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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余黨

“將軍,為什么要買下那個女人,她是樓蘭的王女,有朝一日如果知道了您的身份,會變成白眼狼的。”謝風塵貼身的侍衛叫霍評,此時十分擔憂,在喧鬧的街道上低聲說道。

街道上叫賣聲不絕,完全掩蓋了兩人的言談。

謝風塵微微挑眉:“她暫時,還沒有反叛我的本事。”

頓了頓繼續道:“不管她如何成長,她殺不了我,復不了仇。”

謝風塵想,他不允許自己被人擊敗,尤其是一個孱弱的女人。

繞過喧囂的街道,便漸漸離開了京城的繁榮之地,走到了城門口,過門而繼續前行,經過一脈山嶺,便到了恩保寺。

燕王蕭令宣便在此處出家。

這涉及一樁古老的宮廷秘辛。先帝時期,和昭儀在某一日突然薨逝,次日年僅十歲的蕭令宣被封為燕王,送入恩保寺修行。

如此急促,燕王甚至沒有參與和昭儀的奠儀。外面眾說風云,說得最多的就是燕王天生孤煞,克死了自己的母親,先帝命他于佛寺方可化解不詳的命數。

蕭令宣居住在寺中獨僻的一家院子。院外一片疏密有致的竹林,如今是秋天,許多葉子都生了樸黃的色彩,只是風一吹過,依舊凌冽得像一把把小刀。

謝風塵就經過這一片竹林,踏入了院子。

如果有心之人仔細看,如今謝風塵臉上倨傲的深情依舊盡數消失。

他穿過院內的石凳石椅,挑開青帳,再緩緩地放下。房內很黑,用燭火堪堪照明。

謝風塵跪了下來:“主人,我回來了。”

原來,高座上坐了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玄色長袍的男人,頭發用銀打造了簡約的發冠束著,生就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難辨雌雄。如果說謝風塵是一把傲氣的劍,此人就是執劍的劍客。

此時他的唇中泄出輕笑:“干得不錯,樓蘭……早就該覆滅了,可惜了,將這樣大的國家送給了皇帝。”

蕭令宣話鋒忽又一轉:“不過也沒關系……他的皇位早晚得還給我,樓蘭自是我的囊中之物。”

謝風塵依舊單膝跪地,無比虔誠。

很多年前,他只是路邊的一個乞兒,每每被厲害的乞丐欺負,就算要到了飯也變不成自己的食物。在謝風塵饑寒交迫,奄奄一息時,一個身穿華服的男人向他伸出了手。

至此,謝風塵便成了蕭令宣的愛寵、利劍,說一不二,無所不往。在及冠之年,更是成為了埋伏在皇帝身邊光鮮亮麗的棋子。

謝風塵低著頭:“樓蘭一族根基深固,即使誅殺了皇室,依舊會有羽黨的漏網之魚,還需要一段時間。”

“斬草除根。”謝風塵聲音沉穩,雙手抱拳。

蕭令宣笑道:“風塵,我相信你。”

“不過你也不用費太多心思,先讓皇帝好好再領受一下樓蘭的惡毒吧。”

蕭令宣一步一步從高座上走了下來,走到了謝風塵身邊,如同撫摸愛犬一般輕輕撫摸謝風塵的頭發,然后站立著雙手合十:“他一定要不得好死啊……”

謝風塵并不知曉蕭令宣與他的皇兄有什么深仇大恨,如果蕭令宣不講給他聽,他也不會私自去探查。

聽著蕭令宣的話,他垂下眼睛,十分沉默,對于他而言,他是蕭令宣的一把刀,刀不需要講話。

“風塵。”蕭令宣突然道。

“屬下在。”謝風塵回應。

蕭令宣站在帳前,面對皇宮的方向,停止了笑意,表情無悲無喜,看不出波瀾:“我聽聞,你收了一個新奴隸。”

謝風塵短暫地思考后道:“是。”

“那是誰?”

面對著蕭令宣的背影,謝風塵說:“屬下需要一個醫女。”

“原來是這樣……”

“好吧,進宮給皇帝復命吧。”

先給蕭令宣復命,再給皇帝復命,作為皇帝的“忠將”,真諷刺。

“是。”謝風塵沒有再猶豫停留,出了小院。

而他身后,蕭令宣望著他的身影眼神變化莫測。

謝宅,燕真佇立在房門口發呆,這是一個小院子,院子里有三個房間,只是只有她的那間房住了人,院子內有一棵楓樹,霜紅的葉子颯颯而落。

除了燕真,一個人也沒有。

實際上,謝風塵并沒有在她身上耗費太多心思,也沒有安排暗衛在暗中監視保護。

除了謝宅的大門燕真是不能自由進出的,其他燕真可以算作十分自由。

她剛剛沐了浴,用白玉釵挽了發,穿上了素凈的裙裳,整個人氣質出俗,只是相較于在樓蘭時,身形消瘦了不少。

雖說沒有人教導,燕真也不敢在謝風塵不在的時間里荒廢度過,她害怕這個倨傲的將軍嫌棄自己什么也不會,把自己趕出去,屆時,自己流離失所,何以為家。

雖說,她已經沒有家了。

燕真眼里的光暗了暗,身體倚靠著欄桿,她好像,快要失去活下去的力氣了。復仇似乎也沒有太大的意義,以她一個人的力量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她在那一場戰火中以身殉國,或許也不會和如今一樣舉目無親,每日遭受自責慚愧、傷疤愈合的折磨。

她望向天空,蔚藍如洗。

嘩啦啦,突然有白鴿扇動翅膀極速飛來,飛到了燕真眼前,將一張紙條送到了燕真手中。

燕真疑惑之際,信鴿又扇扇翅膀飛走了。

她心中隱隱有種特殊的預感,顫抖著手打開了紙條。

紙張并不干凈,是最劣等的民間紙,可以看出來寄信的人風塵仆仆、正在逃生:甄燕,我已經與樓蘭存余的三百民眾匯合,我已知你被謝風塵帶入府中,今夜任意時辰我都在商市回春鋪,只等與你相見,共謀復國大計。

落款:南越。

若越這個男人,燕真十分熟悉,她與他可以算得上,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越曾經對燕真表達過特殊的心意,當時燕真對他說:我只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并無非分之想。

他苦笑:原來是我一廂情愿,對你有了非分之想。

在此之后,若越便再也沒和燕真見面了。

知情的人說,若越是在躲著燕真。

如今燕真看到這封信,想到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最終從刀山火海中爬了出來,努力聚集著微薄的力量,試圖以卵擊石。

但即使如今力量薄弱,燕真也會同若越一起賭一把。

即使血本無歸。

換句話說,他們幾乎已經失去了一切。

燕真沒有直接出謝宅,她打算去找一下這里的管家。

管家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看到燕真時放下了手上的賬本,示意小廝先去做自己的事,然后帶笑走來:“怎么了,燕真姑娘。”

燕真是第一次撒謊,并不太熟練,但她逼迫自己抬起頭,讓眼神不再躲閃:“管家,我需要出趟府,購置一些需要的東西。”

“好,你等一下。”管家點點頭,從腰間掏出了一枚玉佩。

“這是你出入府宅的憑證,可要收好了。”

燕真雙手接過:“謝謝大哥。”

“不客氣。”管家笑得很溫和,卻在燕真轉門前突然開口道:“當真是購置尋常物件嗎?”

燕真一怔。

“是……”

管家哈哈道:“好吧,不管是做什么,早些回來,最好不要等到將軍回來了卻沒有看見你。”

燕真出府后,發覺背上的衣料已經浸透了汗。莫非自己的偽裝十分拙劣,連管家都能一眼看穿。

今后,面對更為睿智的謝風塵,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呢?

京城的商市很熱鬧,說書先生的攤位前圍滿了人,酒樓上層坐滿了客人,燕真不熟悉這兒的位置,之得一家鋪子一家鋪子地尋找。

終于她看到了回春鋪,是一家藥館,牌匾上用灑脫的行書書寫店名,找到了位置,燕真心里仍然沒有松懈,如今她的局勢如履薄冰,即使她對南越的字跡和說話風格了如指掌,但今日仍舊是冒險前來的,謝將軍不知道自己身份,如果被他發現自己是樓蘭的余孽,一定會殺了她向皇帝邀功。

當燕真準備走進回春鋪的時候,不遠處街頭的一個女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女人神形憔悴,像極了前日的燕真,她粗衣破衫,懷里還抱了一個孩子。

孩子躲在女人懷中,大大的眼睛里閃爍著恐懼,不停哭啼著。

女人面前是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嚷嚷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臭婊子,不還錢還想白住,我看你有沒有命享福!”

女人撲通跪了下來:“大人,求您網開一面,我家官人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會還你們錢的。”

“我們母子二人,無處可去啊!”

男人如同打量物件一樣上下掃視女人,譏諷道:“你家官人早就不要你了,還在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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