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電視收不到臺了,你修一下。”
這時,曹小月站在堂屋門口大喊。
“這就來。”曹大寶回了一聲,提著裝豬食的桶回去。
雖然面上他不會表露什么,但跟大伯母也沒什么好聊的。
別看她喜氣洋洋說摘什么橘子,真要去摘了,當天就能罵八輩祖宗。
曹大寶家因為曹興貴幫人轉運各種貨物,從來不缺水果吃,所以也不會為了幾個橘子惹不痛快。
家里的電視是熊貓牌黑白電視機,以前用的天線,后來有閉路線從屋頂上過,曹大寶用了一根針纏著一根銅線,把信號引到了電視上了,能收到十二個臺,而且非常清晰。
“沒臺,看嘛,全是雪花,好些天了。”曹小月是個電視迷,做飯之余也要瞄兩眼電視。
曹大寶用力拍了拍電視,信號立刻有了。
曹小月愣了下,滿臉詫異道:“就這么簡單?”
“不然呢?除非裝鍋兒的那家人停電了,不然一定會有信號。”曹大寶笑呵呵道。
曹小月嘻嘻一笑,說:“早知道這么簡單,我也捶幾下得了。”
“快去做飯,吃了飯再看電視。”曹大寶笑罵道,這黑白電視他現在看不習慣了還。
“這就去!”曹小月回了一句,蹦蹦跳跳去了廚房。
曹大寶笑了笑,掃了眼曹小月住的房間,一張床,一個大衣柜,一張書案和一個電視臺。
家里的家具是請小姑父做的,錢先收了,家具做了一半,卻沒做完,然后一直拖著。
比如衣柜上本來要裝鏡子的也沒裝,刷了紅漆后還要刷清漆的,只刷了紅漆,清漆沒刷。
就因為這,錢二麗對小姑家一肚子意見,坑人也不能坑自己人啊,但小姑就坑自己人。
三個姑姑,因為大伯挑撥離間的緣故,和錢二麗的關系都不太好,實際上卻是嫉妒曹大寶家。
前世自從爺爺去世后,曹大寶家就再也沒和幾個姑姑來往過,頂多路遇見面后說幾句話。
快放新聞了,曹元發喜歡看,電視不用關,于是曹大寶邁步來到廚房。
廚房是泥磚瓦房,比較寬敞,修了一大一小兩個灶臺。
當初建泥磚房時,爺爺是分家單獨過的,單獨開伙,那個小灶就是他的。
后來曹興貴他們外出打工了,倆孩子托給曹元發照顧,于是又合成一家。
三個人用不著大灶,繼續用小灶,大灶就荒廢了,很少再使用過。
因為燒柴火的緣故,廚房的墻壁和屋頂漆黑無比,全是黑灰揚塵,角落里掛著一些蜘蛛網。
本來不太亮的燈泡,包裹著厚厚的灰塵,散發出來的光芒更加的微弱暗淡。
灶臺打掃的比較干凈,但再干凈也是泥磚灶臺,上面都包漿了,只要挨上就一手的灰。
香氣撲鼻,曹大寶只聞一下,就知道鍋里是燜土豆飯,加了些臘肉絲,黏糯可口,香氣四溢。
曹小月坐在灶前看著灶里的火,圓圓胖胖的小臉被火光照的紅撲撲的。
曹大寶走到她身旁坐下,正要說話,就見曹小月側身看著他說:“哥,感覺你有些不一樣了。”
“哦?哪兒不一樣?”曹大寶含笑問道,一點都不慌。
曹小月歪著腦袋,蹙眉左右看幾眼,輕輕搖頭:“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好像更沉穩了。”
“我馬上初中畢業了,再不沉穩些,難不成要一直幼稚下去?”曹大寶笑吟吟說道。
曹小月嘻嘻一笑,想了想,點頭道:
“是哈,感覺你還是沉穩些更可靠,如果不打我就更好了。”
曹大寶微笑道:“今天該不該打你?”
“該。”曹小月撇撇嘴,低眉垂眼說。
曹大寶點頭道:“知道好歹還好,就怕你聽不進去,反而怨我。”
曹小月笑嘻嘻道:“才不會,知道哥是為了我好,怕我有什么三長兩短。”
“我不怕。”曹大寶含笑道,“左右爸媽還年輕,嘿嘿……”
“哥!沒你這樣的!”曹小月瞬間生氣了,瞪了曹大寶一眼,噘著小嘴扭到一邊不理他。
“哈哈,所以你自己要注意安全,別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知道沒?”曹大寶大笑道。
“你有什么好歹,我們頂多難過一陣,吃虧的是你自己,不管是玩,還是做事,都要長腦子。”
曹小月哦了聲,胳膊立在大腿上,雙手捧著下巴,看著灶火說道:“感覺這腦子要長不長的。”
“就是太貪玩,一高興啥都不管不顧了,以后隨時要想到過猶不及的道理。”曹大寶輕笑道。
前世曹小月三觀很正,積極樂觀,都是他這哥哥引導好,有什么心里話,曹小月也愿意跟他說。
兄妹倆說著話,時間過的很快,不一會兒飯就好了。
剛出鍋的燜土豆飯格外的香,用豬油燜的土豆金黃油亮,還有一層脆黃酥香的鍋巴,格外好吃。
曹小月先給爺爺打了一碗端去,這會兒曹元發在看新聞。
曹大寶自己裝了一碗,然后也去妹妹房間,邊看電視邊吃飯。
飯吃到一半,曹義蘭找來了,她手里拿著手電,面帶笑容道:
“正吃飯呢?大寶,明兒能不能晚些走?”
曹大寶見她風塵仆仆,一臉疲倦的樣子,有些詫異道:“你才到家?”
“嗯,有座山塌方,把路堵住了,害我們繞了好一大圈。”曹義蘭點頭道。
曹大寶好奇道:“今兒一路有多少人?”
“不少,十幾個。”曹義蘭回道。
曹大寶點頭道:“行吧,明天九點鐘出發,怎么樣?對了,是乘車,不走路哦!”
“啊?你又乘車?”曹義蘭皺眉,沉默片刻,點頭道:“行吧,明兒我也乘車,今天累壞了。”
曹大寶含笑道:“找你媽多要幾塊錢,跟她說以后我和萬才一直會乘車,不會步行了。”
“這……我媽怕是舍不得這錢。”曹義蘭嘆氣道。
曹大寶說:“你跟她講要畢業了,需要精力復習,你讀三年書,總要拿到畢業證吧?”
“說實話,我現在就不想讀了。”曹義蘭愁眉苦臉道,“曹從貴回來說,初中畢業證不重要。”
曹大寶冷笑道:“他是沒畢業證才這樣說,掙了幾萬塊錢回來上了天,其實混的也不咋的。”
可以說,曹從貴帶來的影響很壞,不光是曹大寶這種成績好的受了影響,后來好大一批也信了。
以至于十多年后,天福村才出一個高中生,正是曹義蘭那個兩歲多的弟弟。
后來他弟弟還考中了渝都大學,這是重點大學,人都有攀比心,接著村里大學生才多了起來。
別人怎么樣曹大寶不知道,他前世是吃了太多沒文化的苦。
學個CAD差點頭發掉光了,搞工程的一些個數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