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真兄弟客氣了,見義勇為自是應(yīng)該的。”
巫紅不怯堇真的目光,迎著他看了回去。
堇真機警,若是自己顯露出一絲怯意,恐怕都會被當場逮住。
即便巫紅剛剛幫助過師兄弟,只怕也會在其心中埋下懷疑的種子。
要想成功臥底天衍門,就必須打一開始就消除掉堇真的懷疑。
“姜女俠此行可是有任務(wù)在身?可莫耽誤了女俠。”
堇真忽然一問,他對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姜家人還是存有戒心。
黑衣人先來,然后就是她出現(xiàn),甚至剛好出手救下大師兄,這一切都太巧合了。
堇真看了眼傻笑的大師兄,心中暗暗嘆了一聲。
大師兄心地軟,心眼少,那這種整天猜疑人的角色就由他來吧。
“此方出門游歷,沒有確定的去向。”
“既無去向,要與我們一同回天衍門,讓我們師兄弟兩盡一盡地主之誼。”
堇真緊跟在巫紅的話后面提起建議,張阿生一拍腦袋,覺得師弟的想法不錯,也跟著勸巫紅。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巫紅本想拒絕的,但想了想拒絕后又不好再找機會了。
只是這是由堇真提議,巫紅打心底里覺得不舒坦。
三人一并上路,此地距離天衍門已經(jīng)不遠了。
“姜女俠離家多久了?”
三人本來閑聊聊的好好的,堇真突然一問,巫紅沒做準備愣了一下。
“好多……三年了吧。”巫紅本想敷衍過去,又覺得不妥。
堇真只是嗯了一聲,也不再提問,默默跟在兩人身旁。
巫紅與張阿生相談甚歡,此人可比云兮說的有點劍癡多了不止一點。
好多話題聊著聊著就被他扯到姜家的劍法上去,老是跟巫紅討論姜劍神如何如何,問巫紅姜家現(xiàn)在如何如何。
巫紅又怎么可能答得上來,她本來就是假的,于是又要費盡氣力轉(zhuǎn)移話題。
“對了,我記得二門主也姓姜好像。”
張阿生無意中的一句話,頓時讓巫紅把心揪了起來。
“聽說好像也是姜家人喔。”
堇真還要跟著補上一句,巫紅就更加心慌了,但她只能竭力控制自己不要表現(xiàn)出來。
心中默默吐槽:“莫非這天衍門里有貨真價實的姜家人?我會不會讓這真姜家人認出來?這云兮情報也太不靈通了吧!”
她的腳步慢了下來,一下就落后于這對師兄弟,看這漫長的山道,不知道盡頭是不是自己的墳頭。
……
天衍門建在演天山上,這座演天山也是一座奇山。
山不高,但山頂卻是一片跟小平原似的大平地,就像被人從山腰處攔腰截斷露出來的切面。
天衍門就建在這個切面上。
雖然天衍門現(xiàn)在是個二流宗門,但好歹是剛從一流宗門降級下來的,底子還是不錯的。
山頂靈氣充沛,正殿更是恢弘雄偉。
此時的天衍門偏殿。
這里是天衍門接待來客的地方,也是天衍門日常開會所在。
巫紅靠在木椅上,單單這一只椅子上就是雕龍畫鳳,精美無比,連木椅本身用的木材巫紅也是頭一次見。
“應(yīng)該是中州特有的一種樹種。”
六根柱子應(yīng)該用的也是與椅子相同的一種木材,墻壁上的涂著金漆倒是看不出來……
巫紅心不在焉,胡思亂想,眼睛在偏殿里飄來飄去。
偏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巫紅四散的精神立馬又聚集回來。
一個外表看起來是中年的男子信步走進偏殿,長發(fā)披散遮蓋住半邊臉。
巫紅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正好與中年男子露出來的一只眼睛撞上眼神。
劍眉星目,但是胡子拉碴的不修邊幅。
張阿生和堇真跟在中年男子身后進來偏殿,分立兩邊,張阿生站在靠近巫紅這邊。
中年男子在高座上坐下,獨眼審視著巫紅,想來這人就是那個疑似姜家人的姜門主了。
“姜清平?”
姜門主惜字如金,說話的語氣很像說書中那種十步殺一人的狠角色。
聽不出來是否在探她的虛實,巫紅走到偏殿中間,左手放在右手手背上,右手二指并攏豎起,行劍禮。
這是姜家人的劍禮,除了姜家人,天下能識得此禮不過百人。
姜家人只會教與信任之人此禮,因而可以算是姜家人之間的一個密語。
“姜清平,你可還記得族規(guī)?”
“記得。”云兮在趕路的時候讓巫紅背過了。
“于生人之前行劍禮該當如何?”
姜門主氣勢忽地升起,掀起蓋在半邊臉上的頭發(fā)露出底下的可怖。
那是一道自額頭起,貫穿右眼,直達下顎的刀傷,右眼的眼窩里空洞洞的。
“當斷一手!”
巫紅頂著姜門主的威壓,回答斬釘截鐵,額頭汗如雨下。
她甚至可以清晰聽到汗水滴落到地面濺起來的聲音。
真的是姜家人!云兮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送嗎?這下好了,就算沒被認出來也要斷上一手了。
“你可是三年前從姜家離開?”姜門主繼續(xù)盤問。
巫紅硬著頭皮點頭,“是!”
“你可有刻意隱藏修為?”
巫紅覺得威壓更甚,好似身上壓著千斤重石,艱難吐出兩個字“沒有。”
威壓忽然消失,又在巫紅以為可以喘口氣時,猛地漲起,巫紅差點就堅持不住當場跪下,偏殿的地板已經(jīng)龜裂。
“大膽姜清平!我姜家不過金丹不出世!而你不過煉氣巔峰!”
姜門主氣勢更甚,巫紅甚至能從他空洞的右眼窟窿里看出怒火。
“你究竟是何人!何處偷學來的我姜家自在劍!”
巫紅啪的跪下,手中維持著劍禮,大呼:
“姜門主明辨,清平是在三年前被家中趕出!”
情急之下,巫紅只得胡編,誰知那威壓竟忽然消失。
“說說看,你是因何被逐出家門的。”
巫紅一愣,莫不是說到這姜門主的痛楚上了?抬頭與之對視。
座上姜門主的長發(fā)不再飛揚,左眼中反而流露出莫名的感傷。
“是因為……我弄丟了我的劍……”
巫紅猶猶豫豫又編了一個緣由,落到姜門主耳朵里反倒成了羞愧悔過之心。
“逐出家門可是要廢除修為的,你還能重新煉至煉氣巔峰,實屬不易。”
姜門主感慨,言辭中多了一份悲憫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