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口而出：“言老，你怎知道？”

“昨晚豫王連夜來找你，老夫便知他的意圖。”

甄言捋了捋長須。

“那言老的意思怎樣？陛下沒找你商量？”

“陛下下午征求老夫的意見，老夫推說北方紫微星朦朧，待今晚細細觀察，明早才能回復。”

推說？

周凌心中暗喜，問道：“言老的意思......？”

“沒錯，老夫等豫王找你，賣你一個人情。”

周凌喜上眉梢：“言老，你這是......答應豫王的請求了？”

“是，但他要帶你去徐州。”

“哈哈！這個他已經答應了！”

“小子，你的心思轉得挺快！”

“那是，言老說過，要變強，上戰場！只是......”周凌內心忐忑不安：“徐州之行，真的沒有風險？”

“有驚無險，反而有一場造化。你師尊便在徐州境內，你是時候回歸師門，接受師尊的教誨了。”

周凌大喜：“言老，我師尊是誰啊？什么修為？”

甄言搖搖頭：“到時便知。你即將出征，這幾天要加緊學習戰術戰略，以及對敵技巧，還有，老夫有幾件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交待清楚。”

次日下午，兵部使者快馬前來旗山村，通知周凌立刻前往兵部報到。

周凌火速進京，剛到兵部衙門，便被站在門口的官員帶到廳堂。

豫王宋遠居中而坐，左邊是兵部尚書王懋以及兵部侍郎等官員，右邊是永豐侯常毅、扶陽侯馬獻等武將。

周凌剛進來，豫王笑道：“周將軍，快請入座。早上朝會，陛下任命本王為征北大將軍、徐州刺史，都督南北兗、北徐、青、冀、豫、司、霍八州北討諸軍事。”

“本王已向朝廷舉薦，在座諸位將軍，三日后皆隨本王一同出征。今天召集諸位，商議并確定行軍路線。”

兵部尚書王懋命人掛起一幅地圖，道：“此乃兵部最新繪制的軍用地圖，諸位將軍行軍經驗豐富，盡快商議出行軍線路。”

周凌看了一眼，心里暗笑，這份《大衍王朝地理之圖》簡陋不堪，手工繪畫出山川、河流和城鎮，與后世的精細地圖相差甚遠。

如成年人看到幼兒園小朋友的涂鴉一樣。

后世的他，喜歡旅游，每逢節假日，都四處走走，而且中學的時候，學過地理，對于各地的地形地貌，還是有不少記憶的。

他看著地圖，仔細對照著記憶，對于大衍王朝有了更深的認知。

大衍王朝的統治區域，是秦嶺淮河以南的地區。

永豐侯常毅道：“今次北征的十萬精兵，分別從雍州、荊州、梁州和郢州調集，三日后集結寧京。本侯認為，大軍應坐船從勉水順江而下，抵達建康后，登陸前往北兗州，從宿預郡進入徐州地界，兵指彭城。”

兵部尚書王懋點了點頭：“兵部與永豐侯的意見一致，此乃當前最佳的行軍線路，既一路暢通，又可避免將士們的過度疲累。”

周凌的眼睛停留在地圖上，不自覺地搖搖頭，不以為然。

豫王凝視著周凌，問道：“周將軍，你可有異議？”

周凌坦然道：“沒錯。從水路去建康，再去北兗州，豈不是兜了一個大彎嗎？敢問王尚書，以此路行軍，需時多久方可到達徐州？”

王懋道：“兩月有余。”

“諸位，徐州正遭受大歡王朝軍隊的攻擊，危在旦夕，我們作為援軍，卻兩個多月后才到，只怕我們去到，徐州早已落入敵手了。”

周凌顯然不贊同這條行軍路線。

永豐侯常毅道：“救兵如救火的道理，大伙都知道，有些事情，急不來的。周將軍，你可有更好的提議？”

周凌走到地圖前，用手輕劃出一條直線，道：“何不取直道？我們直去鐘離郡，再從鐘離郡直撲彭城，只需一個多月！”

眾人面面相覷。

好一會，王懋苦笑：“將軍，我們不是十個八個修士，而是十萬大軍，還有許多輜重，如何走直道？你劃出的那些區域，盡是山澗峽谷，根本沒大路，鐘離郡前更有陰陵大澤，大軍怎樣過去？”

周凌不以為意：“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沒有大路，我們開辟一條便是。王爺都督八州北討諸軍事，可命司州、豫州、北徐州火速調集民眾，盡快修筑一條大路。”

豫王沉思一會，道：“周將軍說得有道理，我們此行前往接納徐州的地盤，時間緊迫，若路上耽誤，徐州重新落入大歡王朝手中，我們此行的意義何在？”

豫王定調，眾人不敢異議。

永豐侯常毅問道：“周將軍，你確定可從鐘離直往彭城？你對徐州地形了解多少？當地各郡縣駐軍情況了解多少？”

迎著眾人質疑的目光，周凌信心十足：“徐州的地形，略知一二，以平原為主，只在中部有少許丘陵，東部有少許山脈。”

“至于各郡縣的駐軍，無需考慮。徐州是法曾刺史的地盤，他派來的使者還在京城，我們可帶其隨軍北上，讓其去知會那些沿途郡縣。況且，平原地帶，行軍可避開較大的城池。”

一直沒有說話的扶陽侯馬獻，突然說道：“本侯同意周將軍的提議。”

豫王問道：“馬侯爺，你的意思...？”

“本侯歷經大小戰爭無數，向來只知兵貴神速，徐州危急，我們必須盡快出兵。本侯曾任鐘離郡太守，對徐州的地形有所了解，確如周將軍所言，我們此行的目標是彭城，無需與各郡縣的駐軍糾纏。”

豫王點了點頭。

兵部尚書王懋道：“此次陛下親自調馬侯爺領兵出戰，便是考慮侯爺曾在鐘離郡駐守了四年，對周圍的地形較為熟悉。只是，周將軍，你年紀輕輕，何以對徐州的地形這樣熟悉？”

周凌心中一驚，壞了，剛才忘乎所以，沒注意這個細節。

要知道，古代信息不通，地圖又是官方軍方才有的稀罕之物，一般人根本不清楚其它地方的地形，更何況是敵國的地區，他如何解釋？

心里一急，頭上密布冷汗。

古人的理解，必是在那個地方呆上較長的時間，才能了解當地的地形。這事可大可小，若被質疑在徐州住了很久，那豈不是成了敵國探子?

被認定為敵國探子，還會有命嗎？

急中生智，他說道：“小將喜歡看書，徐州的地形，是偶爾從書中看到的。”

“哪本書？什么時候看的？”

王懋咄咄逼人。

“早兩天看的，《三國志》里記載先主曾投靠徐州，對徐州的地形有所描述。”周凌答道。

《三國志》？

什么書？眾人一臉疑惑。

豫王想了想，道：“師尊曾說過，《三國志》是一本講述三國歷史的書籍。”

眾人都是武將，不少人大字都沒識幾個，就算文武全才，兵書還會去讀，誰會去讀歷史書籍？

王懋臉色緩和，道：“周將軍年紀輕輕，知識豐富，實在令人佩服！”

周凌連忙謙讓一番，心中暗暗警惕，言老說得沒錯，要慎言慎行。

豫王站了起來：“好，本王即刻進宮，向陛下呈報行軍路線。”

當晚，周凌收到朝廷詔令，任命他為先鋒官，統領三千兵馬，于后天早上卯時出發，為大軍開路。