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毅又回到了那棟居民樓里。只不過出去的時候爬的外墻，進來的時候坐的電梯。

對于他來說，雖然身邊陪著一個看起來十分能打的美女傭兵，但要他去見那些試圖嘎他腰子的清道夫，心里是一萬個不愿意的。

“美女，可能是我前面沒有表達清楚……”

“我知道，‘這棟樓里的清道夫是至少三個，而不是只有三個’，從剛進電梯你就開始念叨了。”

“您看現(xiàn)在。美女，現(xiàn)在您手里只有一把槍，我覺得……”

“知道，我心里有數(shù)。再說了，我總得干活不是？”

“沒，您誤會了。我意思是我還年輕，沒活夠。要不您就高抬貴手放我一馬？”

“放你一馬？希望哥們你理解一下，我這趟活可能保密程度比較高。”

“我真不是清道夫……”

“我知道。但是有些時候一個老實人家的孩子變成清道夫，也不過是幾捆歐元，幾句話的事。”

話已至此，湯毅知道自己這回必須“送佛送到西”了。

身邊的佳人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如果你真跟清道夫沒啥關系。等會兒碰到看著面熟的，你直接趴下找個地方貓起來就行。”

“那你呢？”

“呵，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湯毅知道她的意思。夜之城里的傭兵不是拿錢走人，就是躺在墳里。

短暫的沉默之后，美女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一個看起來價值不菲的吊墜塞到他懷里，“如果情況真的完蛋屮了，你就幫我把這個東西送到海伍德谷地區(qū)的野狼酒吧。交到一個叫杰克·威爾斯的人手里。”

“你就這么信任我？不怕我拿著東西跑路？”

“女人的直覺。再說東西都給你了，那我不信你還能怎么辦？”美女用食指絞著自己紅色的長發(fā)，“我知道把你硬扯進來這事干得太混蛋。但是你信我，就在昨天，我們也放了一個莫名其妙被牽扯進來的混球。結果前腳放那王八蛋走，后腳他就叫了一幫割腎的把我們圍了。”

“等等，‘我們’？”

“沒錯，原來和我一起接這單子的還有一個，已經因為那群割腎的倒在街上了。順道兒著還報銷了四五個路過市民。所以別怪我把你扣下。”美女又嘆了一口氣輕聲嘟囔著，“我就知道被那個混蛋坑了。”

“誰？”

“不該你知道的不要瞎打聽，你把東西送到就成。”

“那你怎么稱呼呢？我總得證明這東西是別人讓我送的，而不是我偷的吧。”

“你就說是瓦蕾莉婭·維多利諾·比希尼婭讓你來的。”

“名字太長了，記不住。”

美女已經有些不耐煩了，“行吧。你就說是‘V’讓你來的。‘V’，你總能記住吧。”

湯毅心里一緊，知道自己碰上“賽博活閻王”了。根據(jù)自己前世玩游戲的經驗，事情接下來大概率會向著激情火拼發(fā)展。

“V？”

“嗯？”

“你帶了多少子彈？”

“你問題怎么這么多！”

這時，不知道有多長時間沒有保養(yǎng)過的老爺電梯終于慢慢悠悠地把V和湯毅帶到了目的地。

V拉動手槍套筒檢查了一下槍械運作，“聽著小子，等會兒照子放亮點。我還等著你給我送信呢。”

看著V已經走出了電梯，湯毅急忙趕上去。根據(jù)游戲里的經驗，這會兒應該有不少清道夫已經把這棟樓給圍了。跟著主角走，自己這個“路人NPC”活下來的可能性反而還要大些。

“我還有一個問題。”看著V那“真拿你沒辦法的眼神”湯毅問道，“你怎么確定我不是清道夫？”

V放緩腳步，等了一等身后的人。“這一票清道夫里管事的是道上人稱‘鬣狗’的法比奧·多梅尼克。他堂兄叫虎爪幫的給弄死了。那群瘋瘋癲癲的小日子把人殺了不說，還把‘鬣狗’他堂兄臉朝下砍掉手埋在棺材里送了回去。‘鬣狗’直接氣炸了。他幫里的亞裔嘍啰跟著倒霉，都叫拆成件，不知道賣到哪里去了。還有，別再問問題了。”

V和湯毅已經來到了清道夫據(jù)點門口。門內傳來一陣陣叫罵和拳拳到肉的聲音。V神色一凜，閃身到了門旁。湯毅忙不迭地蹲到了門另一側。

V眼底閃過一道藍光，大門悄無聲息地開了一個縫。V輕輕撥開大門，確定里面沒有問題后閃身進去。湯毅輕手輕腳地跟在后面。

房間里面，兩個清道夫正在對一個被捆在椅子上的人施展大記憶恢復術。盡管椅子上的人的臉已經變成印染鋪子，還胖了不止一圈。但湯毅還是看出來那個人就是自己先前自己看到翻找背包的清道夫。而打得最歡的那一個清道夫聽聲音就是自己聽到的那個所謂的“老大”了。

湯毅把自己的發(fā)現(xiàn)輕輕告訴了V。V點了點頭，給他打了個手勢。自己像靈巧的貓咪一樣又向前靠近了一點藏在一摞儲物箱后面，看來V還想從清道夫的嘴里挖出一點新的線索。

“老大”又是幾拳招呼上去，接著喘著粗氣一屁股坐到旁邊的沙發(fā)上。在狂飲了一罐飲料之后，“老大”繼續(xù)破口大罵：“本，你這個喂不熟的白眼狼。屁股活該被賽博精神病屮出十幾個洞的畜生。我待你不薄啊，結果你這狗曰的混賬就這么在背后捅我刀子？！”

椅子上的那人已經被揍得看不出人樣了，說話也只能擠出一點含糊不清的聲音。

坐在沙發(fā)上的“老大”又喝了一罐飲料，“這SB低估什么呢？”

椅子旁邊的清道夫完美履行了一個狗腿子的職責。他俯下身仔細聽了聽，直起身大聲喊道：“報告老大。他說：‘明明每次都是我干臟活累活，你卻拿大頭。上回明明是你沒收拾干凈屁股引來NCPD卻把我推出去頂鍋挨鞭子。你這個爛皮燕的膽小鬼活該一輩子撿爛肉吃’。”

“老大”聽罷大怒，撲上前去又是一頓老拳招呼。不過前面施展大記憶恢復術耗費了“老大”太多體力，這一次他只打了幾拳就不得不停手喘氣。

就在“老大”積攢體力準備下一波攻擊的時候，椅子上那人又嘟嘟囔囔說了什么。

“老大”一把抓起椅子上那人的頭發(fā)，強迫他把頭高高揚起，“嗯，什么？你說什么？”

旁邊的狗腿子也仔細聽了半天才聽出來，椅子上那人說了什么東西。

“老大，他說……”

“他說什么？”

“他說他已經把我們偷偷鋸了個公司狗還沒給幫里交稅的事兒告訴‘鬣狗’了。”

“什么！？屮！”

“老大”猛然起身看向大門。

“等等，羅伊。你剛才沒有關門嗎？”

藏在儲物柜后面的V果斷起身，手里的鵺噴吐出致命火舌。

“老大”剛伸出手去摸槍，就叫幾發(fā)子彈打得后退幾步向后倒在茶幾上。砸翻了不少瓶瓶罐罐。那個和他一同審問的小弟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身中數(shù)槍撲倒在一旁，再無聲息。

V輕輕一甩，打空的彈匣便被拋在一邊。隨后V像變魔術似的插了一個新的彈匣上去，順手完成了上膛的動作。

V快步上前。湯毅跟在后面，順手撈起了一把霰彈槍和子彈帶。接著他又躲回了大門旁邊一個直角形的吧臺后面，他還記得V的囑托“遇到臉熟的人就找個地方貓起來”。

在確認屋內沒有其他清道夫后，V沖上去揪起椅子上那人的衣領，大聲問道：“你們說的那個公司狗在哪兒？”

椅子上那人已經神志不清了，他晃著腦袋，低聲說了些什么。

“什么？大點聲！背包？哪個背包？”“嗯，好吧。”

椅子上那人緩緩將頭低了下去。

“等等，你先別死。”V抓著那人衣領搖晃起來，椅子上那人在V的猛烈搖晃下清醒了一點，“你們最近就殺了那一個公司狗？”

椅子上那人輕輕點了點頭，接著再次支撐不住，緩緩將頭垂了下去。

“屮，你們什么時候殺的他？”

這次椅子上那人沒有說話。

“該死的（西班牙語）。你清醒一點，我在問你話呢！”

椅子上那人已經進的氣多出的氣少了，無論V怎樣用力搖晃，都沒有辦法他再次開口。V銀牙一咬，從口袋中摸出一只氣動注射器，狠狠地扎向椅子上那人的胸口。

大量傾力治涌入體內，椅子上那人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瞬間抬起頭，咳嗽起來。

“我問你話呢，你們什么時候殺的那個公司狗？”V再次瘋狂搖晃起椅子上那人。但是椅子上那人只是在咳嗽著。他的嘴一開一合，就像河岸上擱淺的魚。他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是猛烈的咳嗽讓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V已經有些氣急敗壞了，“該死的（西班牙語）。”V又摸出一劑傾力治，將它注射進椅子上那人體內。

椅子上那人爆發(fā)出一陣更加猛烈的咳嗽，大量鮮血伴隨著每一次艱難的喘息從嘴角和鼻孔中流出。他痛苦地掙扎著，不停扭動著身體。

V繼續(xù)瘋狂搖晃著椅子上那人，她的動作已經升級到將椅子上的人摔打在靠背上了。

“該死的！老阿莫埃多已經為了那該死的公司狗丟了命。現(xiàn)在！立刻！告訴我，你們什么時候殺的那公司狗！？”

“說！說！說！快說！”

原本椅子上那人的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現(xiàn)在在藥物的刺激下，他的眼睛幾乎要突出眼眶。在一陣劇烈的咳嗽后，椅子上那人嘔出一大攤鮮血，爆發(fā)出了厲鬼一樣的尖叫“4月13號，星期五！4月13號，星期五！”

椅子上那人不斷尖叫重復著“4月13號，星期五”，大量鮮血伴隨著他的尖叫從鼻孔、口腔、眼眶和耳道中涌出。猩紅的血液流動，椅子上那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直到最后，他再也發(fā)不出聲音，他的呼吸也和他的聲音一樣，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