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魔們消失在了風雪之中，戈爾格成為了這里的王者，整個詛咒之湖的巨魔們全都被他收入了麾下。

至于這會不會成為諾斯卡半島一個新的威脅，一股正在飛速崛起的混沌勢力，卡里昂也說不準，但眼下這還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

在巨魔們離開的時候，戈爾格的話語還留在卡里昂耳邊盤旋。

“咔咔咔...人類，戈爾格·霜顎的承諾比凍原上的黑鐵更硬！“巨魔首領啃食著手中的次元石，次元石碎屑簌簌掉落，“等你們去撕那些金屬裙子矮子的喉嚨時——“它突然暴起撞向囚籠，鎖鏈在劇烈晃動中迸出火花，“我的族人會像啃次元石礦脈那樣啃光他們的營地！“

腐肉翻卷的腳踝碾碎地面冰晶，戈爾格渾濁的綠眼掃過遠處血腥的戰(zhàn)場：“那些舉著火把亂叫的小東西...“獠牙間滴落的涎液將雪地蝕出深坑，“聞起來比詛咒湖的爛魚還香！“它意有所指地踢了踢格魯克剛吐出的半截黃銅臂鎧，“父親說過——“

巨魔突然壓低喉音，爪子拍打自己再生中的肚皮發(fā)出濕漉漉的悶響：“餓著肚子的盟友比混沌惡魔還危險。“

它咧開血盆大口，露出牙縫里殘留的諾斯卡人碎骨，“現(xiàn)在，去給戈爾格多準備些...會尖叫的鮮肉！“

維塞爾的去向也不知所蹤，但在毀滅之眼的作用下，卡里昂對于即將執(zhí)行混沌儀式，維塞爾的目的地有了一個大致的位置感覺，他要去阻止獵魔人踏上那一條不歸路。

不過在這之前卡里昂自己還有事情需要做。

兩個小時后。

風雪在詛咒之湖的廢墟上咆哮，卡里昂站在堆積如山的尸體中央——恐虐冠軍卡恩·血顱的殘軀、奸奇被混沌卵化的詛咒冠軍、巨魔“碎骨者”的腐肉骸骨，以及無數(shù)掠奪者的尸骸。

鮮血在凍土上凝結成猩紅的冰晶，而他的黃銅戰(zhàn)斧插在祭壇中央，斧刃上的恐虐符文早已黯淡，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的火焰，正沿著斧柄緩緩攀附。

“開始吧。”卡里昂低聲自語，聲音淹沒在寒風中。

他閉上僅存的右眼，左手按在胸口——那里，破碎的八芒星烙印正劇烈震顫，仿佛感應到了即將到來的儀式，灰白色的火焰從脊椎深處竄起，沿著血管蔓延至全身，皮膚下的血肉開始扭曲、增生，又迅速被火焰焚盡，只留下焦黑的紋路——那是毀滅之神的語言，是馬拉的低語。

“獻祭。”

卡里昂猛地睜開眼，灰白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無數(shù)重疊的虛影——那些死者的靈魂尚未消散，仍在尸骸上哀嚎。

他抬起左手，掌心朝下，灰白火焰如鎖鏈般刺入每一具尸體。

恐虐冠軍的狂怒之血——卡恩·血顱的殘軀瞬間干癟，猩紅的血液被抽離，化作沸騰的血霧，卻在接觸灰白火焰的剎那凝固，如同被凍結的熔巖，融入卡里昂的骨骼。

奸奇冠軍的詭詐之魂——那具扭曲的鎧甲爆發(fā)出刺耳的尖嘯，藍紫色的咒火試圖反抗，卻被灰白火焰一口口吞噬，萬變之主的混沌火焰最終化為灰白五色鉆入了卡里昂的預言之眼。

巨魔的腐化之軀——“碎骨者”的骸骨劇烈顫抖，潰爛的血肉中涌出納垢的綠光，卻在灰白火焰的炙烤下蒸發(fā)，只留下純粹的生命力，修補著卡里昂千瘡百孔的身體。

灰白火焰越燒越旺，最終在祭壇上空凝聚成一顆破碎的八芒星——馬拉的象征。

火焰中傳來低沉的笑聲，像是千萬個重疊的回音：

“你終于學會了……毀滅的本質。”

卡里昂的皮膚寸寸龜裂，灰白紋路如蛛網(wǎng)般蔓延全身，他感受到力量的涌入——不是混沌的腐化，而是純粹的毀滅之力。

風雪，灰燼與血霧在空氣中凝結成扭曲的符文，卡里昂單膝跪地，黃銅戰(zhàn)斧深深插入凍土，斧刃上的灰白火焰仍未熄滅，將周圍的血跡灼燒成虛無。

忽然，風雪停滯了。

感官開始天翻地覆，世界的色彩在強大力量的干預下直接褪去，卡里昂再一次來到了這個黑與白的世界之中。

一道身影緩緩浮現(xiàn)——馬拉，毀滅之神，而這一次祂并不是使用卡里昂的身形出現(xiàn)，此時祂的身軀由無數(shù)破碎的八芒星拼湊而成，每一步都讓周圍的空間微微扭曲。

祂的雙手各托著一團燃燒的火焰：一團蒼白如骨灰，另一團漆黑如深淵。

“卡里昂。”馬拉的聲音像是千萬個重疊的回音，既像譏諷，又像贊許，“你竟向我獻祭了？真是……意外。”

卡里昂抬起頭，灰白的瞳孔中倒映著毀滅之神的輪廓，他的嗓音沙啞而冰冷：“給我。”

馬拉低笑，火焰在祂掌心躍動：“急什么？你連代價都不問？”

“沒時間聽你廢話。”卡里昂的手指攥緊戰(zhàn)斧，甚至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也許是這一次祭品足夠分量的原因，卡里昂也是第一次見到馬拉以這種形態(tài)出現(xiàn)，而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感覺到對方是混沌諸神中的一位。

當你直視神明的時候，任何偽裝都是無意義的，任何力量都是弱小的，可即便如此，卡里昂依舊強撐著不讓自己懦弱的一面顯露出來，但很顯然這對于他來說并不容易。

“呵。”馬拉的譏諷更濃了，“你還是這么……直接。”

祂微微俯身，兩團火焰的光芒映在卡里昂的臉上。

“我們是一體的卡里昂，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馬拉興奮地盯著卡里昂的雙眼，眼神中透露出貪婪的期待。

“所以我真正的力量自然也就只有你能夠掌握，是的，我們的力量！”

說著，馬拉左手微微向前，另一只虛空中出現(xiàn)的手輕點眼前這團灰白的火焰。

“蒼白之火——焚契。它會焚燒一切混沌的賜福，無論是恐虐的狂怒，奸奇的詭計，色孽的魅惑，還是納垢的頑抗。”

祂頓了頓，語氣陡然陰冷，“但它只會燒得越多，最終你自己也會化為灰燼。”

但卡里昂只是冷笑一聲：“正合我意。”

馬拉的嘴角咧開，露出一個非人的弧度：“至于這團黑火——終焉……”

祂的指尖劃過漆黑火焰，空間竟被灼出一道裂痕，可這一次馬拉的動作顯然小心得多，相比于那團灰白的火焰，卡里昂竟然感到那團黑色火焰連馬拉都有些害怕。

“它能將一切——物質、靈魂、甚至現(xiàn)實本身——徹底湮滅，墮入亞空間。”

卡里昂的瞳孔微微收縮。

“代價嘛……”馬拉的語調輕佻起來，“用一次，你的意識就會崩解。或許一天，或許一年……誰知道呢？”祂歪著頭，惡意地補充，“畢竟，毀滅從不分敵我。”

卡里昂凝視著眼前躍動的黑焰，灰白的瞳孔倒映著毀滅的幽光，他緩緩抬頭，嘴角扯出一絲冷笑：“那你呢，終焉之火能將你燒盡嗎？“

黑白空間突然陷入死寂，馬拉的鏡像面容第一次出現(xiàn)了裂痕——不是比喻，而是真實的、蛛網(wǎng)般的龜裂從祂眼角蔓延至下頜，那些裂縫中滲出不是鮮血，而是虛無的灰燼，似乎那就是觸碰到黑色火焰的結局。

“有意思。“馬拉抬手撫過自己的裂痕，指尖所過之處空間扭曲重組。

“說實話，我也很小知道，你可以試試，卡里昂。“

祂的聲音再次變成千萬重混響，仿佛整個黑白空間都在同時發(fā)笑。

“來吧，你還在等待什么？”

卡里昂沉默片刻，緩緩伸手，一把抓住兩團火焰。

火焰瞬間沒入他的血肉，灰白紋路與漆黑裂痕同時蔓延，他的皮膚下仿佛有無數(shù)細小的八芒星在灼燒。

“哈！”馬拉大笑，身形逐漸消散，“去吧，卡里昂……讓我看看，你能燒到哪一步？”

風雪重新咆哮，黑白的世界再一次崩塌，現(xiàn)實重現(xiàn)占據(jù)主導。

卡里昂緩緩站起，一灰一黑的毀滅能量同時能夠在他左右兩只手上看到，同時只看到在他的兩條胳膊上同時又出現(xiàn)了兩個破碎的八芒星，正閃爍著光芒。

遠處，納戈法里山脈的陰影中，藍紫色的光芒微微閃爍，仿佛在嘲弄，又仿佛……在畏懼。

祭壇的火焰驟然坍縮，廢墟與尸體此時全都被灰白色的火焰焚燒殆盡，甚至連灰燼都沒有剩下，如馬拉所言，它們全都被燒進了亞空間之中了。

卡里昂緩緩拔出黃銅戰(zhàn)斧，灰白色的火焰在手中燃起，瞬間，斧刃化為灰白色，輕輕一揮，空氣便被撕裂出一道漆黑的裂痕——那是現(xiàn)實被短暫燒穿的痕跡。

“現(xiàn)在，該去找維塞爾了。”

遠處的風雪中，藍紫色的火焰仍在閃爍，仿佛奸奇的嘲弄。

但卡里昂知道——這一次，他有了撕碎謊言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