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聞言,緩緩抬頭,對上了王震的雙眼。
雖然王震的話語充滿了挑釁的意味。
但他并不覺得,一位成名已久的武師,會無緣無故的針對自己。
“難道是我斷了他的財路?”
陸離不禁捫心自問。
思索了片刻,陸離否定了這個想法。
畢竟從弟子的數量來看,王震就不該是缺錢的人。
無法得到答案的陸離,當即選擇了最本能的回應。
陸離微微后退,拱手行禮道。
“多謝王館長的好意?!?
“我陸離不屑他人的施舍。”
“這武館的門,總有一日,我會自己從正門進來。”
自與稅官一戰之后。
陸離便深刻的認識到。
武者,當以意為先,心為守,勇為拳。
就如那踏入了鍛骨境后期的稅官。
以力壓人,以勢欺人。
他以為,靠他憑外力堆徹其起來的境界,還有那稅官的身份。
便能肆無忌憚的使用權力,來滿足自己的欲望。
事實上,這樣的人,即便有了一定的武力。
也不過是仗勢欺人的渣子。
若是同等境界下,陸離有信心將他瞬殺。
真正的武者。
應當不斷磨練自身的意志。
應當不斷堅守自己的本心。
應當在各種曲折困難前,揮出勇往直前的拳頭!
“你,確定要拒絕嗎?”
王震的眸子中閃過一絲驚訝。
“是的,我拒絕。”
陸離堅定的回答后,不等張全,獨自走出了武館。
一眾開山武館的弟子,看著陸離一瘸一拐的背影。
有的放聲大笑,有的輕蔑一瞥。
唯獨王震,望著他,離開的樣子,久久無法回神。
當然,若是權衡利弊,計算得失。
即便只是一個雜役弟子的名頭,都足以讓陸離在外城過得舒服。
不過,人是習慣性動物。
一旦在某件事上,體會到了屈服帶來的好處。
那么屈服、忍讓,就會形成一種習慣。
而這種習慣,會在你每一次遇到困難與挫折時。
縈繞在你的心頭,勸你放棄。
一次、兩次……
當你變得麻木之后。
就連下跪也將變得不再難以接受。
如此往復,當機會到來,你再次渴望向上索求時。
名為怯懦的毒蛇,早已在你的每一次屈服、后退中汲取了充足的養分。
這條毒蛇,終會在你向上躍起的重要時刻。
狠狠地撕咬住你的腳踝。
墜落之后。
你也只能感嘆。
這就是我的命罷了。
所以,當你面臨屈服和退讓的時候。
請堅定你的意念。
永遠不要順從它。
哪怕它可以為你帶來短暫的好處。
“有些人的天賦在根骨,有些人的天賦在心性。”
“張老弟,王某可教不了這樣的弟子。”
王震微微一笑,抬手退回了金餅。
張全也不再糾纏,他心中已經有了退路。
大不了從黑市買幾本入門的功法,讓陸離自學唄!
陸離獨自回到了醫館。
迎面而來的李時微微一笑。
“想好了嗎?”
“想好了,不就是斷幾根骨頭嘛!來!”
陸離長舒了一口氣。
這口氣,似是吐盡了這段時間以來的怨氣與不忿。
自此之后,那倒霉的稅官。
便是陸離在武道一途上的墊腳石罷了。
做出了決定。李時當即推出了一只大桶。
桶內密密麻麻的奇怪藥材,已經將原本的清水熬煮成了黑色。
“這…這是?”
看著指著桶內一只浮起的毒蝎尸體問道。
“這個是幫助你加快恢復速度的湯藥。”
“每次斷骨之后,你就要躺在里面?!?
李時渾不在意的回答道。
“看著好像有毒?。 ?
“嗯,的確有毒。”
“這一桶是為了測試你的耐毒性,特意調制的?!?
“這里面的毒素,會刺激你的身體,激發出全部的潛能。”
“放心吧,老夫不會害你的?!?
李時說罷,當著陸離的面,便掏出了一把碩大的木槌。
“先從雙腿開始!”
不等陸離反應,李時抓住陸離的右腿,便是猛敲了一錘。
感受到劇烈疼痛的陸離,還未來得及叫出口。
李時便連翻下手又給了兩錘。
三錘落下。
陸離右腿的骨骼已經均勻的斷四段。
整條腿以肉眼可查的速度,迅速紅腫了起來。
李時不慌不忙,拿出金針,果斷刺入了他腿上的穴位。
霎時間,一股由劇痛形成的海嘯,不斷沖擊著陸離的神經。
陸離張口欲喊,卻被李時塞了一嘴的白布。
“不許喊,氣一散,便容易讓筋骨錯位?!?
陸離額頭不斷滴汗,顫抖的手,拿開了白布道。
“可…這…這是我的…擦腳布??!”
李時聞言,皺起了眉頭。不由分說便將陸離的右腳放入了桶中。
隨著右腿沒入藥桶。
一陣酥麻感,竟顯著的驅散了痛覺。
“你可要忍住啊,得泡一個時辰?!?
“不到時候,你這腿可能會瘸?!?
“過了時候,你可能會中毒的。”
“我還要給你配外敷的藥物,自己可要清醒的掐算時辰?!?
李時說罷,轉身便入了內堂。
陸離呆愣在原地,還在嘗試說服自己,接受李時話中的信息。
“不怕,我有養元訣?!?
“大不了多泡一會,中毒總比瘸了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陸離的右腳從一開始的酥麻感,逐漸變得毫無知覺。
他低下頭,明顯的發現了桶內水位線的下降。
而他大腿根部的皮膚下,也不知從何時起,竟爬出了一條條蜿蜒的黑線。
眼看著黑線就要像他男人的尊嚴處進發。
陸離扯著嗓子便喊。
只可惜,動作雖大,卻無絲毫聲響從陸離口中傳出。
麻痹感逐漸自他的右腳遍布全身。
此刻的他顯然已經中毒了。
“養元訣!”
陸離心中想著,當即便閉眼瘋狂催動功法。
那股盤踞在他心脈與肺腑間的生生之力與先前未盡的藥力。
當即便感受到了某種召喚似的。
想著陸離的右腿緩緩涌了過去。
兩種力量快速的工作了起來。
藥力祛毒,生生之力修補。
隨著它們的努力,陸離也稍稍松了一口氣。
不過伴隨著右腿恢復知覺后。
一股難以言喻的癢感,驟然升起。
對于一個男人而言,痛楚可以忍受的話。
那么癢癢這種感覺,便是難以抵抗的惡魔了。
奇怪的癢感,刺激著陸離不斷扭曲著自己的身體。
此刻他的右腿,仿佛有一萬只細小的螞蟻不斷來回尋摸。
被他憋紅的雙眼中,兩行熱淚滾落。
好在此刻,李時及時出現,抽出了他已經發黑的右腿,敷上了膏藥。
經由此番生不如死的折磨。
陸離看向李時的雙眼已經失去了神采。
“你小子停耐毒啊,看來下次要加量了?!?
李時一邊說著,一邊摩挲著陸離的右腿。
“嗯,沒有錯位,固定的不錯?!?
“你小子毅力也不差,咱們這就開始左腿吧?!?
陸離長大了嘴巴,卻只能發出啊啊的叫聲。
眼角的淚水再次滑落。
麻痹的身軀卻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