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時說罷,望向陸離堅定的眼神,點了點頭。
“老夫雖然不擅武道。”
“但卻了解人體經絡、穴位、氣血的運行。”
“你們武人所謂的鍛骨境。”
“便是使用特殊的鍛煉方式,不斷打磨自己的筋骨。”
“從而起到強身、增力、聰耳、銳眼、提速的效果。”
陸離聞言,很是認可的點了點頭。
這與他了解到的鍛骨境,沒有絲毫的出入。
“然而,實際上,每個人的身體天賦,都有所不同。”
“有些人,憑借天賦,能將身體推衍到鍛體境的極致。”
“也有些,能通過自身的毅力,彌補其中的缺陷。”
“老夫這法子,無需天賦,只要你的毅力。”
李時說罷,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截樹枝,當著陸離的面將其折為兩段。
“樹身受損,只要樹心不死。”
“便能長出更有活力的枝丫。”
“人,亦是如此。”
“老夫會以特定的順序,打斷你的筋骨,再用藥,讓其恢復、生長。”
“如此一來,即便你并非自幼習武,筋骨的強度也會遠超同輩的。”
陸離聞言,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下意識地開口道,“神醫,可是那大樹受傷處,即便恢復了,也大都會長成木疙瘩啊。”
“你所言不差,若是放任不管,任由傷處肆意生長,的確會造成不可知的后果。”
“但老夫有金針在手,定會日日為你矯正筋骨。”
陸離咽了口唾沫,此刻他的腦海已經能想象到,斷骨、愈合、再矯正時的痛苦了。
“敢問神醫,此法可曾有成?”
李時瞇起眼睛,緩緩搖了搖頭。
“常人體內,哪有如你這般的生機?”
“老夫是醫師又不是毒師,豈會殘害百姓?”
“這……”陸離不知如何接話。
李時瞥了陸離一眼。
“小子,老夫此法,可是暗合了佛家入門的金剛身與道家入門的龍蛇法。”
“你若無膽,還是選第一個法子吧。”
此言一出,陸離的猶豫又消減了幾分。
這方世界之中,道家與佛家都是不出世的高門。
偶有功法傳出,皆被世俗武者奉為圭臬。
佛家講因果,道家說緣法。
即便是世俗頂尖高手,亦有求門不得入者。
而陸離眼前的老醫師,一出口便是兩家的入門法。
說不心動,定然是假的了。
“要不,咱先治病,斷骨之法,容小子再想想如何?”
陸離刷了個滑頭。
那李時倒也不惱,微微點頭,便開始為陸離正骨。
李時露出略顯蒼老的雙手。
兀自按住了陸離的胸腹。
那布滿老繭的雙手,沿著陸離的胸膛摸了個大概。
“忍住咯!”
一聲輕語,陸離還未做好準備。
那雙蒼老的手,便如同銳利的鷹爪一般,扣入了陸離的骨縫之中。
推、拉、按、扯。
各種動作同時出現。
一時間,醫館之內,骨骼復位的脆響與陸離的慘嚎混成了一塊。
半個時辰后。
接連不斷的痛楚,讓陸離被折磨的已經氣若游絲。
李時也不說話,端上熬制好的參湯,便給陸離灌了一碗。
強大的藥力入腹。
化作一道暖流。
不過片刻,便如同一張薄膜似的,包裹住了陸離的傷處。
“嘶!”
突如其來的舒爽,讓陸離喊出了聲。
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藥力與殘留的生生之力混雜在一起。
如同兩只勤勞的蜜蜂。
不斷在陸離的胸腹中修修補補。
轉眼間,陸離便感受到一陣濃烈的困意。
不等他抵抗,便拉著他沉入了夢鄉之中。
等到陸離再次醒來。
已經是第二日一早了。
陸離在張全的攙扶下,走下床,習慣性的坐到了朝陽底下。
隨著養元訣的運轉。
陸離清晰的感受到,原本滯阻的呼吸,此刻竟如同川流入海一般暢快。
如此吐納了幾番,似是比受傷之前更為平穩。
“小陸啊,告訴你個好消息。”
“昨日下午,我帶著二寶和琳兒去了對面的武館拜師。”
“那師父說,二寶根骨特殊,天生蠻力。”
“每入一境,氣力便會隨之增長三成。是個極好的苗子。”
“此刻二寶已經是武館的真傳弟子。”
“就連琳兒也沾光成了雜役弟子咧!”
張全滿臉的興奮。
二寶的消息,對這個愛女情深的漢子,無異于是個重大的好消息。
“村長,辛苦你了。”
“別叫村長了,村子都沒了。”
“以后就喊張叔!”
張全摟著陸離,繼續道,
“你今日能下床走動了,便隨我去武館叫那師父瞧瞧。”
“若是你也能拜入他門下。”
“我也就放心了。”
陸離聞言,雖然此刻身體還有虛弱,但依舊不愿駁了他的好意,當即點頭。
張全所說的武館,就在醫館對街。
兩館一醫一武,頗有些對上眼的味道。
“開山?”
“好霸氣的名字。”
陸離看了一眼武館的牌匾,微微點頭。
“那可不,這武館的師父可是咱城里前幾年的武舉。”
“別說城里了,就是周邊有名的富戶,慕名前來的也都不少呢!”
張全說著,便攙扶著陸離進入了武館。
武館內,院子很大。
一位身穿勁裝的中年男子,正在調教著一眾弟子修行。
那中年男子,見張全來了,面露喜色,迎了過來。
“張老弟,可是來看二寶的?”
張全擺了擺手道。
“這不,昨日同你說了,還有一位子侄,希望王老哥能收下嘛。”
中年男子聞言,順勢看向了陸離。
只一打眼,便扭頭再次面向了張全。
這倒也不怪他,畢竟誰都能看出,陸離此刻有傷在身的。
“張老弟,我同你說了嘛。”
“我已經收了二寶當真傳。”
“真傳,便是要把本事都傳給他的。”
“那還有空調教旁的呢?”
張全聞言,當即說起了場面話,一個勁的夸贊陸離。
而陸離則是望了一眼在院中練拳的弟子們。
回眸的瞬間與中年男子稍一對視。
聰明人,無需多言。
陸離剛想告辭,終究是被張全攔了下來。
“王老哥,說什么,你都測測孩子的根骨。”
“若他真沒有練武的天賦倒也罷了。”
“若是有天賦,不是毀了孩子的前途嘛。”
王姓男子聞言,嘆了口氣,有些為難的點了點頭。
隨后,伸出一雙大手,將陸離全身的筋骨摸了一遍。
“哎,沒啥特別的地方。”
“要說天賦吧,勉強有個猿臂蜂腰的樣子。”
“普普通通吧。”
“這樣的弟子,我王震可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王震伸出拇指,朝腦后一甩,一眾弟子恰逢其時的大喝出聲。
“王大哥,旁的不說的了。”
“我姓張的欠著孩子兩條命呢。”
“既然孩子還行,我是不會含糊的。”
張全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塊金餅。
王震瞧了瞧金餅,還在猶豫的時候,陸離便出手將金餅接了回來。
“小子既然沒什么天賦,便求不得武館的高門。”
“叔,我們走吧。”
張全當下便急了,死活不肯邁出一步。
“叔,既然李神醫投資了我,我總是有出路的,不必求人!”
王震聞言,攔住了陸離的去路。
仔細盯著陸離看了片刻。
“醫館的李老頭,投資了你?”
“行吧,老張,這孩子我收下了,但最多是雜役。”
“你既得了李老頭的投資,自然也看不上咱得手段。”
“平日里,你能學就學,也別指望我會關照你。”
“如何?留下嗎?”
王震挑眉問道。
自從稅官一戰,陸離心中便升起了一股火。
一股不服的火。
此刻王震言語間的挑釁,完全將陸離的心頭火激發了起來。
“年輕人,有骨氣是好事。”
“但更多的還是要審時度勢。”
“若不是看在老張和李老頭的面子上。”
“你連武館的門都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