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慌忙間提刀格擋,卻被周都尉那巨大的力量掃的倒飛而去。
鮮血,自他的口鼻不斷涌出。
陸離心中大駭,周都尉看似隨意的一擊,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周都尉騎在馬上,斜眼看向陸離方才掉落的捉刀人令牌道。
“我營中,便是新兵,臨戰時也不會退后一步。”
語罷,周都尉便不再管陸離,而是調轉馬頭,對向了剩余的匪寇。
他手中長槍,每一次舞動,便會帶走一名匪寇的性命,不出三息,周都尉便殺至了那為首之人的身前。
小乙望著交鋒的兩人,扶起了陸離道,“這使雙刀的,似乎是巨鯊幫的三當家,鬣狗徐天。”
“據說他是十絕門的棄徒。”
“幾年前他帶隊襲殺了海邊的數個漁村,那時的通緝令上,他便有凝氣境中期的實力了。”
根據陸離的了解,巨鯊幫乃是會城周邊海域內的第一大幫。
平日里干的是殺人越貨,販賣私鹽的買賣。
至于那十絕門,更是江湖上小有名氣的門派,雖自詡正道,卻掩蓋不了其暗地里接單殺人的行徑。
小乙所說的多年前之事,讓陸離前身的記憶緩緩涌入腦中。
他之前所待的小漁村,之所以如此破敗。
除卻高昂的稅收外,便是這巨鯊幫所為了。
“幾年前便是凝氣中期,看來我還真是好運氣。”
陸離說著又吐出一口鮮血,看向了周都尉與徐天。
一人持長槍攻勢猛烈,一人持雙刀左閃右突。
騎在馬上的周都尉,失去了沖刺的速度后,優勢略有下降。
而那徐天的確不負鬣狗之名,出招陰狠毒辣,大都是奔著周都尉的下三路而去。
交手數個回合后,徐天主動跳出了戰圈道。
“堂堂都尉,不在正面阻敵,礙我的事又是為何?”
面對徐天的疑惑,周都尉發笑道,“正面是殺賊,后方亦是殺賊。”
“你以為,老子不曉得你們干的什么勾當嗎?”
“我軍中將士,死后尸骸,豈能落到你的手中?”
說罷,周都尉自馬上一躍而下,長槍自上而下,猛地劈向徐天。
徐天自知無法招架,丟出一枚煙彈,便迅速后撤。
哪知周都尉爆喝一聲,長槍下落的勁風四溢,煙彈造成的煙霧竟被他生生打散。
徐天見狀,啐了口唾沫,迅速運起身法,徑直朝著陸離幾人而去。
此刻得了陸離內外皆傷,根本不可能是徐天的對手。
但他卻還是站起了身子,鼓起自身氣血,持刀相對。
徐天見此,輕蔑一笑,鬼魅般的身法,在陸離眼前一閃而逝,不等陸離眨眼,他的雙刀一抖,便刺向了陸離的雙肋。
刀尖穿透皮膚,好在陸離身穿軟甲,將徐天的攻擊稍稍一阻,給了他這一瞬的反應機會。
陸離手握斷邪,猛地向下一揮,逼退了有些吃驚的徐天。
“小小捉刀人,竟還有內甲護體?”
一擊不成,叫徐天有些氣惱,此刻他位于陸離和周都尉兩者之間,這可不是個好位置。
果不其然,徐天剛想再次撤出,就被一桿長槍擋住去路。
猛烈的勁道,壓彎了長槍,又自槍身灌入徐天體內。
那徐天雖然已經抽出雙刀抵抗了一陣,但終究不是這巨力的對手。
雙刀崩裂后,猛烈的槍勢又擊碎了他的肋骨。
徐天雙手撐地,早已直不起身子。
再看那周都尉,自方才起,他便沒有動過一步。
只見他單手虛的一握,那長槍一顫,便兀自飛回了他的手中。
“以氣御器!”
“你一個軍中修至存神境的都尉,又何須在此當逃兵?”
徐天捂住胸腹,不解的問道。
“你一個賊寇,自不懂何為大義,本將懶得與你多言。”
說罷,那長槍化作一道赤芒,不過眨眼間,便貫穿了徐天的身體,將他牢牢地釘在了地上。
汩汩鮮血自徐天的傷口涌出,徐天慘然一笑,指著周都尉道。
“今日…你…亦…”
“聒噪!”
周都尉踏出一步,響指微彈,自那赤紅長槍之內猛地爆發出一陣金色氣浪,這氣浪將那徐天的身體震成了碎末。
碎肉與血點散的滿地都是。
“這…就是存神境嗎?”
這一幕,看呆了陸離。
對于此刻的陸離而言,凝氣境中期的徐天,已是仰望的存在。
方才交手時,陸離便知,自己在徐天手下,最多能撐十息。
而此刻,那屠自己如豬狗的徐天,竟如此輕描淡寫的被周都尉擊殺。
對死亡的恐懼慢慢侵蝕著陸離的身體。
這讓他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周都尉隨手一招,那長槍兀自飛回他的手中,他一邊向著陸離走來,一邊抖落了槍身的血跡。
甲片的顫動聲,如同一曲送葬歌一般,在陸離耳中不斷放大。
周都尉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對他的嘲弄。
陸離強撐著站了起來,他想過逃跑,想過求饒。
這些看似正確的答案,在他腦中一閃而逝。
他回頭看著小乙和那少女。
這兩人同他的情分,根本不足以陸離生死相報。
但望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兩人。
陸離心中不知怎的,愣是生出了一絲舍己為人之心。
他笑了,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笑罷,陸離還是轉過了身,選擇直面周都尉。
“我這兄弟還有個生病的爺爺。”
“他一人,怕是走不回會城的。”
“能否放了我兄弟和這女孩?”
陸離的聲音不大,卻很平穩、堅定。
周都尉在距離他五步之遠,停下了腳步。
端起長槍,略帶血腥的鋒銳槍尖,剛好抵在了陸離的咽喉處。
“兄弟?你是來救人的?”
陸離看了一眼槍尖,又看向周都尉道。
“我接了救這姑娘的單子,我兄弟先來山中探查,卻久久未歸。”
“我便潛入營中,將他們救了出來。”
周都尉點了點頭,繼續問道,“你可殺過我營中兄弟?”
“殺過,五個。”
此言一出,周都尉臉上,涌起了一絲怒意。
“救她,能得多少錢?”
“八百兩。”
“五條命,八百兩,殺一個換一百六十兩,還真是個好買賣!”
說罷,周都尉長槍一抖,毫無征兆的刺入了陸離的右肩。
劇烈的疼痛,讓陸離的額頭額頭冒出冷汗。
斷邪自他手中滑落,他雙手緊緊扒住槍身,好叫自己不會因為疼痛而跪下。
“就算我放過他們,他們又如何能逃出寨子呢?”
“朝廷的先頭部隊,可都是周邊的匪寇。”
陸離強撐起精神,指了指周邊匪寇尸身腰間的飛虎爪。
周都尉見此,俯下身子,對上了陸離的雙眸
“你殺我五名同袍,原本說什么我都該殺你報仇。”
“但我此行還有一事未了。”
周都尉抽出長槍,丟出一塊刻有赤霄騎的令牌道。
“我赤霄騎鎮守北境多年,卻不想,營中兵士的尸身都無法運回故土。”
“我追查到巨鯊幫與奔牛寨,這兩處匪寇正在秘密囤聚練武者的尸身。”
“至于其中緣由,我已無力再尋。”
“你若是念及今日老兵救你一命,查處結果,便以此令牌致信給鎮北軍,威遠侯。”
說罷,周都尉吹了個口哨,喚來了坐騎,翻身而上。
“你…不怕…不怕我食言嗎?”
周都尉仰天一嘯,又看向陸離始終護在身后的小乙兩人,苦笑道。
“今日我難有活路,與其半途而廢,倒不如賭上一賭。”
“起碼,你是個有義氣的,這很對我胃口。”
言罷,他策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