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快過去了，涼意一點點褪去，趕早班機也漸漸沒有那么痛苦。至少鉆出被窩的時候，何睦睦不需要那么多意志力的支撐。

“你最近來BJ嗎？”灰灰冷不丁在微信里冒泡。

“哦，應該下周要來。”何睦睦正訂著機票。

“那有空的話我們一起吃飯呀！”

“好呀，你們下周都在嗎？不出差？”

“我們不出差，來了一定告訴我們呀！”灰灰的感嘆號，讓何睦睦覺得不應該拒絕。

“那，暫定周二晚飯吧。”她看了眼自己的日程表，就爽快地回了過去。

“一言為定！”灰灰秒回，“我和上上一起來找你玩！”灰灰的言語中，完全沒有跟工作或是項目融資相關的期待，仿佛真的是想跟何睦睦交個朋友。

“好~”何睦睦愉快地結束了對話，看來下次的出差，又多了一些期待。

于是周二的下午，灰灰的消息出現了，“抱歉抱歉，我今天晚上來不了啦，今天你就和上上吃吧，下次我們一起見！”

“沒事沒事，理解的，”估計是有什么臨時要處理的事情吧，何睦睦心想，“我好像還沒有上上的微信？”

“我推給他，他來加你啦！”

“OKOK。”

一條新的好友申請：“我是上上”

“hello hello~”何睦睦敲完招呼，又發送了一個招手小豬的表情包。

“hello睦睦，我是上上。”上上又說了一遍，“你住哪？”

“我住東直門。”

“你喜歡吃啥？想吃什么？小龍蝦，擼串，涮肉？”

“我想擼串，喜歡吃。。。”何睦睦想了想，“雞翅！”

上上很快發來一個店鋪的鏈接，“這個離你應該不遠，我們吃這個吧。”

何睦睦點開，是一家，幾乎只有烤雞翅的燒烤店，但這家店的雞翅口味多到眼花繚亂，她的眼睛瞬間亮了，“好！就吃這個吧！想吃！”

晚上打車到燒烤店門口的時候，何睦睦是有驚喜的，這就是她最想嘗試的胡同里的店，但從來沒有試過。而且這家店干干凈凈，方方正正，透過花窗往里看里面幾十張小方桌幾乎都坐滿了，她一面走進店門，掀起冬天北方常見的防風厚厚橡膠簾子，一面給上上打語音，還沒接通呢，她就看到一個坐在正中間靠近門口桌上的男生抻直了手臂向她招招手。

“睦睦，這里。”上上的聲音傳來。

“哦，上上!”何睦睦看向他，果然是很年輕，而且跟她之前預期的一樣，年輕，卻沉穩，不像灰灰一般活潑話多，上上仿佛一座青山。

“衣服和東西可以放這。”上上說著，從方桌下拉出一只很大的藤編籃子給何睦睦看。

她脫下自己灰色的繭型外套，摘下脖子上灰色底子上面點綴粉色細格紋的羊絨圍巾，連同自己的大包包一同塞進了籃子。

“我剛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何睦睦笑道，“就看到你啦！”

“哦，這里信號可能不太好，”上上看了一眼手機，“我手機都沒響。不過，我知道你長什么樣子，能認出你。”

輕描淡寫的，但是解釋、禮貌，還有尊重，都表達到了，真是個體面的小大人，何睦睦心里贊嘆。

“來吧，雞翅，這家店可能就是別的選擇不多，但是雞翅有很多不同口味，一定有你喜歡的，”上上把菜單對著何睦睦的方向展開，“看看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們可以都點來試試。他們的雞翅個頭不大，別擔心點多。”

何睦睦認真瀏覽著，“那我想試這個原味，秘制，香辣，還有孜然。”

上上笑了，可能是沒想到何睦睦一點也不扭捏，“要不我們再試試這個甜辣吧，也好吃，都先少點一些，然后吃到哪個口味覺得好吃我們再加。”

“好，然后我還想要一個北冰洋。”何睦睦興奮地說，她看到隔壁桌上有北冰洋，還有豆奶，都是那種小時候常見的玻璃瓶裝著，真的太適合這種胡同里的氛圍了。

“好，那我要個豆奶。”上上招手，叫來了老板點單。

點單的時候，老板大叔慈祥地笑瞇瞇看看上上，又看看何睦睦，末了沒忍住夸了一句，“小姑娘真漂亮，眼睛真大！吃到哪個好吃再加啊，汽水兒要涼的還是常溫的？”

“要。。。常溫的吧。”何睦睦猶豫了一下。

“我也換北冰洋吧，給我一個涼的。”上上說。

何睦睦秒懂，驚喜地看看他，“你是怎么找到這家店的！太神奇了！”

“之前來吃過一次，”上上笑著說，“你不是想吃雞翅嗎，這里管夠。一會兒看看如果涼的不特別涼咱倆可以換。”

“謝謝啦~”何睦睦也很直接地表達了自己的感激。

雞翅很快就上來了，確實每一種口味都各有千秋，都好吃，但又都很不一樣，“這個蜜汁的真的很好吃哎。”

“這個我覺得應該是刷了蜂蜜，”上上接口道，“比較甜，估計女孩子都愛吃。對了，你是上海人，應該習慣這個口味。”

“哈哈，對，”何睦睦笑了，“我覺得剛好！可能跟可樂雞翅一個意思。。。”話沒說完，何睦睦的手機響了，接起來是一個項目相關的語音電話，但房間里信號確實不好，“稍等我一下，我正在吃飯，信號好像不好，我出門聽一下，稍等。”何睦睦舉著手機就直接走出了門，沒來得及穿外套，身上是一件薄薄的羊毛連衣裙，心想這電話速戰速決三五分鐘就行。

何睦睦一面在胡同里吃風，一面講電話到第7分鐘開始不耐煩的時候，自己的外套從背后裹了上來，上上只是安靜地把外套包在她身上，沒有說一句話，然后轉身又回了店里。她轉向店里的方向，隔著玻璃看著上上，對他笑了笑，他也回了一個笑，然后就喝著汽水低頭看手機。當上上變成何睦睦眼神的焦點，周圍的人都自動虛化的時候，她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上上長得真的太好看了，在上上從小到大認識的男生里面，可能可以排到前三，面孔小小的，但五官雕刻得清晰，劍眉星目，鼻子高挺秀氣，連下巴都是一個恰到好處的圓方弧度，直接連著清晰地撐起整張面容的下頜角，整張臉又明朗清秀又精致，要說缺點的話，可能就是太瘦了。終于打完了本來無關緊要的一個電話，何睦睦坐回到桌前，看到盤子里的雞翅都不見了，上上說，“有點涼了，我讓他們再給重新烤一烤，”頓了頓，“剛外面還是有點冷，我看你穿太少了。”

“太感謝了，我剛本來以為很快可以打完，”何睦睦苦笑一下，“結果對面真的好啰嗦，還好你給我送外套，不然我就凍死啦！”

飯畢，上上沒有讓何睦睦這個姐姐買單，何睦睦說，“這怎么可以？怎么能讓創業者買單？”

“下次，下次吧。”上上笑瞇瞇，“你酒店好像離這邊不遠，你冷不冷，我要不陪你散步回去？”

“好哇！”胡同walk，這也是在何睦睦清單上想要打卡的事情，上上真是太好了。

一路上，上上小心翼翼跟何睦睦聊著天，禮貌，克制，但都是有意思的話題。

“你養過什么寵物？”

“小時候養過很多不同的種類，小鴨子，鸚鵡，金魚，”何睦睦開始回憶，“有一個比較特別的，是爸爸出差時候救回來的一只小刺猬，本來是一個餐廳打算拿來做野味的，我爸爸就花錢買下來了。”

“我養過鷹。”上上說道。

“你養過鷹？！”何睦睦差點跳起來，“是不是很難養，鷹的爪子應該很鋒利吧！”

“鷹要吃肉，伙食費很貴。”上上認真地開著玩笑，“不過出門的時候，他可以站在我的肩膀上。”

“天哪，也太酷了吧！”何睦睦由衷地羨慕，腦子里已經開始腦補帶鷹出門的場景，“能養多大啊？”

“后來就放生了，”上上說，“也不知道飛去了哪。。。你這次待幾天？”

“我明天晚上就回了，”何睦睦回答，黑暗中上上的眸子一沉，她又切換了話題，“今天灰灰怎么沒來，在忙啥呢？”

“他今天好像臨時有個什么事兒，下次你來我們一起吃。”上上看了看眼前的紅綠燈，“你馬上就到了。。。晚上早點休息哦。”說完又扭頭，看了看何睦睦。

何睦睦只覺得他的眼睛被閃爍的紅綠燈襯得泛著光暈，但又看不清神情，“放心吧！我回去就倒頭睡啦！今天謝謝你陪我散步，也謝謝你帶我吃這么好玩的店，我要收藏這家店！”她是，真的收藏了這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