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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盛京1

安樂伯府的老伯爺早就過世,老伯爺有三個孩子,林老夫人排行第三,上面還有一位大哥哥,如今襲了安樂伯的爵位,二哥哥在翰林院做編修,被今上外放巡茶去了,也是個閑散差事。

早年間安樂伯府那是盛京的大戶,老伯爺是老皇帝三個幼時的玩伴之一,頗得老皇帝寵幸。自打老伯爺去了,這大哥哥承襲爵位后,家道倒是開始沒落了。想當初還是老伯爺有遠見,看出幼女心懷遠望,所以獨寵著幼女,在林老夫人下嫁之時,給了她半副身家做嫁妝,再加上老皇帝的賞賜,所以現在的林老夫人被稱為是盛京最大的富戶之一也不為過。

如今,安樂伯府早就不如往昔那種繁華,可現在的伯爺只顧著排場,這銀子如流水一般的流出,整個府里卻沒有個大的進項,只靠著伯爺的薪俸,坐吃山空。

峰二早半個月就抵達了盛京,早早入了安樂伯府打點。府里原本林老夫人做小姐時候的金蘭齋還空著,這十日里峰二便把金蘭齋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通,隨時恭迎林老夫人回家。

要說老伯爺的三個孩子當中,唯獨林老夫人最有頭腦,當年嫁進林家,知道沒有銀子傍身,未來只有死路一條。這么些年來,開鋪面,購良田,買山林,采絲綢,生意越做越大,這嫁妝非但沒少,反而越積越多。

這幾年林威為了前程上上下下打點,林老夫人沒少往外掏銀子,加上這次修繕金蘭齋,那也是大把大把的銀錢,可就算是這樣的出項,竟也沒動了林老夫人的根本。

“給伯爺請安,接小廝回稟,老太太已過了順安門。”峰二走進正堂說道。

“還挺快,走,我們一起去迎迎。”伯爺面露喜色地說道。

林老夫人一行車馬浩浩蕩蕩停在安樂伯府門口,引得眾人側目。

這是林老夫人嫁到林府回門后第一次返京,上上下下顯得格外重視。

待馬車停穩,劉媽媽先下了車,隨后小廝打簾子,劉管事搬馬凳,劉媽媽伸手攙著林老夫人緩緩下了車。

兄妹相見,自然真情流露,只見伯爺顫顫巍巍伸出雙手扶住妹妹,話還未說,老淚縱橫。嫂嫂(伯夫人)也是不斷用巾帕擦著眼角,雖幾十年未見這小姑子,但場面上總得過得去。

林老夫人一行人被迎進了安樂伯府。

一進府門,便是那個寬敞的庭院。地面鋪著青石磚,平整光滑。庭院中種著幾棵桂花樹,枝葉繁茂,郁郁蔥蔥。林老夫人漫步在回廊中,兒時的記憶涌上心頭。一行人來到二進院子。這里有一座小巧的花園,假山水池,錯落有致。

三進院子是待客之所,布置得簡潔大方。幾把太師椅擺放整齊,墻上掛著老伯爺做的幾幅字畫,增添了幾分文雅之氣。

最后,眾人來到正堂。正堂寬敞明亮,古樸大氣。中間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幾把雕花檀木椅子環繞四周。堂上掛著一幅御賜的山水畫卷,筆力雄渾,意境深遠。地面鋪著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悄然無聲。

兄妹二人主賓就坐,明哥兒、輝哥兒佇立在林老夫人身邊。

伯爺擦了擦淚說道:“這是大妹妹三十年來第一次回家,為兄的這心里。。。”說到動情處,伯爺嘴角抽動,老淚縱橫。

輝哥兒并不知道這兄妹之間的感情有這么深厚,只覺得這老頭像是戲子,演的有點過了。

“大哥哥何至于此,小妹這不是好好的。”林老夫人淡淡的說道。

伯爺一聽,收住了眼淚,立馬笑著問道:“大妹妹一路來辛苦了,這次可得好好在府里多住幾日,以解為兄相思之苦。”

“大哥哥既說了,小妹從命就是。”林老夫人轉頭把明哥兒和輝哥兒叫到跟前。

“這是你外甥家的兩個兒子,大的是曉明,小的是曉輝。快叫舅公。”林老夫人介紹道。

伯爺一一點頭,并賞給每人一塊玉玦作為見面禮。

“聽聞大哥哥現下有六個孫子孫女,當真是好福氣啊,要不請出來我一一見見?”林老夫人笑著問道。

“正好,我也有意讓大妹妹見見。快,吩咐下去,把哥兒、姐兒們帶來正堂。”伯爺吩咐道。

不消一盞茶的功夫,五個少年便來到正堂門口,最大的不過十一歲。

少年們魚貫而入,到底是老伯爺的血脈,男子長得英氣有神,女子生的溫婉嫻靜。眾人給伯爺行完禮,便走向林老夫人:“給姑奶奶請安。”

林老夫人見狀,笑著抬手,請孩子們起身,然后忙遞眼色給劉媽媽,劉媽媽意會,立即端來早就準備好的禮物。

只見劉媽媽打開了檀木刻如意吉祥紋的匣子,里面裝著的是六把長命鎖,但見那鎖頭通身用白玉雕刻,貼以純金,再在鎖扣上綴上一顆貓眼石,熠熠發光。

伯爺一見,向伯夫人頻頻點頭,可見對這禮物是極滿意的。

林老夫人見五位少年各取了之后,說道:“這原是大哥哥添孫時就備下的,沒成想這會子才送來,大哥哥之前不是說該有六個孩子,怎的只有五個?是這懷的那個還沒生?”

伯爺還沒回話,突然外面一陣喧嘩,傳來婆子們的呵斥阻止聲。

伯夫人立即打發身邊的媽媽去看看,忽然一個嬌弱的身影一閃而入,直接噗通跪倒在正堂上。

只見她全無珠玉修飾,一頭烏發草草綰了一個髻,臉上未施粉黛,卻淚痕滿面,這女子本就生的風流婉轉,一襲素衣襯得膚色更加白皙,一雙彎眉如新月般似蹙非蹙,腰身輕盈,楚楚可憐。

伯爺驚訝之余,尷尬之情盡顯。只見伯夫人怒不可遏,拍著幾案大聲吼道:“外面沒有喘氣的了嗎?讓這么個東西進來傳染晦氣,你這副鬼樣子,勾搭我兒子不夠,還想勾搭伯爺不成?沒見伯爺正在待貴客,你闖進來做甚?如此下伯爺的臉面,你以為誰都跟你一般不要臉呢!來人,快給我叉出去!”伯爺此刻尷尬更甚。

說完,府里的幾個婆子立即沖到正堂準備趕人。

“別碰我!”那女子奮力掙開,噗通就給伯爺磕了一個響頭,那聲音似鼓鳴鐘,把明哥兒和輝哥兒嚇了一跳。

“伯爺,我今天是必死的,但在我死之前,請伯爺容我分辯一二。”

伯爺揮手示意眾人退下,冷笑道:“你不必尋死覓活,你的鬼蜮伎倆,我是知道的,把我兒子迷得五迷三道,事事都聽你安排,我不是他!你打量著我素日待你不薄,你今日便學些市井潑婦之舉來做戲給誰看!”

林老夫人見狀,立即起身,福了福說道:“既然大哥哥家里有家事處置,我就先回金蘭齋了。”

伯爺剛要應允,只見那女子匍匐到林老夫人面前,拉扯著林老夫人的衣襟,哭訴道:“姑太太別走,求姑太太為婉兒做主。”

林老夫人好不尷尬,劉媽媽趕忙上去拉住那女子,說道:“這小娘子怎好拉扯我家老太太,萬一傷著,你可擔不起,還不松開,這是你家家事,自有伯爺做主,扯我家老太太做甚!”

“只求老太太別走,做個見證!”那女子依然不肯松手。

眼見僵持不下,林老夫人看了眼伯爺,似乎沒有讓她避嫌之意,便發了話:“好好好,既如此,我就當個癡聾的,你們權當我不在這。劉媽媽去,打發婆子、丫鬟走遠點,就是這宅子燃了,沒有伯爺的話,也不許進來!”

伯爺見林老夫人發了話,也不好多說什么,只擺了擺手,讓婆子丫鬟退下,只留下伯夫人身邊媽媽和劉媽媽及明哥兒和輝哥兒。

那女子眼淚如泉涌,面對伯爺凄聲道:“伯爺英明,今日姑太太回府,闔府里透著喜慶。如今伯爺不愿承認弘兒是您的孫子,可是老爺,我也是您兒子正兒八經納來的平妾,又為他生養,如今伯爺偏不讓弘兒入族譜,今天我就是死了,也要為弘兒爭個明白。”

伯爺看到林老夫人詫異的臉色,火氣更盛,端起身邊汝窯青瓷的茶碗重重的摔在地上:“你如今還有臉面來問我!我們安樂伯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那女子哭的更甚,哽咽道:“奴家沒有。。。”

伯夫人見狀,立即跳起來,對著那女子吼道:“閉嘴!這哪有你胡吣的地方!”

那女子抬起頭,直視伯夫人,說道:“伯夫人就這么不容我說話嗎?難道是做了什么虧心事,怕我說出來不成?”

伯夫人聽罷,氣不打一處來:“哪里來的腌臢潑婦,滿嘴噴的什么沫子,休要胡言,如今大妹妹在,你敢亂吣,當心我撕爛你的嘴!”

“既然伯夫人不怕,那我們就在姑太太面前分說分說,求姑太太給判個黑白。”

伯爺突然怒吼:“住嘴!你嫌丟人丟的還不夠嗎!”

伯夫人氣的癱軟在太師椅上,胸膛一鼓一鼓的。此刻就是一根繡花針掉到地上,怕也聽得見。

那女子便轉過頭,跪倒在林老夫人面前。

“一直聽伯爺說,姑太太打小就最是嫻靜的性子,從不爭什么,所以處事極公正。如今婉兒求姑太太給說句公道話,救救婉兒吧。”那女子聲淚俱下。

林老夫人見狀,看了一眼伯爺與伯夫人,見二人皆不表態,便開口道:“這原是我大哥哥的家事,容不得我這個外人來置喙,只是看這小娘子哭訴成這樣,萬一傳出去,有損咱們伯府的聲望。”

“大妹妹何出此言,這你我本就是一家人,只是這件事說到底是丑事,如何讓我開的了口。”伯爺說道氣處,搥了一下桌子。

“伯爺高高在上,伯爺說不出口,我說!只求姑太太給個公正。”那女子青蔥般的手指輕抹眼角凄凄哀哀的說道。

“姑太太容稟,奴家是伯爺二公子姜尚慶的平妾,名叫婉兒。昨日才給公子誕下男丁,取名弘哥兒,府里添丁該上族譜,伯爺偏不讓弘哥兒入族譜,只道是這孩子來路不明,不是伯爺的后。天可憐見的,我十月懷胎,怎的就不是伯爺家的種了,還請姑太太做主。”婉兒滾珠般的淚水止不住的流。

伯爺聽罷,怒道:“難不成我還冤了你?!若不是慶哥兒的大娘子撞破你茍且的事,闔府上下到現在都還被瞞著。”

“伯爺~”這一聲叫的撕心裂肺。

“倘若真如大娘子說的那般,我去三清觀是為了會情郎,那為何至今都沒尋著那莫須有的情郎?再者我都已快足月,若真有那情郎,我又何苦冒險大著肚子去會他?我本就是本本分分的人,伯爺明鑒,切不能聽一面之詞啊!伯爺~”

伯夫人此刻轉頭看向身邊的媽媽,面露焦慮之色。

林老夫人察言觀色,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

婉兒接著說:“若不是大娘子差人來綁我,我都不知道我竟犯了七出之罪。要不是推搡間撞到我的肚子,弘兒也不會提早來到這個世界。大娘子本就是伯夫人遠房的侄女,如今伯夫人認定大娘子說的就是實情,從不容我分辯,我剛生了弘哥兒就禁了足,莫不是真怕我說點什么出來,大家的臉面都不好過!”說完又哽咽的痛哭起來。

林老夫人心中一驚,想起了石姨娘,自古這后宅的伎倆大同小異。

伯爺扭頭望了一眼伯夫人,伯夫人身子驚的一震,忙心虛的答道:“老爺,這不是。。。”

伯爺定了定,思來想去,這事兒發生的的確蹊蹺。要知道,這婉兒素日里最是乖巧懂事,又得慶哥兒的寵愛,那日去三清觀,原本慶哥兒也是要去的,可偏巧就被他大娘子指了別處,這才給他大娘子“抓奸”的機會,前幾日都在氣頭上,也沒仔細聽她分辯,現下細想,的確可疑。

伯夫人見伯爺起了疑心,馬上開口罵道:“若你真是那冰清玉潔的蓮花,自然出淤泥而不染,既然被傳了是非,定是有這事,不然好端端的,誰去饒舌說你的是非!”

婉兒見狀也不接話,只膝行幾步,再次跪倒在林老夫人面前,一張姣好的面容上全是淚水,讓人見了不免憐惜,哽咽地說道:“姑太太一看就是面善的菩薩,大慈悲之人,奴家嫁到這伯府里來,從不敢爭什么搶什么,入府之前就知道夫君的大娘子是伯夫人家的遠親,自然就要敬著、聽著;每日晨昏問安,侍候大娘子,無不用心。可就是夫君來的勤了些,惹得大娘子不痛快,我這才惹怒了大娘子,讓大娘子怨我、厭我。我不敢辯白,只能更加小心伺候著。可誰想那日去三清觀,平素里都是夫君陪我同往,可就是那次偏只有我一個人,觀里的老道邀我品茗,可在屋內左等右等不見人來,而后時辰到了,我便回了府。如今大娘子偏說我在那屋內私會情郎,行茍且之事。。。當初,大娘子狠毒了我,覺得我搶走了夫君,可她怎么罰我,我都認了,我就只想著夫君對我的好,哪怕當個貓啊狗啊的,在這府里有口飯吃,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行了。如今,被人污說我與旁人有了茍且,這可真就冤死我了,姑太太,您大慈大悲,我給您磕頭了,求您賞個公平吧!”

說完,真就磕起頭來,一下又一下,磕的地板直震。

林老夫人趕忙使了一個眼色,劉媽媽見狀忙扯起婉兒。

婉兒抬頭滿含熱淚的望著林老夫人,額頭早已滲出絲絲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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