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姝從旁邊買了些紙墨紅綢。她不信佛,也無甚愿望。親人已逝,自己便不過一具復仇的空殼而已。
以前她也曾在靈寺中寫過愿望,不過一個都沒有實現(xiàn)。這次,她細細思索半晌,再也想不出什么別的愿望來。
她不信神佛,也不信什么愿望成真。心里空落落的倒像無根的浮萍,水里的浮木。
仲夏轉(zhuǎn)過身去“小姐快些寫,我決不會偷看,我定會把小姐的愿望掛得高高的。”天真爛漫的少女互相打鬧,一切都落入不遠從對弈的李奉淵眼中。不留神間將棋子放在了不該的地方。
催促的話剛落,一陣山風襲來。滿天菩提花洋洋灑灑迎風起舞。
看著紅綢上飄落的幾粒菩提花與耳邊勾人心動的風聲。
慕姝提筆,福至心靈。什么都沒寫。正所有則有,無則無。也不知神佛能否看在她無甚愿景下,多給她幾分好運。
她將紅綢用寺里特制的木牌掛好,讓仲夏轉(zhuǎn)過身來。
“喏。”
“小姐你許好愿啦!”仲夏將木牌朝高處扔去。慕姝的目光一直看著木牌。直到她高高掛起才松了一口氣。她不奢望諸天神佛實現(xiàn)什么。她只想求個心安。
“從謹,無心棋局倒是不必勉強。”聽到惠安的話李奉淵將神思抽回,發(fā)現(xiàn)棋局早已落敗。從容向住持賠禮。“從謹今日受世俗所累,有諸多困惑,無禮之舉,大師勿怪。”
李奉淵待二人離去之后,也向華光大師請辭了。鬼使神差竟走到菩提樹下尋找著慕姝寫下的木牌。李奉淵掌心攥著紅綢緊了緊,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
李奉淵又低頭看了眼手中紅綢,憶起那小丫頭背過身去的模樣。
美人如畫,想來畫中仙,也不過如此。
他不是神佛,怎好窺探他人的愿景。
但他也實在心生好奇。若他能為她實現(xiàn),看上一看也不算唐突。他撫平手中紅綢,卻只見上面什么也沒寫。
李奉淵啞然失笑。
仙人果然與眾不同。
慕姝回了主殿。又拜了拜還捐了些香油錢,在寺里供奉些長明燈,求了住持連做七天法事。還未出殿門。
殿門口隨后便出來了一位穿著灰色禪衣的僧人。
他一手拿著佛珠,雖顯老態(tài)但精神瞿鑠,五官極為平淡,唯獨一雙眼睛如黑曜石般透亮,有種能把世間萬物全盤看透的銳利之感。
他在殿門口站定,飄渺的目光落在慕姝身上,又看向不遠的山色。
“施主應(yīng)早日放下執(zhí)念,執(zhí)念太深,難得解脫。”
李嬤嬤和仲夏走在前沒有聽清慕姝卻聽了個清清楚楚。不過她也不在意就是了。她從來就不是好人,她是厲鬼,要把害過她的所有人都拉下地獄的惡鬼。
……
吃完齋飯,本想下山。可天降大雨,沖爛了路。慕姝只能離宿于寺中。慕姝將手中的游記翻來覆去。山風冰涼,將慕姝吹得有些冷。看不下去書,穿上披肩打算在院子里轉(zhuǎn)轉(zhuǎn)。
行至白日許愿的后院,一陣迷亂的聲音傳入慕姝的耳中。“許郎,你打算什么時候向父親提親娶我““真討厭″“……”。慕姝本想走,卻不想發(fā)出了聲響。引起兩人的警覺。
李奉淵出手將慕姝抱起,一躍而起。底下的兩人找了半天,也沒發(fā)現(xiàn)有人。害怕事情敗露,怱忽分離。
“這幾日來重光寺上香的都是高門勛貴,免不了家中長輩會帶兒孫一道前來。撞見這種丑事,小心被殺人滅口。”慕姝看向李奉淵她反正不信他如他說得這般好心。她認出李奉淵就是船上之人。
與第一次見面不同,李奉淵今日一身玄衣,長身玉立。正所謂有匪公子,如琢如磨,不過如此。二人目光相對。李奉淵將慕姝抱到地面。慕姝心下陡然漏了一拍,將手放于身后。
慕姝回房后一夜無眠,次日下山。都無什么精氣。仿佛去的不是靈寺。而是去被山中精怪吸食了精氣。
慕姝只盼余下的路途順遂些。李嬤嬤說要避讖,絕計不走水路,改坐馬車。
李嬤嬤很是貼心,不知道從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慕姝喜歡看些游記。雇車時買來了不少,還有不少零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