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玉麟有些不服氣的說道：“大帥，長毛不過是偽裝成廣東水師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他們只有40艘船而已，我湘軍水師剩余的大型戰船依舊遠遠多于他們。”

“此時消極避戰，豈不是長長毛士氣，滅我湘軍的威風？”

湘軍水師長期碾壓太平軍水師，形成了巨大的心理優勢。

這場失利使得湘軍的信心大挫，彭玉麟就想用一場勝利來提振士氣！

曾國藩同彭玉麟一樣，想不通為啥廣東水師的數十艘紅單船會全部落到長毛手中？

湘軍能夠抗衡長毛，主要是憑借著水師的強悍，往往都是由水路取得勝利，從而盤活全局。

如今“外江”水師折損了將近4成的大型戰船，而且水師士氣低落，這個時候再主動出戰兇多吉少！

他說道：“紅單船落入長毛手中十分蹊蹺，很可能東線的水師已經崩潰了。如今水師的力量尚能封堵長江，阻止長毛水師西援武昌！”

“若是再次冒險出擊，萬一再被敵軍擊敗，我們則會失去長江的控制權，不能冒這個險！”

曾國藩同長毛交手多次，在無數次失敗中他總結出了一個經驗，那就是不能同長毛打運動戰。

太平軍的行軍能力遠遠強于自己，所以湘軍經常采取“結硬寨”、“打呆仗”的戰法。

沒有把握的時候，湘軍不主動冒險出擊，而是利用堅固的城墻，營壘阻擋太平軍的進攻，在漫長的消耗戰中，逐漸取得上風。

曾國藩打仗主打一個“穩”字。

見彭玉麟還想請戰，曾國藩立刻說道：“此戰我軍損失慘重，彭玉麟身為主將難辭其咎，先杖責四十，令其軍中效命，將功贖罪！”

曾國藩知道被自己的被手下敗將擊敗，還是慘敗，彭玉麟肯定難以接受，只能讓他挨板子冷靜一下了！

雖然板子一下下的落在彭玉麟的屁股上，很快就將他打的皮開肉綻。

但此時的他并未放棄找回場子的想法。

行刑完畢之后，他依舊跪在地上說道：“啟稟大帥，您不要忘了，我們在鄱陽湖中還有數百條舢板，如是兩支水師得以匯合，定能擊潰敵軍！”

這時曾國荃也說道：“我湘軍水師長期被分為‘外江’同“內湖”兩部分也不合適，如能打通鄱陽湖口的封鎖等能重新掌握占據的主動。”

曾國藩陷入了沉思，若要打通鄱陽湖的出口，就必須要拿下湖口，此時“外江”的水師如果繼續進攻湖口，定然會再次遭到長毛水師的背刺。

彭玉麟看出了曾國藩的憂慮，說道：“啟稟大帥，其實湖口的浮橋不難清理，主要還是水下的沉船鐵索。”

“我們不需要冒險占領湖口，只要每天晚上派出水鬼，將水中的暗樁同鐵索清理掉就行了......”

取得大捷之后的傅善坤很快就郁悶了。

一連多日，他屢次派出小船挑釁，但是湘軍水師就是不追擊，只是用火炮將小船驅逐。

湘軍水師仍然有八十多條長龍、快蟹同兩百條舢板。

這個規模強打是肯定不成的。

唐正財也是一臉的無奈的說道：“彭玉麟向來不把我們天國水師放在眼里，若是按照以往早就殺出來找回場子了，這次不知為何如此沉的住氣？”

傅善坤知道一定是曾國藩不讓他出戰。

曾國藩這種龜縮式的打法，實在讓自己找不到任何破綻。

此時傅善坤終于體會到了諸葛亮對陣司馬懿時的那種無奈。

“強行突破沖過湘軍水師的防線成不成？”

面對傅善坤的問題，唐正財說道：“若只是紅單船，我們的確是可以強行沖破湘軍水師的堵截；可我們還有大量的運兵船同運糧船需要隨行。”

“強突損失實在太大了！”

馮子材說道：“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水陸并進！”

“湘軍主力皆在長江南岸，我軍的陸師直接從江北的陸路出發奔襲武昌。”

“而以紅單船組成的水師主力強行突破長江。”

胡鼎文也說道：“這的確是一個辦法，我們可以聯絡在附近活動的捻軍，讓他們配合我們一起向武昌推進。”

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沙盤上。

不得不說，馮子材的建議還是很有道理的，雖然陸路有550里的距離，不過此時湘軍的主力都集中在武昌同九江附近。

其他地方防御空虛，要是一切進展順利，最多半個月就可以推進到武昌外圍！

與其在這里同曾國藩耗費時間，倒不如變被動為主動，打破僵局。

畢竟鎮守九江的可是防御大師林啟榮，歷史上他在九江外無援軍，完全被包圍的情況下還連續堅持了17個月。

傅善坤相信九江這塊“硬骨頭”曾國藩啃不下來。

于是下令：“馮子材、胡鼎文、曾阿牛、傅忠信四人率領所有陸師14000人，經小池口西進，一路攻占武穴、田家鎮、蘄州、黃州直撲武昌！”

而自己則同唐正財率領水師突破湘軍水師的堵截，兩路人馬水陸并進！

雖然有些冒險，但傅善坤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根據情報，湘軍已經在疏通鄱陽湖入口了，若是叫兩支湘軍水師匯合，傅善坤無疑會更加被動。

考慮到陸上的行動要比水上慢，所以傅善坤沒有讓水師立即出擊。

由于江北的廣濟、黃梅等地已經被捻軍給占據了，因此清妖的只能困守江北沿江的幾個據點。

這也使得馮子材等人的推進十分順利。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同九江隔江相望的小池口。

小池口的炮臺基本都是用來封鎖長江的，陸地上的防守反而比較松懈。

隨著18門6磅拿破侖炮的開火，打響了西征軍通往午武昌的陸上第一戰。

這個口徑的野戰炮雖然無法炸開城墻，但是對小池口守軍的人員殺傷還是很大的。

城上的清妖被這突如其來的進攻搞的措手不及。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數千太平軍已經分別從東、西、北三個方向城墻發起了進攻......

小池口的炮聲，首先驚動了一江之隔的九江城。

“天京的援軍終于到了！”

指揮周顛興奮的揮舞起了拳頭。

林啟榮則說道：“小池口被圍攻，湘軍水師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讓水師從八里湖出來，我要給湘軍送一份大禮。”

不久后，“小池口被襲”的消息傳到了梅家洲。

彭玉麟說道：“小池口的守軍不過兩千人，根本擋不住長毛；末將請求水師出戰，即便無法阻止長毛奪城，也能給他們造成巨大的傷亡！”

曾國藩知道由于自己扼守長江，拒不出擊，長毛們改變了戰術，選擇從陸路進攻。

小池口的位置極其重要，即便是再“打呆仗”，他也不可能無動于衷。

憋了多日的彭玉麟終于得到了出戰的機會，很快湘軍的“外江”主力就全部駛向了江北的小池口。

但此時他就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因為江面上飄起了一層薄薄的煙霧，使得能見度一下子變的很低。

“該死的長毛，居然選擇在拂曉偷襲小池口！”

湘軍剛剛行駛江心附近，就發現也有一支船隊，宛若幽靈船在迷霧中若隱若現。

此時傅善坤同唐正財也發現了湘軍。

說實話這個煙霧不是唐正財希望看到的，因為它大大降低了炮擊的命中率。

這對于火炮更加強大的太平天國相當不利。

船身上，一門門火炮早已蓄勢待發，炮口直指遠方。士兵們神情堅毅，目光如炬！

突然，一聲震耳欲聾的炮響劃破了江面的寧靜，太平軍水師的戰船從霧中殺出，猶如一群兇猛的鯊魚，直撲湘軍而來。

炮火交織，硝煙彌漫，整個江面仿佛被一片火海所吞噬。

這一次太平軍還帶了不少小船，它們在炮火中靈活穿梭，不斷變換陣型，試圖尋找湘軍水師的破綻。

一旁的副將說道：“這大霧天，長毛派出小船不會是想趁機放火燒我們吧？”

彭玉麟笑著說道：“水戰最注重位置，如今我們占據了上風口，若是此時他們放火，是燒我還是燒自己啊？”

此時正處在8月，江面上刮的還是南風，從南岸向北岸進發的湘軍水師自然是占據上風口的位置。

江面上，炮聲隆隆，震耳欲聾。每一聲炮響，都伴隨著一陣硝煙的騰起，以及無數飛濺的水花。

使得原本能見度就不高的長江，變的更加撲朔迷離。

但是由于煙霧的關系使得雙方的命中率都變的很低，“紅單船取得的戰果，遠不如上一次。”

而雙方水師的那些小型舢板則是進入了短兵相交的接線張。

不過好在太平軍的火槍打的更遠，還是他們占據了一些優勢。

這時唐正財下令：“各艘主力戰艦不要同湘軍做過多糾纏，直接沖過去，同他們脫離接觸！”

眼看敵人要跑，彭玉麟自然是不會放過，于是下令全線追擊。

此時，就在湘軍水師的身后，幾十艘點燃的火船正向著湘軍全力襲來。

“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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