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暴雨不減。
黛玉坐在墻角,感受著鬧中之靜。
“嗯?”
似乎聽到了什么動靜,黛玉立刻細心關注,聽起來好像是腳步聲。
外面有人走路不算什么,但如果腳步聲太細微,似乎就不太正常了。
要不要提醒鄭大哥?黛玉冒出這一想法。
可她又擔心是自己想多了,外面僅僅是過路而已。
黛玉在猶豫,可外面聲音似乎越來越近,這時過道深處忽有人喊:“誰?”
這一聲喊,嚇到了外面的人,腳步聲戛然而止,但旋即又某種“摩擦”聲響起。
和鄭陽待得久了,黛玉知道那是拔刀的聲音。
“鄭大哥……”
鄭陽頓時驚起,然后下意識拔刀。
也恰是在這一刻,箭矢自門窗處射入,箭矢扎在床上搖搖晃晃。
鄭陽先是“慘叫”了兩聲,然后翻滾來到黛玉身前,拉著她躲到了更角落處。
接著他拉翻一旁厚重木桌,將其扯到身前擋住,防備接下來的箭矢。
此刻他左右兩側是夯土墻,前方則是過道門窗,身后則是通往客棧外的窗。
所以,他要重點防備前方門窗,但也得兼顧身后的小窗。
接著有人開始砸門,這意味著不會再有箭矢,于是鄭陽翻過了桌子,抽刀直接往窗外捅去。
他的動作很快,當第一個被捅之人慘叫時,鄭陽的第二刀已出手。
再接著,鄭陽又退后了五步,防的是別人也亂捅。
被他捅到的兩人,基本已喪失戰斗力,但接下來還有一番苦戰。
鄭陽知道會有惡戰,卻沒想到先從自己處爆發,現在也只能是兵來將擋了。
“官兵早有準備,只有把他們全宰了,咱們才能活……殺呀!”
這是白蓮教的人在喊,為的就是裹挾這幫亂兵,幫他們對付樓上官差。
官差怕反賊和亂兵,亂兵也擔心自己被追殺,白蓮教的人挑撥離間欲火中取栗……
黑燈瞎火的客棧內,原本所有人都很緊張,此刻大面積喊殺聲響起,一切都完全失控了。
二樓過道,絡腮胡漢子大吼:“弟兄們,都上來,我們殺那小子,你們盯住官差?!?
這時下方白蓮教也有人:“兄弟別怕,我們幫你們,一起宰了朝廷的狗?!?
雜亂無章的腳步聲,樓下已亮起了火把,要動手沒光可不行。
亂兵和白蓮教的人,加起來是張愷一行兩倍還多,在人數上他們占據了極大優勢。
只可惜過道太窄,人數多的優勢發揮不出來。
而涌上二樓的人,其中一些有往過道深處去的跡象,便引發了張愷等人放箭射殺。
近距離用弩機射殺,殺傷效果簡直好到爆,連續死傷五六人后,所有人都藏到了過道兩側。
柿子要撿軟的捏,相較于弩機的可怕,似乎鄭陽要好對付些。
原本就是要殺鄭陽,如今因為他又死了這么多兄弟,于是絡腮胡漢子便命眾人猛攻鄭陽屋子。
其實此時他們應該先撤,如此情況還一股腦猛攻,顯然是已殺紅了眼。
這次他們吸取了教訓,從樓下遞了長凳上來,用以遠距離撞擊鄭陽門窗。
他們這邊忙活時,下面白蓮教的人也沒閑著,在一樓客房內點燃了火,而他們樓上就是張愷等人。
至于店家,他們哪敢阻這些兇徒,小二們早就逃沒影兒了,只有掌柜的還藏在柜臺底下,有點兒要錢不要命的意味。
張愷等人發覺樓下火光,便知此地已無可能固守,那就只有往外突圍一個選擇。
于是他便下令手下結陣突圍,為了減少不必要的沖突,張愷還向屋外亂兵喊話。
“我們是抓白蓮逆匪,跟你們沒關系,速速讓開……否則弩箭不長眼?!?
“樓上兄弟們別信,千萬別放他們出來,否則大家都得死。”
為了把張愷等人困死,白蓮教眾人也往樓上涌,各自還拿了桌椅板凳做路障,要將張愷等人全部擋在里面。
局面越發混亂,而鄭陽屋子這邊,他的門窗已被破壞,眼瞅著兄臺就要沖進來了。
深吸了一口氣,鄭陽猛的踢出一個凳子,然后舉著刀往外殺了去。
“嘿嘿嘿……”
鄭陽奮力揮刀發出聲音,此刻他的搏殺狀態,跟前身剛到金陵遇襲時差不多,爆發了出了十成十的戰斗力。
亂兵們水平一般,所以他不講技巧全靠力氣,每一刀揮出都能砍死一人。
當然,因為對方人多的緣故,還是有人沖進了屋內,嚇得角落里的黛玉驚聲尖叫。
鄭陽也是勇猛,一個回旋踢直接砸斷此人脖頸,然后又奮力抓住其脖子,轉圈一掄起扔向了外面人群。
一時砸倒一片,而鄭陽也是越發兇悍,此時他亦是殺紅了眼,舉著刀就往外沖了去。
樓上空間終究狹窄了些,這對鄭陽來說是重大利好,只見他似虎入羊圈,隨著刀子上下左右劈砍,不斷有鮮血四濺斷肢翻滾。
這一幕,驚到了靠外圍的人,隨著鄭陽所到之處,擋在他面前的人不自覺后退,真真似遇上了殺神一般。
當然,雙拳畢竟難敵十幾雙手,鄭陽身上還是受了兩三處傷,但都只是劃破皮而不致命。
此刻,在一連砍殺七八人后,他的面前已沒有敵人,絡腮胡漢子等人舉著刀,已經退出了五步之外。
“這小子,怕在一等好手中,也屬佼佼者了……怕不是楚霸王一類人的猛人?!睆垚鹑滩蛔≌ι唷?
他也是一等好手,卻深知一等好手也有高下,比如三等好手他能打六七個,可更厲害的能對上八九個。
而剛才鄭陽展現的實力,是真正的頂尖中頂尖,他可以很坦然承認打不過,或許再年輕一些有機會。
可惜人畢竟是血肉之軀,一個人再能打又如何,來上十幾二十個甲士,打不死也能把人耗死……張愷暗暗道。
此刻,鄭陽也已冷靜下來,他不想給別人做嫁衣,所以沒再繼續再往外沖。
右手持刀,左手扯下地上尸體衣袍布料,鄭陽用以擦去了臉上血水,盯著前方眾人緩緩往后退了去。
此時無一人敢往前,地上那流淌的血水,以及各種碎肢爛肉,無不書訴說著妄動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