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朝陽刺進房間,床上的雨菲渾渾噩噩過了一夜,她看著昨夜未接的數十個來電,麻木的心竟泛不起一點的漣漪。
被子上全是血,她拉開被子,慌張的站在鏡前,才發現自己的臉上也是…………
醫院的樓道里,她拿著化驗單呆滯的走著,醫生的話在腦袋里反復撞鐘,自己像是被宣判了“死刑!”
“血常規檢查異常,血小板減少,極有可能是白血病,具體還需要通過骨髓穿刺檢查,做進一步的確診……”
二十四歲,剛要綻放的年紀就要面臨著枯萎,
聽到噩耗消息的雨菲,靈魂仿佛脫離身體,僅留一具空殼,行走在死寂的樓道內。
‘啪~’不銹鋼的藥盤被撞掉在了地上,棉簽、鑷子等一系列的醫用物品散亂一地,白衣護士蹲下身去撿,轉而看向眼神空洞的她。
雨菲面無表情的蹲下,而后將地上的棉簽撿進了盤子,“對不起……”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護士見怪不怪的說:“沒關系,注意安全。”
陰冷的巷子穿過就是家樓下的院子,雨菲看著墻上的粉筆畫,停了下來。
兩個大號的線條人拉著小號的線條人,看樣子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孩子樣的畫工帶著絲絲治愈,短暫麻痹著痛楚,雨菲漸漸入神,接著有人踱步走過。
夕陽下的男人雙肩寬厚,背影修長,一身筆挺的警服散著陽剛正氣,他走上了樓,而后眼神深邃的側望著她,雨菲漠然的站著,誰也沒有說話。
李雷擰推開門,只見沙發上的母親正看著電視,
他脫下警服,而后掛在架勾上,問:“媽,我爸呢。”
“他在書房等你呢,”說著,李媽走進廚房,拿出碗筷。
泛黃四壁的房間里,父親正持著筆,只見他在“難得胡涂”的涂字收尾處,用毛筆重力一勾,多了分筆走龍蛇之勢。
“寫的不錯!”李雷贊道。
李爸抬頭放下毛筆,笑說:“回來了。”
李雷點頭,“剛回來。”
李爸用濕潤的毛巾擦拭著手,說:“走吧,出去吃飯。”
李雷看著父親銀白色的雙鬢,說:“好!”
飯桌上的李爸,飯沒吃幾口,便咳騰了起來,見狀的李媽走進廚房,在沖泡一杯溫蜂蜜水后,放在他的面前,說:“少抽點煙……”
聽到責備的關心,李爸欣慰笑說:“知道了,我現在三天才抽一包煙。”
李媽語急的說:“還三天一包煙,我看以后都別抽了。”
不以為然的李爸看向李雷,問:“上班累不累。”
李雷一笑,“不累,因為喜歡所以不累。”
李爸一臉滿意的說:“挺好,別像爸一樣,清廉幾十年,要退休了,還犯個不該犯的錯誤。”
突變的氛圍時間像是調停,李雷拿著筷子并未做聲,在他的心里父親像光,而當有一天那束光被冠上貪污的罪名時,光就暗了。
李媽嚷嚷著說:“吃飯吃飯,這魚不錯,”說著,她將魚頭夾進到李雷的碗里……
飯后的李雷走進廚房,他將檸檬切片,準備將其泡水。
隔著窗玻璃的李雷,看著對立樓的廚房里女人正清洗著碗,在淡薄的記憶里那是雨菲的母親,只是她現在老了許多。
雨菲的身影晃過,等他再聚神時,她已經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
淡若的夕陽光在客廳里逐漸消失,暖光燈亮起,雨菲無心的看著電視,有好幾次母親從自己的面前走過,她想開口,奈何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她選擇回到房間,并擰鎖上門,她在正面思考中救贖著自己,“也許不是白血病,畢竟還未確診……”
她將一本歲月痕跡的‘筆記本’放回抽屜,而后推開兩扇的窗,身體在空氣吸進的那一刻,如釋重負,那些生產快樂的多巴胺少量回聚,至少沒有之前的想法糟糕。
雨菲看著陳辰的電話,不經想要將電話回撥過去,而猶豫的手指遲未按下,也許有時候,自尊比愛還要重要。
當她準備按下電話時,一聲劇烈的呵斥和追趕聲捅破了寧靜的夜空,雨菲一驚,她看向窗外,只見昏暗的院子里,歹徒抽刀一揮,李雷停了下來。
窮兇極惡的歹徒,刀指著他,說:“你他媽再追,信不信我穿了你。”
劇烈跳動的心臟像要窒息,雨菲兩手是汗的大喊,“你干嘛呢!”
歹徒抬頭看向雨菲,慌張的消失了巷子里,受驚的雨菲嘴唇顫動,她看著樓下的李雷,問:“你沒事吧……”
李雷望向四樓,說:“沒事。”
“可是你在流血……”
李雷低頭一看,只見自己血淋淋的手臂,被劃了道食指長的口子。
昏暗的院子里,血液呈暗紅色,雨菲猶豫著開口,“我家還有些紗布,你上來把手包一下吧……”
倆人沉默著對視,李雷點下了頭。
客廳里的高媽拿出紗布,小心翼翼的纏繞著他的傷口。
“你這是追小偷,弄傷的嗎?”
李雷低下頭,說:“嗯,下樓準備買蚊香,然后看見有人在撬三樓的門,追的時候沒注意,被他劃了一刀。”
“嚇跑就行了,追太危險了,那天買菜我遇見你媽,她說你在警局工作,難怪這么有正義感。”
被夸的李雷靦腆著臉,撓了撓頭,說:“還好。”
一旁的雨菲將剪刀遞給高媽,高媽剪斷紗布,說:“好了,別沾水,還好傷口不算深。”
李雷起身,禮貌笑說:“阿姨麻煩你了,大晚上的還打擾你和雨菲休息。”
高媽笑道,“你這孩子,真是客氣。”
李雷看向雨菲,眼神柔情兩度的說:“那雨菲……晚安。”
雨菲微微一笑,說:“晚安!”
悄無聲息的種子正在萌芽,一個是李雷對雨菲的喜歡,另一個是想要吞噬掉雨菲的白血病,他和它互不沖突,在往后的日子里共生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