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與死
- 次代元
- 元囧
- 2255字
- 2025-02-07 22:51:49
“千帆流轉,萬物歸空”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對活著無比了解,卻也同樣無比不了解死亡,但事實真就如此嗎,或許死亡才是回歸我們曾經最熟悉的位置。
列車向著遠方開去,哪怕它帶走了男孩游離和女孩的未來,卻依舊無法留下曾屬于他們的過去。
男高中生游離,他的人生完全可以用一攤死水來形容,但他從未厭倦過這種生活,這就是他想要的。
從小爸媽就不在他身邊,即使好不容易相聚一次,也都是對他學習上的責備和爭吵,他無奈也痛苦著,旁人對于他也是鄙夷,嘲笑,一無所有的衰小孩,就連最親的家人面對這些也只是沉默不語,或許他們也早就厭煩了這個令人討厭的孩子了吧。
面對世界的惡意,游離只能無助的躲在角落,他知道無論是露出悲傷的表情,還是無能的憤怒,依舊什么也沒法改變,他只能一個人在每一個世界上最孤獨的角落,默默等待著一切結束。
所以從小的游離,他每次的生日愿望從不是最新款的游戲機,也不是玩具店的櫥窗里的擎天柱機器人,他想要的是——世界遺忘我。
他想成為的是一片空白,是沒有背負任何羈絆,世界的出局者。
而這一切也終于在他18歲那年畫上了徹底終結,父母在他的人生里留下一套房子,便坦然的切斷了與他的一切交接,母親帶著幾乎在各方面都完美的哥哥去了運鄉發展,而父親也在國外有了嶄新的生活,世界為每個人都畫上了完美的句號,而對于游離來說,他是每個人的逗號,卻又是自己的句號,他終于得到了理想中的結局。
在這個小小的城市,徘徊的人生里,哪怕面對至親之人的拋棄,他也依舊一如既往的希望他們幸福,因為是他們才鑄就了他最想要的人生。
就是這個孤獨的男孩也會曾數次的坐在床邊的落地窗前,對著無盡的星空和城市閃爍的霓虹燈期盼著世界的奇跡。
可是這一切,從一開始便就是徹頭徹尾的謊言,規則從一開始就想將這些人扼殺在奇跡的幻想里,但這一切終究都只是假的,只不過是為這場美夢套上了一層枷鎖,無數人走不出來,也不想走出來。
這是他所選擇的人生,一個從全世界消失,都沒有人記得,一個為他而悲傷的人都沒有的人生。
據說每個人死后,哪怕肉體已經消散,意識依舊會在空氣中短暫停留,直到看到心愛之人為自己流完最后一滴眼淚才會轉身打開另一扇黑暗中的大門離開。
最后時刻,游離站在黑暗里,他的四周一片漆黑,游離胸口的那束光也在漸漸黯淡,最后的最后,他只想在光熄滅之前,記住自己,記住這個曾經桀驁不馴與世界對抗的自己,記住這個曾經孤獨的高高在上的自己,也記住那個曾經無數次躲在角落里期盼那個拉著他的手一腳踹開世界之門的自己。
所有一切都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徘徊,游離胸口的光亮也只剩下指縫般的大小,或許下一秒,這一切便已不在。
或許唯一還在苦撐著的就是游離心里的那份還未磨滅的“奇跡”,或許從一開始支撐著他的這一束微弱的光便源于他心中的這份信念。
直到光亮的熄滅,他依舊注視著虛空,如果此刻能看清他的臉,就會發現那張努力強撐著的平靜表情上早已布滿了四處橫溢的淚水。
而黑暗也已抓住了游離的腳踝,“看來還是等不到了”,這個世界也再也無法困住這個游離的能量了,宇宙將徹底帶走黑暗中的男孩。
有時候,可怕的并不是生與死,而是無論活著還是死亡,我們都將在未知里掙扎,沒有人清楚究竟困住我們的是這一方天地還是我們的無知。
此刻,游離能清晰的感覺到,這片黑暗在快速的將他的能量體“降解”,這片黑暗在摒棄他體內的能量體雜質,他開始失去意識,失去記憶,一切都在這片黑暗中崩壞。
而唯獨游離還在與之對抗的就是“自我”那部分,這是他最寶貴的東西,是他存于世間最驕傲最完美的東西,那就是“我”,此刻失去一切的游離體內的“我”已經達到了巔峰,因為這便是不再受任何世俗影響的本源之物。
他從未像今天一般如此燃燒他的意志,無論如何他也不想失去,真正想保護的東西,哪怕怯懦的發抖,也要撿起地上的寶劍。
而黑暗里不斷吞噬的能量反而停止了狂風暴雨般的攻勢,轉而四周仿佛有一雙無形的大手擁抱了他,那雙手沒有溫度,卻是無比柔和。
沒有諒解,沒有理解,沒有安慰,這僅僅只是一個擁抱,一個純粹的擁抱,卻仿佛為這個躲在角落里的男孩送去了可以依靠的全世界,這一刻那一片滿目瘡痍的心田上竟不可思議的開滿了花朵。
十八年的絕對不可能,世界的0概率,僅僅在這一刻,就如此輕易的被打破,最堅固的屏障,卻也同樣是最致命的弱點。
他也快在這片溫柔中失去那個最珍視的部分“我”了。
黃昏的夕陽映輝在花海下,游離第一次如此安心的坐在地上看著下沉的夕陽,而在那逝去的光茫里,最后的余輝里,他看到了那個無比熟悉的身影,黃昏映在一襲黑衣上,看著那對背影越走越遠,游離卻只是一臉平靜,他徹底死在了那份溫柔之中。
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那對曾經最熟悉的背影也成了游離眼中的一個黑點,直到黑夜即將取代這黃昏。
最后一絲光芒染黃了那背影的頭發,那一刻他的氣息瘋漲,他仿佛在這一瞬間便從一個男孩成了真正的男人,他沒有再往前走,這一次他選擇轉身。
四目相對,余輝下的男人熾熱的目光穿過花海,穿透這片溫柔鄉,帶著王的孤傲再次降臨于游離的身前,才令那個睡夢中的男人驚醒,這所謂的純粹不過是剝奪他最重要之物“我”的利器罷了
此刻,滿地秋風,上一秒身前的花海早已滿地消散,一片凄涼,相由心生,當這個男孩蘇醒的那一刻便已結束。
無數的欺騙竟也在男孩的臉上顯現了憤怒,哪怕是世間的蜉蝣立于黑暗之中,此刻也顯現著王的威嚴,但在眼角看不到的地方,也會閃過一絲從未讓人察覺的失落,這份微弱的心情甚至騙過了游離自己。
他還不能就這樣結束,他差一點就在這場欺騙里丟失了真正珍貴的自己,在這最后時刻拯救他的也是自己,而時刻想摧毀他的卻是揣在他懷里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