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朱由檢走過來笑著說道:“都別吵了,是朕讓太如過來的,化淳你來的也正好,朕也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皇上請吩咐,只要是老奴能做的事情,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別整天說什么生死,朕就是想找你們隨便聊聊。”
朱由檢說完又嘆口氣接著說道:“現在的大明早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榮光,朕一心復興大明,可是卻收效甚微,現在更是暴亂四起,你們說這到底是什么緣故?”
聽到這話,曹化淳心中略微有些緊張,不過他還是笑著安慰道:“皇上體恤百姓,心中裝有江山社稷,這是咱大明的福分,可是這些年天災不斷,非人力所能抗衡,所以才會有一些想不開的暴民惹是生非。”
朱由檢聞言點點頭,然后稱贊道:“化淳閱歷豐富,此話一針見血,自從前年的大災荒之后,各地暴亂的百姓不斷增多,這確實是因為天災所致,但是有了天災,就不能繼續擴大人禍了,所以朕想盡快的平息暴亂,你們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回皇上的話,老奴覺得一切自有定數,此乃上天的安排,咱們應當遵從,等到上天平息了怒火,自然會讓大明繼續繁榮昌盛下去!”
曹化淳直接把所有的責任都歸結到了老天爺的身上,這些話讓朱由檢心里好受多了!
不過一旁的駱養性卻冷笑著說道:“皇上,依微臣來看,天災和人禍必有聯系,一定是某些人做了什么傷天害理之事,所以才會招惹上天的責罰!”
“太如,你的意思是說……”
“皇上,這些年東廠借著您的厚愛,一直在外面囂張跋扈,行兇作惡,估計完全是因為如此才會招來上天的責罰!”
駱養性最后還是把責任加到了東廠的頭上,這讓一旁的曹化淳瞬間火大了起來。
“駱養性!你小子休要栽贓陷害!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我們東廠的人行兇作惡?我們一直是為皇上辦事,從來都不敢有任何私心!”
“呵呵,天在做,人在看,你們東廠到底做了什么,沒有人比你們心里更清楚了!”
駱養性冷笑一聲一聲,也不再多說什么,反正他挑撥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皇上!皇上您要為老奴做主啊!老奴這些年一直對皇上忠心耿耿,做事情對得起天地良心!”
“好了,朕知道你是清白的,如果朕信不過你,你的腦袋還能保得住么?太初的意思是說,東廠之中難免有些蛀蟲,就想著滿朝文武,又有幾個是忠心的?眼下最重要的是幫朕解決暴民謀反的問題!”
朱由檢其實也不傻,雖然他很清楚東廠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但現在根本沒時間考慮這些問題,他還用得著曹化淳,要讓對方忠心耿耿的為他辦事才行。
朱由檢雖然不會嚴懲曹化淳,但還是會經常敲打敲打對方,尤其是這次調查豫州神秘之師的事情,必須要和對方好好談談!
聽到這話,曹化淳瞬間意識到不妙,心想怪不得駱養性會提前出現在這里,看來對方早就想好了說辭,甚至會倒打一耙!
所以曹化淳也沒有一開口就直接攻擊駱養性,而是認真的說道:“回稟皇上,老奴調查不出豫州的神秘之師到底是何方人馬,不過卻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
“什么風言風語?”
“回稟皇上,有坊間傳聞,說豫州魏家莊駐扎的神秘之師是錦衣衛招募的兵馬,不但給士兵們配備了大量的強弓勁弩,還修建了城池,城門上架起了上百門佛郎機大炮!”
“嗯?真有此事?”
聽到這話之后,朱由檢馬上扭頭看向了一旁的駱養性,明顯對方之前說的版本和現在他聽到的版本不一樣!
此刻的駱養性也趕緊著急的解釋道:“皇上您可千萬別聽那些居心叵測的小人的讒言啊!卑職對皇上忠心耿耿,錦衣衛只聽命于皇上,怎么可能招募私兵?況且火器營的佛郎機大炮也沒有上百門,一個小小的村莊,又怎么可能架起那么多門大炮?”
“嗯,太如說的也有道理,即便錦衣衛招募了私兵,也不可能在城墻上架起那么多的佛郎機大炮啊!”
朱由檢根本不相信一個小小的村莊能夠架起那么多的大炮,不過錦衣衛招募私兵的事情肯定是有的,這說明駱養性這家伙確實動了些歪心思啊!
“皇上!老奴說的句句屬實!前幾天老奴派過去的人馬還遭到了神秘人的突然圍殺,明顯是要殺人滅口!”
“嗯?還有這種事情?最后你們的人都被滅口了么?”
朱由檢此刻瞬間來了精神,雖然錦衣衛和東廠之間小打小鬧的事情他不會管,但是現在有人要一手遮天,完全把他這個皇帝當成傻子來看待,那么這件事情就必須弄清楚了!
曹化淳一看朱由檢對此事非常關心,就趕緊開口說道:“回稟皇上!老奴說的句句屬實!絕對不敢有半句虛言!老奴派遣的幾十號人馬就只有小德子一人僥幸逃生,不過他帶回了一個反賊裝配的弓弩,估計這兩天就能運到。”
“呵呵,現在敢造反的人可真不少啊!難道朕的大明江山真的要被這些宵小之徒毀于一旦么?”
朱由檢話音剛落,駱養性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皇上!冤枉啊!微臣對皇上絕無二心!這件事情完完全全就是東廠的栽贓陷害!”
駱養性最大的靠山就是皇上朱由檢,他肯定不會得罪對方,否則就是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啊!
朱由檢沉吟片刻,雖然他對駱養性的忠心不怎么懷疑,但是他現在聽到有人造反就心慌啊!
可現在畢竟是用人之際,所以朱由檢還是耐著性子說道:“愛卿的忠心可照日語,朕自然了解,如果這豫州的神秘之師既不是錦衣衛,又不是大明其他兵馬,那又會是哪里的兵馬?難不成也是暴民反賊?”
“皇上,老奴覺得這個神秘之師肯定不是普通的暴民反賊,因為佛郎機大炮根本不是普通兵營能夠裝配的,那些暴民流寇就更加不可能擁有了,所以……”
“所以這些造反的人應該就在大明的兵馬之中,而且是大明的精銳之師?”朱由檢板著臉問道。
“皇上,有袁崇煥的前車之鑒,此事斷不可輕率處理啊!”
聽到這話,朱由檢再次深吸一口氣,袁崇煥的事情確實把他嚇得不輕,所以他決不允許這世上再出現一個袁崇煥!
想到這里,朱由檢面色陰沉的說道:“把這個人找出來,朕要在乾清宮見到他,朕再給你們半個月的時間!”
此話一出,駱養性和曹化淳瞬間都傻眼了!
“皇上,如果對方真的是精銳之師組成的反賊,到時候恐怕很難將其抓捕歸案啊!”
“你們不是說他們的人數很少么?錦衣衛和東廠加在一起足有五萬人,而且皆是精銳,又有火器營提供的大量火器,若是這都拿不下一個小小的村莊,朕還要你們有何用?”
朱由檢現在根本不管錦衣衛和東廠之間的矛盾,他只要一個安穩的結果,別的事情他都不在乎!
曹化淳和駱養性離開乾清宮之后,二人站在回廊拐角處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話了。
“曹公公,咱們雖然斗了這么多年,但多少還是都有底線的,可是這次您是不是做的有點兒過了?起兵謀反的大罪您也敢往我頭上扣?”
“小騾子,當年你爹在的時候,咱家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現在又怎么可能把你放在眼里?咱家還不至于給你扣這么大的屎盆子!這都是你自己狼子野心,怪不得別人啊!”
“曹公公,這件事情真不是您故意陷害我?”
“你好好動動你的豬腦子,現在的大明都成什么樣子了,皇上身邊的可用之人就只有咱們兩個,咱家有必要把你置之死地么?你爹沒教過你權衡之道?你沒有聽過皮之不存,毛將焉附的故事?”
雖說曹化淳和駱養性斗的很厲害,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錦衣衛和東廠明爭暗斗都只是表象,要不然皇上心里怎能安心?
倘若他真的把錦衣衛給扳倒了,到時候他的東廠恐怕也保不住了!
聽到這話的駱養性恍然大悟,他這次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那就是東廠就算再怎么給錦衣衛使絆子,也不可能把錦衣衛往死里整啊!
“公公,您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冒充錦衣衛,目的是為了剪除皇上的左膀右臂!”
“嗯?魏家莊的錦衣衛真的不是你的人馬?”
“天地良心!我小騾子對皇上忠心耿耿,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起兵謀反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難道是袁崇煥搞的鬼?”
曹化淳一開始以為這次真的是駱養性狼子野心,畢竟在這大明風雨飄搖的時期,誰都可能滋生出野心!
不過現在看來,駱養性還沒有這個能力和膽子,他比袁崇煥還差的遠啊!
“公公,袁崇煥不是已經被下了大獄么?他怎么可能還會找咱們的麻煩?”
“袁崇煥雖然被抓,但是他的黨羽還在,薊州、廣東、遼東全都是他的兵馬,這些人全都對他唯命是從,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如此說來,還真的有可能是袁崇煥的黨羽搞的鬼,那咱們現在要如何應對?”
“皇上不是說了么,錦衣衛和東廠這么多人,怎么可能連一個小小的村莊都拿不下?到時候咱們把人抓了,仔仔細細的審問清楚,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那我就先調過去一萬錦衣衛,免得到時候再節外生枝。”
“咱家也支援你三千精銳,到時候全都由你們錦衣衛指揮,咱家還得把主要精力放在遼東,今后決不能再讓后金入關!”
曹化淳雖然在大明的風評不是很好,但是他對大明確實忠心耿耿,這滿朝文武之中,估計也就只有東廠一心抵抗后金了!
……
十天之后,一萬錦衣衛聚集在魏家莊十里之外,還有三千東廠精銳在暗中埋伏。
對于這個結果,魏文東早已經在心中推演了多次。
雖然他裝備精良,雖然他早已儲存了足夠的糧食,可是打仗并不是鬧著玩的,他自己心里根本沒底兒!
“大人!敵人已經從青石城趕來了,估計距離咱們這里也就十里左右。”
“村里的百姓全都撤到城里了么?”
“回稟大人,全村男女老幼全部在昨天夜里入城躲避,沒有落下一人。”
“敵方人數探查清楚了么?”
“回稟大人,敵方步兵八千,騎兵兩千,總人數在一萬人左右,從咱們正前方趕來,另外還有三千騎兵繞到了咱們后方的石寨溝,距離咱們大概十五里左右。”
早在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馬抵達青石城之前,魏文東就讓李大賴派人打探到了消息,所以他才能十分清楚的知曉敵人的動向。
魏文東拿著望遠鏡看看遠處的錦衣衛大軍,再看看后方隨時準備偷襲的東廠精銳,心里難免有些緊張。
“大賴,你現在緊張么?”
“回稟大人,卑職一點兒也不緊張!比這更大的陣仗咱都見過!當初卑職和遼東的后金韃子廝殺的時候,那可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啊!”
“可是這次咱們的敵人是錦衣衛和東廠的人馬啊!你們就不怕皇上治咱們一個謀反的大罪?”
“大人,瞧您這話說的,這年頭餓都餓死了,誰還管得了謀反不謀反啊?兄弟們只知道您讓我們吃飽喝足穿的暖和,還給了我們銀子,所以我們只聽您的命令!其他人的命令在我們眼中就跟放屁一樣!”
魏文東聞言哈哈一笑,隨后拍著李大賴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咱們不是反賊,咱們是大明的忠臣良將,你們跟著我都會光宗耀祖,不會成為千古罪人!”
“大人您放心,就算真的成了千古罪人又能如何?說句大不敬的話,您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您給了我們第二條性命,您現在就是帶著我們起兵謀反,我們也愿意跟著您干!”
“兄弟們的心情我都明白,不過咱們都是大明堂堂正正的軍人,為國為民的大英雄,我不會讓那些宵小之徒壞了咱們的名聲!”
就在魏文東和李大賴等士兵站在城樓上閑聊之際,一名探子飛快的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