

按照入壺砍一半計算，六百乘二，虎頭竟有一千二百年道行。

姜辰暗暗驚訝，“我比他還多三百年功力，卻萬萬做不到對方那等摧山毀岳的手段。”

“看來憑借本能修煉，與有師承功法教導，完全是不同的層次。”

嘆罷，又想起話本之中，人類數十年修煉，便能按著千年大妖往死里打。

不說旁的，孫悟空七年打雜，三年練功，便可修成“太乙天仙”。

其中固然有其天資聰穎的原因，但菩提祖師的教導、《大品天仙決》的修煉，亦功不可沒。

當下對功法師承生出十萬分的渴望，只盼能得個什么神功，把自己一千五百年的功力運用出來。

“不過，倒也不急于一時。”

目前其已有一千五百年道行，若是再吸收虎頭大王的六百年日月精華，便有兩千一百年功力。

兩千一百年，大約可支撐自己進化為“飛天夜叉”。

但姜辰秉性謹慎，總覺得不太保險。

一旦開始蘊育進化，半途是不能停下來的。

萬一途中功力不夠，如何是好？

他眸光閃爍，自思道：

“此次大戰，白骨夫人不知是死是活。”

“若是活，被一座山壓下來，多半也已經死了。”

“好在對方已經修成不化骨，即使死亡，定有遺骨存留，煉化她的骨頭必能得幾年日月精華。”

打定主意，他約摸著范圍，開始向下挖掘白骨夫人。

其時他已是鋼筋鐵骨，指爪雖說枯瘦，但堅硬如同鑄鐵。

比不得孫悟空的“金剛不壞之身”，可挖山打洞依舊輕輕松松。

花費了三個月時間，姜辰從山頂一直繞著圈，螺旋向下挖。

期間曾塌方數次，好在他是尸鬼，不需要呼吸。

塌了無非再挖就是。

這般搞的自己灰頭土臉，十分狼狽，始終不見白骨夫人。

姜辰心中氣餒，不禁坐在土洞中暗嘆。

“三個月還挖不出來，大海撈針也不是這么個撈法，這可如何是好？”

正自郁悶之際，突然間土石震動，隱隱傳來沉悶的“咚咚”聲。

初時他并不在意，因為地底巨石縫隙甚多，保不齊便是石頭掉下傳出的震動。

可后來再聽，那咚咚聲是三長一短，極有節奏。

絕不是簡單的石頭掉落。

“莫非下面還有活人？”

姜辰心中微驚，一時有些躊躇，怕遇見活的白骨夫人。

但轉念一想，又忍不住暗笑，自己一千五百年功力，遇到活的又怎樣？

諒她一個傷重的老妖婆，濟什么事？

撒開手，往聲音來處耗子一樣挖掘。

待到近處，果然覷見幾道縫隙。

一塊七八丈見方的大石頭，死死壓著一具骷髏。

那骷髏瑩瑩如玉，散發微光，倒與姜辰的黑金色有所不同。

卻是白骨夫人陰重而陽輕，導致骨質顏色有分別。

而姜辰修煉時日月精華由內而外，并重調整吸收，所以是健康的黑金。

此時白骨夫人下半身被巨石壓住，又因前番元神受創，同虎頭大王爭斗，更加的傷上加傷。

現下連幻化的面貌都難以維持，現出了原形。

她躺在山底，埋于深土，只覺恢復無望。

誰知周圍時不時傳來簌簌土石滾動，猜測是有人清理挖掘。

于是故意發出響動，勾引人過來，想借機吸其精血，回復元氣。

姜辰從一側挖過來，骷髏與僵尸，不禁四目相對。

白骨夫人忍不住愕然。

在她想來，自己重傷失敗，必是虎頭大王贏得勝利。

所來者多半也是波月洞的妖怪。

誰知居然是一頭死的僵尸，這可萬萬想不到。

不禁問道：

“你是何人？外面怎得了？虎頭大王呢？”

她一連三問，顯示著心情的急迫。

姜辰暗暗好笑，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竟然還有心問別人。

遂笑著答道：

“小的姜辰，乃是娘娘座下一頭尸鬼。外面山塌了，虎頭大王也讓小的吃啦。”

三聲回答全無假話。

白骨夫人心頭巨震，骷髏下顎咔吧咔吧，喃喃自語：

“你是姜辰？你是姜辰！那這一切多半都是你弄的了。”

她呵呵苦笑，搖了搖頭，語氣自嘲的說道：

“我可沒想到我座下還有你這樣心機深沉之輩。”

“現在虎頭大王死了、骷髏洞塌了、波月洞也敗落了。”

“連姑奶奶我也落到你的手里，你現在只怕是要得意極啦！”

姜辰確實很得意。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能撿到這種便宜，誰會不得意呢？

心里這樣想，他面上倒也不掩飾，嘿嘿笑道：

“這十里八鄉誰不知娘娘智計百出，老謀深算，我這樣都是娘娘您栽培的好吶。”

白骨夫人聽出他在諷刺，呵呵冷笑道：

“我可沒教過你這些陰謀詭計，更沒教你用在自家人身上。”

“娘娘這話說的不對。”姜辰糾正道：

“您是您，我是我，就算咱們在一起上班，那也說不上是自家人。”

白骨夫人鄙視，“我沒管你們吃喝？沒庇護你們安全？”

“若無我在上面罩著，虎頭大王早吃了你們。”

“娘娘大恩大德，小的自是感激不盡。”

姜辰拱拱手，對她的話毫不否認，笑道：

“娘娘您庇護我們安全，但我們這些做小妖的也不是白吃飯。”

“您要統治白虎嶺，我們就幫您巡山；您要吃喝用度，我們就為您上供。”

“您說要跟虎頭大王開戰，咱們往常也是提著腦袋為您沖鋒陷陣。”

“真要講什么恩義，該還的也都還啦。”

“好，好，能做出這等大事，你果然是牙尖嘴利。”

白骨夫人無言以對，她本擬挾恩圖報，讓姜辰放自己一馬。

如今看來，那混小子精明的要死，半點也不肯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