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第一次知道，心跳聲能震碎月光。原來十七歲與二十三歲之間，隔著六輪春秋，卻擋不住一瞬心動。

1.黑卡與雪茄灰

晚上八點十七分，季凌丞的指尖在碳纖維方向盤上敲出焦躁的節奏。副駕模特的黑鴉片香水嗆得他太陽穴發脹，手機第三次震動時，水晶煙灰缸里的雪茄恰好燃到三分之二處。

“你最好有十萬火急的事?！八聪滤{牙耳機，喉結隨著吞咽滑動。后視鏡里映出副駕女孩補妝的動作，鉆石美甲在頂燈下晃出細碎的冷光，像極了他左耳三枚耳釘折射的光斑。

“凌丞...“石小雨的聲音裹著電流聲傳來，“我妹妹剛轉學過來，八點半晚自習結束…”

“你什么時候有的妹妹？“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暴雨夜，渾身濕透的石小雨蹲在便利店門口吃泡面，說父母離婚后自己早就沒有家了。

電話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簌響：“爸媽離婚時她跟了母親，上周才轉學過來?！笆∮晖蝗粔旱吐曇簦骸八劬μ貏e像我媽年輕時的照片，我今天要通宵趕設計稿，你幫我去接一下，她叫石小希，希望的希，照片發你微信了，穿校服特別乖，就是…”

季凌丞已經點開照片。少女站在木棉樹下，藍白校服被風鼓起帆，及腰黑發間纏著銀絲帶。最致命的是那雙眼睛，眼尾一顆朱砂痣，清泠泠映著天光，像被月光穿透的琉璃流進他糜爛的夜。

“就是什么？“他聽見自己喉間砂礫摩擦的聲音。

“看到穿骷髏T恤的會報警說掃黑除惡?！笆∮陳炐?，“所以勞駕季少穿正常衣服?！?

季凌丞磨磨后槽牙，“小爺這件是紀梵希春季限定！“突然瞥見后視鏡中左耳三枚鉆石耳釘，煩躁地扯下耳釘。金屬撕裂皮膚的刺痛中，耳垂滲出細小血珠，鉆石彈在車門上發出擋風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季凌丞猛打方向盤，邁凱倫P1在輔路劃出尖銳弧線，副駕傳來嬌嗔驚叫，香奈兒口紅在真皮座椅劃出猩紅痕跡。

“下車?！八怄i車門，兩指夾著黑卡邊緣，像處理一張多余的停車券，隨意甩向中央扶手箱，沒看見女孩撿卡時顫抖的睫毛膏，“會有人來處理劃痕。“

2.橙花與鴿血紅

八點二十九分，邁凱倫P1碾過積水停在校門口。季凌丞摸著耳垂空蕩的皮膚突然心悸——那三枚耳釘是成人禮時父親送的，內側刻著“Carpe Diem“（及時行樂）的拉丁文。此刻它們正躺在車門內槽，像被誰丟棄的星子。

第三個路燈下，石小希正踮腳夠樹枝。藍白校服裙擺掃過纖細腿彎，月光在她發梢跳躍。季凌丞看著那截晃動的白皙腳踝，喉結動了動。

“石小希?！八迪萝嚧?，聲線比哄情人時低八度，“你哥讓我…”

少女轉身時帶起一陣晚風。季凌丞突然理解何為“月下驚鴻“——她眼尾那粒朱砂痣被月光染成淡粉，整個人像枝沾著露水的白山茶。

“季叔叔好?！笆∠１е鴷笸税氩健?

季凌丞差點捏碎方向盤。后視鏡映出他瞬間黑沉的臉。他盯著少女書包上搖晃的水冰月掛飾，二十三年來頭回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他咬著后槽牙冷笑：“叫哥哥。“

“哦?！笆∠ｃ@進駕駛座，季凌丞聞到她發間清甜的橙花香——這味道讓他想起十六歲在普羅旺斯見過的初綻苦橙花，那時他剛學會抽煙，卻把整包萬寶路扔進花田。

余光中少女正將校服群擺往下拽，季凌丞挑眉嗤笑，“拽什么拽，我對沒長開的豆芽菜可沒興趣?！?

石小希突然傾身湊近，橙花香混著體溫漫過來，季凌丞握方向盤的手暴起青筋。

她呼吸掃過他耳尖，“叔叔，你耳朵紅了…”

剎車聲刺破夜色。少女跌回座位，季凌丞轉身把少女困在真皮座椅間，少女的耳尖以肉眼可見速度染紅，溫熱的呼吸掃過他喉結：“你...你離遠點！“他故意朝那緋紅耳垂吹起，“再叫叔叔，信不信我...“

“你怎樣？“石小希突然仰起臉，月光在她眼里碎成星河。季凌丞聞到她發間橙花香，突然想起證件照上那個抿嘴的少女——原來她左頰有梨渦。

季凌丞扯過安全帶扣上，“建議你系好安全帶，畢竟哥哥的車技，專治各種青春期叛逆?！?

車子重新啟動，后視鏡里，少女正用校服袖口猛擦耳朵，卻把嫣紅蹭得滿臉都是，比他上個月在拍賣會搶到的鴿血紅寶石還艷。

3.血珠與苦橙花

九點過十分，邁凱輪駛入青藤暗巷時，季凌丞才發現車載香薰是雪松冷調。后視鏡里，石小希正襟危坐抱著書包，藍白校服領口露出雪白頸項，樹影在鎖骨窩里晃成勾人的弧線。

“現在知道怕了？”他故意猛打方向盤，車身擦著墻磚濺起火星。少女撞在真皮座椅上的悶哼，像小貓爪子撓在心上。

石小希攥緊安全帶搖頭，月光掠過她繃緊的脖頸：“季叔叔，請開慢些?！?

季凌丞猛地踩下剎車。安全扣彈開的脆響中，他傾身籠罩住嬌小的身影，雪松香混著煙草味纏上少女發梢：“再說一次，叫哥哥?！?

石小希突然偏頭，溫熱呼吸掃過他滲血的耳垂：“季叔叔這里...“她指尖輕點自己耳后，“有口紅印。“

季凌丞僵在原地。后視鏡里，傍晚荒唐時蹭上的玫紅印記，此刻像團火灼著皮膚。他倉皇退開時，撞落了儲物盒。

銀色避孕套包裝袋滾到少女帆布鞋邊。

“這是......“石小希撿起的瞬間，季凌丞奪過扔出車窗。暗巷里傳來野貓受驚的叫聲，他扯開領口深呼吸，突然希望今夜開的是那輛從不用來約會的賓利慕尚。

4.玻璃渣與星網

九點十七分，青藤巷深處的路燈壞了兩盞。石小希數到第七塊青石板時，身后傳來帶笑的警告：“數錯要摔跤。“

季凌丞晃著手機電筒，光束里浮塵都成了金粉。他數著少女馬尾晃動的頻率，突然理解為何圣羅蘭要造“斬男香“——此刻纏繞鼻尖的橙花皂角香，比任何昂貴香水都致命。

“?。　笆∠５募饨兴浩埔股?。巷尾躥過的野貓撞翻垃圾桶，滿地玻璃渣泛著冷光。

“受傷了？“他扳過她肩膀的手在抖，這種陌生的慌亂比飆車墜崖更可怕。

季凌丞突然單膝跪地，手機電筒照亮她帆布鞋尖：“抬腳?！罢囱牟Ａг哆M鞋底紋路，“在這別動，等我?！?

他沖向跑車的背影驚飛一群夜鴿。

醫用紗布纏住滲血的傷口，動作輕得像對待易碎品。

“季凌丞…”

“別動?！八鲱^時，少女垂落的發絲掃過鼻梁。月光漏過梧桐葉，在她鎖骨處織了張星網。季凌丞突然希望時間停在這一幀——讓他看清心臟為何跳得比V12引擎還狂暴。

5.耳洞與私藏

九點三十分，閣樓燈光亮起的瞬間，季凌丞撥通電話：“青藤巷路燈明天必須修好?！皰鞌鄷r才發現指尖沾著血，甜腥味混著橙花香釀成毒酒。

手機震動著彈出蕭子默的消息：「季少，聽說你今晚當護花使者？」

他仰頭望著閣樓窗簾后晃動的身影，突然想起石小希關門時的眼神——像林間小鹿撞進獵人的陷阱，濕漉漉的讓人想私藏。

夜風掀起他空蕩的左耳，三個耳洞滲出的血珠凝成朱砂色，比少女眼尾那顆更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