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邊那個！過來”
我小心地走過去。
“干什么呢？走那么慢！干什么吃的？給我趕緊滾過來！”那個人大聲叫道。
我終于走到他跟前。
“沒眼力見的東西！去，給我買瓶水。”他輕蔑地命令道。
“好……”
又是那個小賣部。我來到冰柜前，拿出一瓶礦泉水。
“小伙子，今天又被叫來買水啦？”那是個老奶奶。因為我沒錢，所以她知道我是被那群人叫來的。
“嗯……”
“唉…小伙子，要爭氣點吶！”她鼓勵我道。
“今天…沒錢…”
“沒事，小伙子。今天算我的吧！晚上放學了記得陪奶奶吃晚飯啊！”
“好！”我的眼里終于放出了一點光彩。
我回到班上，那個人又開始吼起來。
“你他媽干什么呢？這么慢！不想活了是嗎？”
“不是的……”
“媽的還敢頂嘴？水呢？”
我把礦泉水遞給他。
“你真他媽給我買水啊？”他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礦泉水，扔到桌上后，一腳踢到我的肚子上，我疼得倒在地上，雙手竟一時不知道先保護哪里。
“老子他媽放你條生路，你他媽的就這么對我？我去你媽的…”他一腳一腳地踢著。
“哦！差點忘了，你沒爸沒媽！哈哈哈哈哈…”他高聲笑著。
肚子上、背上、腿上、手上，沒有一個地方沒有傷痕。就這樣遍體鱗傷地被他踢著、打著。
“媽的，下次最好給我識相點，不然要你好看！”他終于走了。
我慢慢站起身來。腿上的舊傷又裂開了，手臂又多了幾片淤青。放學鈴聲響起，我往小賣部步履蹣跚地走去。
一步…兩步…不知為何，天越來越黑了，肉眼可見地。
還是那個小賣部，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派狼藉：混亂的貨架，地上扔滿了東西，還有，胡亂擦拭過的血。
“奶…奶奶？”我顫抖地問著里面。
我徐步走到了屋子里面。
地上，赫然躺著那個老奶奶。
“奶奶！”我急忙沖上前。
“孩子……他們…今天找上來了…奶奶…打不過他們……”
“奶奶……”
“孩子啊…你沒必要…幫我…報仇……但是…你要…好好讀書……離開…這里……”
奶奶，閉上了眼睛。
“奶奶……奶奶！”
我沒有吃晚飯。我整理了一下店里，然后忍著傷痛，抱起老奶奶的尸體，埋到小賣部后的空地后，回到店里，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枕邊已全是濕淚。
從此，我便銘記了他。
太陽照常東升西落，月亮照常掛在天空。老奶奶離開后，我便照常生活在這——更像是照看。如此后一周，那個對我有重大影響的人，出現了。
“今天，我們班轉來了一位新同學。”
班上同學都將目光轉向班級門口：打牌的把手中的順子隨手扔到桌上；講話的瞬間就閉上了嘴巴；下棋的懸子未絕，黑棋停在手中；抽煙的口中和鼻中緩緩淌出滾滾的白煙，隨后直接丟進后排的垃圾桶，那其中的卷子一把燒起來；睡覺的被驚醒的，飛身關上垃圾桶的蓋子。
從門口，慢慢地走進一位長頭發的女生。
“大家好，我是新轉到高二7班的張曉語。請大家多多關照！”
“好了。曉語同學先找個位置坐下上課吧！”
“好的，老師！”
她走下講臺，走過滿是撲克牌的書桌，走過竊竊私語的幾人，走過將要決出勝負的棋局，走過積滿煙灰的盒子，走過睡眼朦朧的前桌，最后到了我的旁邊。
她將書包放在我旁邊的鐵架上，隨后坐到我的旁邊，拉過我的課本，拉到中間后，朝我這坐了點。
“同學你好呀！我叫張曉語，春曉的曉，語言的語。你呢？”
“我叫…陳哲陽…”
“噢噢。那哲陽同學，我們以后就是同桌啦！”
“啊…對！”
從此，我們每天都待在一起。
吃飯時，我們互相交換我們的早餐、午餐、晚餐；寫題時，我們互相交流看法，共同解出一道數學壓軸題；上課時，每當我打瞌睡了，她便輕輕地拍拍我。我感覺有時我們眼神對上了，會產生一種莫名的感覺……
愛…情？
轉眼間，樹葉落地，秋色滿際。我和她已經一起度過了三四個月了，我們關系逐漸上升，但我始終沒能除掉那層窗戶紙。我怕她不喜歡我，畢竟我天天都被那群人欺負。
但是今天，我打算鼓起勇氣。
“走吧，曉語！今天他們不在，我們一起回去吧！”我雖不常同她回家，但今天不知怎的，他們居然走得這么早。不過這對他們來說也算正常的了。
“好呀！”
夕陽下，兩個身影走在一起。
“哲陽，在這等我哦！我要去花店買束花。”她充滿神秘感地說道。
“買花干嘛？”
“哎呀！不告訴你～”她調皮地說道。隨后往通向花店的巷子跑去。
過了好久，她還沒出現。
不妙！
我迅速往那條巷子沖去。
“別出事啊，曉語！”我默念著。
每一個拐角，都不是那個身影；每一個拐角，都似乎環繞著那個聲音；每一個拐角，都似乎重演著那個回眸；每一個拐角，都似乎縈繞著那個腳步；每一個拐角，都似乎出現著那個書包；每一個拐角，都似乎重復著那個發卡；每一個拐角，都似乎反復著那個女孩。
“曉語！”在一個拐角，看到了那群人。
“你們怎么在這…”我已經有種不祥的預感。
“喲？原來是哲陽同學啊！我還想問你來干嘛呢！”剩下兩個人附和著。
“你們看到張曉語了嗎？”我大抵已經知道了真相，但還是不敢接受。
“張曉語？”那個人裝著一臉疑惑。
“哦！是張曉語呀！原來你找那個小騷貨哦！跟你說呀，她身材可好了，前凸后翹的，碰一下就一直發出銀當的叫聲。”說完，讓旁邊的一個人把絲毫不掛的張曉語拉出來。
“小騷貨還是處嘞！過來了還拿枝花呀！”說完便把那枝玫瑰丟過來。那玫瑰已經凌亂得不成樣了。
“喏，送你了。哈哈哈！”
“你……你……你們……殺掉了……奶奶……讓你們逃了……今天……還……還來……對……曉語……做……做這種事情……我……我……我饒不了你們！”
我抵上性命往他們沖去。
但他一下閃開，我便狠狠地撞到墻上了。我往一旁倒下，眼睛已是微睜著了，視線也開始模糊……
“媽的，讓你叫，讓你叫！”
他狠狠地踢著、打著，我卻幾乎動不了一點，只能任由他踢著、打著。
“叫啊？叫啊！媽的，不是很牛逼嗎？”
“饒不了我？啊？來啊！”
“老奶奶？他媽就是我殺的！怎么了？”
“媽的，愛叫？打死你啊！媽的！”
“去你的，媽的打死你！”
……
“哲陽。”
“怎么啦？”
“我們能夠在一起么？”
“不知道誒…”
“哼！你個大笨蛋！”
“啊？我又干嘛了嘛…”
“就罵就罵！大笨蛋，大笨蛋……”
……
“哲…陽……”
是曉語！
她此刻就在我的身邊……
“哲陽……”
我頓時清醒，一腳踢到他襠部，他疼得捂著那里一直后退。剩下兩個趕緊上前扶他。我得空翻身到書包里找那把刀。當時那個晚上，我就將客廳的水果刀藏到書包里了。
終于找到了！
我發了瘋似地攥著刀往他沖去，一下刺進他心臟那里，瞬間那里開始流血。
我被捅了？
剩下兩人拿著匕首各一殺進我的背部。
我用盡力氣，拔出刀，劃向了那兩人的脖子……
……
“哲……陽……”她閉上了眼。
我的雙眼瞬間失了光彩。
“曉……語……”
“還有……奶奶……”
“我…來……”
“陪你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