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恒打工的地方，就在附近不遠處的一個便利店。

其實如今這個時代，購物這樣的事情，已經完全不需要人工了，通過智網就可以解決一切。

但人類不是機器，比起純粹的效率，更需要情緒價值。

兩個世紀之前的各種實體店和設施，依舊得到了保留。

江子恒上學的路上，還有十分復古的老式早餐店，很受附近居民的歡迎。

“小江來了啊，期末考試考得怎么樣？”

便利店老板五十來歲，正在機器人的輔助下整理貨架，笑呵呵地問道。

江子恒應了一聲，微笑道：

“應該比上回有點進步。”

老板吃了一驚：

“你這個成績還有進步，那可不得了了，說不定能排進全區前十了！”

江子恒保守估計：

“前十五應該能爭一爭，前十還是沒戲。”

高考總分一千分，武道占了三百分，文化成績七百分。

江子恒這次裸分成績他自己估算應該在880分以上。

按照往屆的分數，全區前十五是可能的。

但再往前，就是如馮霄那樣，資源和天賦都不缺的真正尖子生了。

資源上的差距，讓他們在武道上需要花費精力更少，可以分心思到文化課上。

新時代的學霸，基本都是文武雙全。

否則這三百分，怎么學也補不上。

現在大家都只是拼裸分，差距還拉不太開。

到了高考，還有各種名目的比賽加分、政策加分，更重要的是，意法的契合加分！

其他所有加分封頂30，意法加分封頂20，這些人的最高分，實際上是1050分！

而江子恒無法契合意法，天然就比他們少了20分！

高考中，一分的差距，就可能是相差一千甚至更多的排名，更何況是整整20分。

也無怪乎其他人覺得可惜。

老板感嘆道：

“那也很厲害了，我兒子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全校前百都沒有，天天就知道逃課和人打架。”

他很是可惜：

“要是把那臭小子的意法天賦拿來給你多好，在他身上純是浪費了！”

那倒也不必。

江子恒抽了抽嘴角。

他知道老板并不是在凡爾賽。

在便利店工作快半年了，每回撞見他和兒子打電話，基本上都是劈頭蓋臉一頓罵，滿滿都是嫌棄。

不過，愛之深，責之切。

據他了解，老板的兒子如今是大夏現役的前線武者，每年只有過年才會回家。

老板不希望孩子太有出息，其實只是想讓他多回來陪陪自己吧。

“您去休息吧，我來看店就行。”

“欸，好。”

江子恒幫忙把貨架整理好，套上制服，到收銀臺上開始了今天的工作。

他這份工作算得上清閑，平時沒人來買東西的時候，還能順便復習一下功課。

從晚上七點到十一點站崗四個小時，工資是五十。

一個月下來能賺一千五。

其實這么小一個便利店，老板自己一個人就管得過來。

雖然老板說是看在江子恒武道成績不錯的份上，讓他順便充當一下保安。

但實際上，江子恒心知肚明，真要找保安，找誰也找不到他一個學生頭上。

對于老板的照顧，江子恒心里是十分感激的。

外面的雪越來越大。

便利店內的小電視屏幕播放著市內新聞。

“……近日，有一支名為‘生命之焰’的太空邪教滲透入舊土，治安局人員在我市發現了其教眾蹤跡，請市民提高警惕。”

江子恒眉頭一皺，抬頭認真觀看起來。

大夏聯邦如今立足宇宙之中兩個世紀，帶來了科技和武道的高速進步，也帶來了更多的麻煩。

高等文明為資源發動的侵略戰爭，只是其中之一。

也是最明面上，最好解決的麻煩。

更可怕的，是來自各種勢力、種族的多方滲透。

其中，太空邪教更是對于文明勢力堪比蝗蟲天災一般的附骨之疽，各種文明都對其深惡痛絕。

在大夏境內，一旦發現太空邪教蹤跡，就必定要迅速將其連根拔起。

不然，就可能演變成足以毀滅一整個星球的災難！

江子恒仔細地看完了整則新聞。

這個“生命之焰”，在大夏境內流竄多年，多次改頭換面，曾經瓦解過三個星球政權。

被列為“極端高危”級別。

“請市民朋友們注意，該邪教成員有以下特征：

一、精神異常亢奮，眼神異常明亮，且眼球布滿大量血絲。

二、武道境界突然大幅度提高，日常行動無法自如控制力量，破壞欲增加。

三、宣傳以‘火焰’、‘溫暖’、‘圓滿’、“歸一”等詞匯變體為主旨的教義。”

“如果發現身邊的人出現以上三種特征，請及時聯系舊土治安局宗教部負責人，聯系電話為XXXX-XXXX……”

江子恒記下了號碼。

想了想感覺還是不保險，干脆把智腦手表的緊急聯絡方式換成了這個號碼。

新聞隨后還公布了若干邪教成員的通緝令。

通緝令重點是一個S級，和兩個A級的邪教頭目。

S級的那個叫做林九，笑瞇瞇肥頭大耳似個彌勒佛，神態十分和善。

但從通緝照片可以看到，他裸露的肌膚上全是紅黑相間的火焰紋身，密密麻麻，透出一股邪性。

而這林九的武道境界，是丹心境！

江子恒吃了一驚。

舊土沒有突破第二極限的強者，最強者就是治安局局長洛飛鸞，正是丹心境。

新聞里提到，治安局已經進行了一次圍剿，這幾個通緝犯如今都是重傷狀態。

但居民就算發現線索，也不要貿然行動，一定要先打電話舉報。

江子恒深以為然。

重傷的丹心境，那也是丹心境。

別說普通人了，哪怕是突破第一限的武者對上這個林九，恐怕也只是小卡拉米。

“叮咚~歡迎光臨~”

江子恒正準備下班關門，便利店的感應門忽然打開。

一陣寒風中，一個氣喘吁吁的長發女生小跑進來，身上的雪迅速融化，變成了水漬落在地上。

她臉色慌亂，看到了收銀臺后的少年，頓時一愣。

“江子恒？”

江子恒也認出了她，是他同班的女同學，叫做曹純。

論家境，據說曹純和馮霄差不多，也是班里出名的小富婆了。

但可惜她自身的天賦不行，現在還是壯肉層次，成績大概在年級五六十左右。

江子恒皺了皺眉，奇怪地道：

“你這是怎么了？”

曹純臉色一片蒼白，有些語無倫次地道：

“有人、有人跟著我！”

“我偷溜出來和朋友去會所玩，回來的時候，感覺到這人跟了我一路，而且一直盯著我！”

會所？

江子恒聞言，有點無語。

你們有錢人……算了。

這是遇到跟蹤狂了？

他皺了皺眉，抬頭看向便利店外面。

夜色里的風雪極大遮蔽了視野，便利店門口的燈只能照亮一小片區域，往外都是白茫茫、霧蒙蒙的景象。

積了一層薄雪的地面上，全是凌亂的車轍和腳印。

“啪。”

一只腳突然跨進了燈光里，隨后是一個穿著西裝的上班族青年。

上班族一臉疲倦地緩緩走近，眼下一片烏青，看上去無精打采的模樣。

店內的兩人愣了愣神。

那上班族已經走進了便利店內，道：

“有咖啡賣嗎？幫我拿一瓶。”

江子恒有些遲疑，轉頭看向曹純，后者也一副手足無措的茫然樣子。

生意總不能不做……

江子恒點了點頭：

“有的。”

他走出柜臺，朝立柜走去。

曹純僵硬地讓開，不小心碰掉了旁邊架子上放著的口香糖。

那上班族似乎才注意到曹純，轉頭看了過去。

曹純直接不動了。

江子恒只好自己彎腰撿起來，抬頭的瞬間，對上了那上班族的眼睛。

那雙眼睛格外明亮，甚至到了刺目的地步，仿佛其中有一簇熊熊的火焰，刺得四周眼白都遍布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